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重逢
蔚容晟转身,玄色衣衫在空中展现着龙形图腾,刚走出阁楼门,迎面就传来一声娇俏的声音,“沁儿见过皇上。”
蓝沁平放在身前宽大衣袖里的双手不自觉弯曲一下,蔚容晟所处的位置就是出宫,而她的寝殿与之相反,蔚容晟转头时,黑眸中的神色,蓝沁一眼看出他是不满。
“这么晚还没有休息?”蔚容晟的声音淡淡的,蓝沁听见蔚容晟的淡然嗓音,心里还是挺高兴,等了好几个时辰的失落,瞬间在蔚容晟的身前渐渐消失,脸上洋溢着笑容。
“皇上,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蓝沁上前,笑得极为开心。
蔚容晟剑眉一蹙,红唇微抿。
蓝沁刚才微暖的心却又瞬间冷却,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晟,今日是我们相识的第九年。”
蔚容晟看着蓝沁,神情微冷。
“晟,我准备了食物,一同畅饮几杯可好?”蓝沁小心的说道。
蔚容晟低首看着蓝沁,心里却在想着此时素衣与月沧兴许在花前月下好不高兴,胸间升起一股翻搅的浪潮,剑眉微蹙,负手向兰桂宫而去,蓝沁见蔚容晟挺拔的背影,举手投足间的贵气蓝沁心中充满着浓浓的幸福,眉梢都染上欣喜,快步跟上蔚容晟。
还未走进兰桂宫,一群人就对着叩拜,声音洪亮,蔚容晟眉头动了一下,蓝沁殷勤上前拉开主位软榻,蔚容晟坐下,蓝沁在蔚容晟左下方坐下,微微一笑,“皇上,这是沁儿从蜀国请来的厨子做的,你可喜欢?”
南朝的食物偏于清淡,蜀国的食物就相对要辣、咸得多。
东坡肉,红烧肘子,盐焗鸡,一道道菜,让蔚容晟想起刚到边关时,将领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第一餐上全是这些又咸又辣的食物,他吃一筷就是东坡肉,当时真想吐出,却硬着头皮吃了好几筷子,又喝了几杯烈酒,离开将领,他一人躲在房中大吐特吐,心里只有一个执念越是不能做到的事情他就越是要做到,不过半月的时间,他连辣椒都敢吃且再也不会吐。
蓝沁夹了一块东坡肉放进蔚容晟身前的碗里,“晟,我特意让厨子少放了辣椒,你尝尝。”
蔚容晟拿起玉箸,夹起东坡肉放进嘴里,是没有那么辣,可他却有点不习惯了。
“来人,送上些辣椒,”蓝沁看着蔚容晟微微皱起的眉头,吩咐一边宫婢。
蔚容晟焦了些辣椒放进嘴里,连续吃了两筷,又喝了些酒,蓝沁一直提蔚容晟布菜,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一顿饭,让蓝沁觉得回到了最初,宫婢撤走食物,两人站在残存的桂花清香里,蓝沁抬首仰望着蔚容晟,心里的痴念又深了几分。
凉凉的风吹来,蓝沁不禁颤抖一下,叠放在身前的手有些凉,莲步轻移到蔚容晟的身后,四周一片安静,伺候的宫婢让她挥手退下,此时她有些贪恋蔚容晟的体温,展开双臂环上蔚容晟的腰际。
突如其来的脂粉味,蔚容晟蹙眉,宰腰上的手指让他极为不舒畅,大掌拉动几分,蓝沁却是不松手,抗议的说道,“晟,不要拒绝沁儿。”
“时辰不早了,”蔚容晟拉开蓝沁的手,淡然转身离去,蓝沁站在身后看着蔚容晟的身影渐行渐远,一颗心就像沉浸在冰水里似的,冷彻心扉。
不知是不是喝了点酒,心里总觉得沉闷,蔚容晟扫向身边的雕楼玉器,更觉得闷得慌,黑眸望着远处忽暗忽明的灯火,足下一点,任性的从宫里飞出,锦靴在枝繁叶茂的大树枝丫上一点,出了宫,行至城中春申路,飘扬的帆布上清泉茶楼几个大字在飞扬,红红的灯笼让那几个大字更加清晰,蔚容晟站立在侧面抬眸看着二楼,隐约想起他带领着五十万大军凯旋而归,她一袭青色的衣衫坐在那里,清丽的容颜,淡然的气质,仿佛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睛。
