第十八章:【平内安外】

第十八章:【平内安外】

三人又在忻州城留了数日,各路黑山军的首领相继前来会合。张燕趁着众人聚齐,正准备在忻州城内召开黑山大会,为的就是与众寨主商议黑山军往后的长治久安之计。

当时,何秀推门而入,告道:“主上,黑山大帅在府衙内与诸首领商议,似乎就放弃晋阳一事上颇有争议。”

任红昌先是略微笑笑,随即叹息一声,之后便不再出声。

何秀见她发笑,又见她叹息,心中不解,只问道:“主人,你这是……”

任红昌在屋内踱步良久,忽然回头说道:“俊杰,你会下棋么?”

何秀挠了挠头,尴尬地笑道:“在街上见人摆过局,兴致倒是浓烈,但怎敢和主人对弈。”

任红昌道:“摆上。”

“是!”何俊杰忙将棋盘架上矮桌,待任红昌就坐,方才陪坐在对面。

任红昌道:“黑子袁绍,白子张燕,你黑子先着。”

何俊杰望了望任红昌淡漠的面孔,又觑了觑棋盘上十七条纵横交错的直线所组成的森严细格子。像是陷入了一场痛苦回忆:“当初左慈和于吉就是在对弈,才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中来……可是如今我也在下棋,我该怎么着手呢?”

何秀一时也不知如何着首子,当时也不多想,在棋盘最中央的腹地放了一颗黑子。

任红昌并未多加考虑,她不占角,也不占边,而是贴着何秀先手的黑子,在右边摆下一粒白子。

着手后,任红昌道:“下得好,你这一先手,便让我不知所措。”

何秀道:“我只是不知那许多讲究,胡乱下罢了。”

任红昌淡然道:“正是因你还不谙棋道,故出手张狂而乖僻,让人捉摸不透。故才在面对我这个棋士时,无所畏惧,另开先河。也让我颇为忌惮。”

何秀又在正中央第九格的那道横线的最左边下了一颗黑子,与中央那颗黑子遥相呼应。

任红昌见状,微微皱眉,说道:“我根本猜不透你在想什么。”说罢,她不再陪他较劲,而是落在边角,以稳步而图远计。

何俊杰第三步时,莫说任红昌,就连我这个作者都直接吐血。他竟然在最左边最下面的死角摆上一颗黑子,按照我们今天的话来说,他那三颗黑子若是相互连接起来,就呈了一个等腰三角形。

任红昌终于怫然变色,将棋子愤然扫落在地……

因为他们住的是贵宾厢房,地板也平整考究。因此,五颗棋子在地板上发出噔噔噔地清脆响声,良久方熄。

“主人恕罪。”何秀忙伏身拜在地上。

此时,殷君听到异样,急忙奔入房中来,问道:“俊杰,你这是干什么?”她又望了望任红昌不快的脸色和被她扫落的棋子,顿时明白了其中缘故。

殷君忍俊不禁地笑道:“大哥,你怎么被他气成这样?”

任红昌只是憋过脸去,似乎显得极为震怒。何秀也不敢起身,只得伏身跪着,也不敢说话。

殷君劝任红昌调侃道:“好了,好了,这小子我来收拾,我给你出气。”当下把手骨折得卡擦咔嚓响亮:“我让他尝尝什么叫酷刑,什么叫折磨,让他求饶都叫不出声来。哎,俊杰,你起来,哥哥好好打赏你。”她将‘打’字说得出乎意料地长,显然是先从他的精神上开虐。

何俊杰这回不知她又想出了什么法子来修理自己,只做好了受苦的准备。但是他自从当日在木芝村见到殷君血腥屠戳黄巾余党后,他看殷君的眼神,就带有一丝丝,一丝丝就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到的异样。这种眼神,绝不是畏惧,也不是恐慌,而是一抹抹,一抹抹的冷漠。

殷君见到他这股眼神,也在内心一颤,寻思道:“这种眼神,就像一把刀,比刀子更凛冽……即使面对战场,我也素来也无所畏惧,但还是在和他对视的那一刻隐隐发毛……他为什么会变得这样?他难道是真的记恨我和他开玩笑吗?还是……这双眼睛内,我看到的,只有心寒的刺痛和……”