父皇为他选的妃子他是知晓的,李清明一个靠嘴皮子当上的丞相能有什么好女儿,他是不削她成为他的王妃的,加之她看他的淡漠神色,他也是心高气傲,既然她对他无意,他又何必强求,所以在皇宫的庆功宴上他不想提起婚事,在李清明提出后他为了让她觉得他也是不满这门婚事,故意让兰香坐了正妃位置,他以为像蓝沁这般的女子才是男人心里最想要的女子,识时务懂进退,女人就该有温柔柔弱之态。
玄色的身影在背光处,显得不那么明显。
夜深人静,街道上人迹罕至。
今日,素衣与月沧刚从江南回来,小半年过去,冬去春来,一切就像发生在昨日,月沧渐渐扫出阴影,人变得乐观开朗,在经过的山村部落,他为贫苦百姓加以援手,她是看着他笑得开怀,解开心结,月沧说出回南朝看看,素衣也怀念着她经营的清泉茶楼,此时已晚,她想独自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到了春申路。
青苔石板,四四方方一小块,一小块顺着平铺,一边的沟渠细细的流水声,听来格外的安静,烦躁似乎在太阳落山那一刻趋于平静,家家户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得出来蔚容晟掌管得不错,百姓们也十分爱戴这位新皇。
忽然,一抹暗色的黑影站立前方,素衣浑身警觉,足下一顿。
蔚容晟也感觉到一抹气息,却并未出声,只是站在暗影里看着前方那抹身影,几个月未见,却只是一眼,他就认出是她。
素衣没有感觉到对方有恶意,兴许是她太警惕了,放下心来前行几步,身上那股被人注视的感觉让她十分不自在,抬起头,却望进一双漆黑幽亮的眼眸中,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素衣的脸色一冷,是他。
一个转身,素衣就要离开,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嗓音,“你回来了?”
素衣淡淡的点了个头。“嗯。”
“在外面过得怎么样?”蔚容晟向素衣走近,在女子的身畔站立。
“皇上,这事与你有关系吗?”素衣眼神微冷,看着远处蒙蒙的夜色,尽量忽略身边男子,龙涎香飘荡在空中,时时提醒着素衣现在蔚容晟已经不是皇子,他是南朝的皇帝,手握生杀大权,指点的江山的男子。
“你这是什么态度,见到朕就是这般没有礼节吗?”蔚容晟看着素衣,眉头一蹙,黑眸紧锁,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她比以前更为好看了,气韵更甚,就是脾气越来越差。
“那皇上需要什么态度?我想宫里很多人愿意围着皇上,不差素衣一人吧。”
“见到朕都不行礼吗?”即便是与她句句相对,蔚容晟也有些不舍得离开。
素衣转身心不甘情不愿的对着蔚容晟低首,双手放在胸前一点也不合格的行了个礼,声音充满着抗拒,“见过皇上。”
“你回来多久了?”蔚容晟心中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皇上不是知道,”素衣与月沧游历期间,总是感觉到有人跟踪,又一次她实在受不住被人紧跟着便设计抓了一个,逼问下才知晓是蔚容晟派来的影卫,素衣放影卫回去,特意留了一张纸条,每日去哪里都主动写给那个侍卫,让他们不必在跟踪了。
期初是素衣在写,后面素衣见那些影卫还是跟着便不再写,后面三月都是蔚容晟的影卫在写。
素衣想起这事就来气,口气更是不善,“蔚容晟,好歹你也是皇上,能不能不要派人跟踪我。”
蔚容晟转头看着素衣,一派不解,负手站在素衣身边,说道,“我是派人跟着月沧,好歹他也是南朝皇子,万一遇上什么事情,他吃了亏怎么办?”