殷君伸出个兰花指,以指尖轻轻弹在何秀的鼻尖上。继而,殷君发出几声不加掩饰的哂笑,她竟然用女嗓音笑出声来。等她自己发觉后,这才拉粗了声音。

任红昌本来看似很生气,但被殷君这副模样逗乐了,一排平整皓齿抿着嘴唇,浅浅微笑。

殷君小声地对何秀揶揄道:“大姐就像个娃娃脸,有时候脸上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其实都是骗人的,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何秀则在内心中认同了殷君这一笑谈。相处这些日子以来,任红昌的情绪可能会莫名其妙地因一些琐事而剧烈波动。不过在面对大事时,她倒十分从容淡定。就像木芝村遭到屠村,忻州城遭到袁军洗劫,或在面对威严的黑山大帅张燕时,那种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气度,又叫何秀隐隐发抖。

任红昌瞄了瞄殷君,随后仰起头来,深纳了一口气,心里寻思道:“殷君方才和他对视了一眼,似乎也为他幽森深邃的眼神所震惊。她因为内心的压力导致脸色僵硬,声音变调。在以往,只有那个适立在董卓左右的奉先……才能让她如此啊。或许,张燕真正要寻找的不世之才,不是殷君,也不是我,而应该是俊杰。”

任红昌淡然说道:“俊杰方才用黑子袁绍,赢了我的白子张燕。我被他打败了,所以我生气。”

殷君莫名其妙,满脸疑团。他看都不看何秀一眼,只用手指指着他的鼻子,以极端鄙视的口吻和态度说道:“就他?能赢你?和司徒大人或董卓等强手对弈,我从未见你输过,你故意让他的罢,也装得太不像了。”

任红昌冷声道:“殷君你这张嘴,哪天我非得给你封上。”

殷君自知任红昌不喜欢他提起过去,但每次又不知不觉扯到老远。她倒也不像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而好像是故意要这么说。

“是,殷君知错。”

任红昌舒了口气,说道:“虽然这是他第一次下棋,但我并没让他。反倒是让他攻破了我的心理底线,一时没能控制住心绪,气得扫子落地,狼狈不堪。姑且不论棋势,就棋德而言,我已落败。我和他下的不是棋,是……境界。”

何俊杰拾起掉落的棋子,投入棋壶内。淡然说道:“俊杰方才所下三子,并非什么高招,什么境界,也非是故意惹主人生气,倒是主人还未真正的放下那份世俗偏执。”

殷君和任红昌同时点了点头,似乎都不得不认同他的话。

任红昌静了许久,开口说:“你说得不错,不只是我,天下所有人都一样。你以如此拙劣的手段,就将我打败,若是等你学会了行棋的着法,他日我必非你敌手。”任红昌又叹道:“唉,与袁绍相处过的人,大多说他优柔寡断,举棋不定。但依我看,这一回,举棋不定的倒不是他,而是他的对手。”

殷君忙问道:“大哥啊,你之前给他谋划的六势论,究竟可行不可行?”

任红昌道:“可行不可行,无关紧要。袁绍最怕的,就是黑山百万大军紧密连接,被强将统一调度。因此,才要出奇谋分化黑山众,使之彼此内耗。黑山大帅固然是当断则断的草莽汉子,但是黑山军的其他首领,即使再怎么果决不疑,又怎么比得上弱冠成名的袁绍?如此,姑且不论退守太行山是否明智之举,黑山内部大小头领数十人,即使相聚商榷,也必不会有所结果。总会有许多人不会赞成退守常山。大帅身为盟主,而非与众人是主下君臣干系,因此即使有心力排众议,也决不可能。”

殷君又问:“那结果将会如何?”

何俊杰小声说道:“结果自然是没有结果。”

任红昌道:“对。”

殷君又问:“那假若大哥是黑山大帅,该如何走下一步棋?”

任红昌道:“你让俊杰和你解释吧,俊杰。”

“是!”何秀只说了四个字:“平内,安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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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随貂蝉打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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