“你”强词夺理,素衣转向一边难得与蔚容晟费精力说话。
“月沧既然回来就应该实行他作为王爷应该做的事情,”蔚容晟管不住素衣,将月沧留下,素衣便不会再离开南朝了吧,得不到就在身边看看也是好的。
“夜深了,我先走了,”素衣一刻也不想与蔚容晟呆在一起,心里闷得慌,总觉得在蔚容晟身边她就变得不自在。
素衣往回走,蔚容晟看着素衣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夜里。
然,他们相聚的一幕还是落进一双藏在黑暗中的眼眸里,那双凤眸里升起一丝异样。
月沧回来自然住进南朝城都里的府邸,蔚容晟称帝后,将原来的李府封了,将他在外的晟王府邸赐给月沧,现在更名为月府。
素衣回到府邸已经是三更了,推开厚重的门,里面一片明亮,几盏精致的大红灯笼高挂在墙上,粗粗的圆柱边上,一抹修长的身影站立,身后倒影着拉长的背影,月沧见素衣嘴角掀起,露出一抹笑容,洁白的牙齿,温柔的声音传来,“阿素,回来了。”
“恩,”素衣点头,“怎么还没有休息?”
“睡不着,等你回来,”月沧走到素衣身前,看着素衣淡淡光晕下娇美的脸,心里有些患得患失。
“我回来了,你去休息吧,”月沧的目光有些炙热,素衣不敢抬眸去看,月沧对她确实很好,可就是因为他对她太好,想到他经历的事情,素衣觉得月沧值得更好的女子相伴,而不是她这样一个被休离而又名声狼藉的女子。
“饿了吗?我让厨房准备了你喜欢吃的糯米团子,”自从月沧见到素衣喜欢吃糯米团子后,每晚总会让厨房准备一碗。
“嗯,”素衣点点头,月沧轻轻抬手,便有侍者将刚煮好的糯米团子送来。
月沧坐在紫檀木桌对面,素衣端着糯米团子在另一面,舀着团子送进嘴里,在月沧的视线下总算吃完了,素衣起身,“月沧。我先去休息了,明天见。”
“恩,”月沧点头,素衣走向她住的小院,她喜欢蔷薇还是住在以前的湘竹阁,被月沧改名为蔷薇阁。
关上门,素衣从窗户看出,外面蔷薇花又开了,大红色的一大片,还未靠近就嗅到它们独特的香气,素衣心里却有些烦闷,今夜她遇上了蔚容晟,他似乎会留下月沧在朝中为官,月沧是一个有理想抱负的男子,是应该将特长发扬光大,而不是一天在外游山历水。
素衣恢复了部分记忆,月沧是她的救命恩人,当初她被仇人下了药是月沧救了她,知晓她的血不能凝聚炼制了凝血丸,这份感情素衣怎么也不会丢下月沧,她会陪着他直到他亲口说出不需要她的陪伴为止。
月沧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一阵低语,“他让我在朝为官,他是想留住你。”
片刻后。素衣关了灯,月沧在石拱门外站立一会才离开,白色的背影看上去就像披上一层淡淡的忧桑。
翌日,月府来了一位宫里太监,领着明黄圣旨,月沧进朝为官,赐予良田千亩,黄金白银等等,晚上进宫赴宴。
崭新的朝服,一只羽毛的管帽,黑色的锦靴,太监交给月沧,月沧握着这套王爷身份的装扮心里有些沉重。
素衣跪在月沧身后,低着头。
月沧叩谢圣恩后,太监又行至素衣身前,一个锦盒送到素衣手中,特意嘱咐,皇上传令李姑娘一同进宫。
太监将皇上送与素衣的礼物亲手交到素衣手中,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月沧看着精致的锦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素衣面上一片淡然,将锦盒放在一边。
自从月沧离开皇宫后,明月阁也解散了,月如。罗绮不愿离去跟在月沧身边,罗绮看着月沧,月如则来到素衣身边,看着锦盒笑着说道,“姐姐真是好福气,皇上亲赐礼物,还能去皇宫见识,真惹人羡慕。”
月如的眼睛笑得弯弯的,素衣却是十分淡然的说道,“这不是福气。”
素衣一想到又要见到蔚容晟心里就一堵,转身向小院走去。
锦盒摆放在木桌上,月如见素衣走远并未拿走锦盒,上前抱住,轻声说道,“姐姐怎么忘了将礼物拿走。”
月如端着锦盒走了几步却在下石阶的时候,没有稳住,锦盒落在地上,盖子摔落,里面出现一套蓝色的宫装,
名贵的天蚕丝制成,与之相配的天蓝色发簪,镶钻流苏,宝石蓝的耳环,十分名贵。
“啊。”月如惊呼一声,自责道,“惨了,我摔坏了皇上送给姐姐的礼物,怎么办?”
月沧上前看着散落的衣衫,碎落的流苏,凤眸转向别处。
“姐姐,怎么办啊?”月如在素衣身后低呼道。
素衣转身看着地上零落染上尘土的衣衫,面无神色,淡淡的说道,“不必在意。”
月沧转身走向自己的院落,他的手中拿着一个锦盒,向蔷薇阁而去,轻巧了房门一下,素衣淡淡的声音传来。
他推开门,见素衣手中握着一则兵书,月沧淡淡一笑,“还在看书呢?”
“恩,”素衣从书上抬眼看着月沧。
“送给你,”月沧将锦盒放在桌上,笑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素衣看了月沧一眼,揭开盖子。一套白色百褶裙,配上一件与之一样的白色领口绣着淡雅荷花的对襟开衫,外面是一件云锦白色薄外套,三月的天气,这身衣衫倒是清爽得很。
“送我衣服?”素衣淡淡一笑,并无过多欣喜。
“你是不喜欢?”月沧的笑容有些僵硬。
“不是,我很喜欢,就是想到一会要进宫心里有点堵,”素衣对月沧说道。
月沧看着素衣笑得有些开心,“不喜欢就不进宫便是。”
他心里还有点小私心,不想素衣去见蔚容晟。
素衣看着月沧,心里却是知晓今夜是一定要进宫的,现在的蔚容晟是皇上,而月沧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万一惹恼了蔚容晟找月沧麻烦就不好了,她不能再替月沧惹麻烦。
午饭后,素衣小睡了一会,便有侍婢敲门起床打扮。
素衣难得打理自己,又在床上躺了一会才起身。
侍婢看着素衣尖细的下颚替素衣梳了一个垂云髻,看着锦盒里琳琅的饰物,选了两对发簪,素衣觉得太艳让侍婢只用了一枚白玉簪,简单大方,又不会显得太过寒酸,换上月沧送来的白色纱裙,侍婢看着素衣一时间竟忘了眨眼。
“姑娘,你真漂亮,”侍婢说道,素衣还是觉得太显眼了,想要换下,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月如率先走进,大声说道,“哇,姐姐你真的好美,比仙女还漂亮。”
月沧站在门口抬眸看着素衣,眼神停滞了片刻,接着露出两排整齐的雪白牙齿,露出一抹笑脸。
素衣转身,看着月沧换上蓝色宫装,头戴羽帽,腰间一条绣着云纹的锦带,挂着一枚玉佩,这样的月沧与平日里穿着白衫的月沧又不一样来,显得格外的高贵,眉宇硬朗。
月沧站在素衣身侧,此时他想将素衣藏起来,垂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一下,靠近素衣身侧的手主动握住纤纤玉指,素衣挣扎了几下,月沧不松,素衣只能任由他了。
六匹马拉车缓缓向宫里而去,车轮碾压在石板路上轱辘作响,奢华的车厢里,两人静静的坐在两边,月沧的视线就没有从素衣的脸上移开。
这是蔚容晟赐给月沧的王爷马车,十分奢华,素衣闻着里面的锦缎气息有些闷,抬手掀起车帘看向外面,淡淡的清风吹来,掀起几缕碎发,身上的清香飘至月沧鼻息,月沧不由得靠近几分。
此时,他心里有些忐忑,升起一抹私心。
修长的手指握住素衣的手,素衣的发丝荡漾在月沧的脸上,有些痒还有一股道不清的亲近。
“阿素,”月沧的声音低低传来。
素衣转头,月沧的脸靠得很近,差点碰到他高挺的鼻梁,素衣眼睛睁大几分,下意识的退开,背抵在车厢上。
这样细微的动作落进月沧的眼里,凤眸眸底似有一股受伤。
素衣觉得有些愧疚,低下头,小声说道,“有事吗?”
“阿素,我想你留在我的身边,”月沧另一只手掌轻轻拂过素衣飞动的发丝,拂到耳后,一时间,两人之间充斥着一股暧昧,素衣仰着头,尽量忽视月沧眼底的那份炙热。
“月沧,我不是在你的身边吗,”素衣不敢看月沧的眼睛。
一支节骨分明的手指挑起素衣的下颚,迫使她对上自己风眼睛,月沧再也控制不住胸膛里郁积的情感,低低的说了出来,“阿素,你知道我的意思,做我的妻子。”
月沧的声音充满小心翼翼,素衣听来却一片沉重,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些时间,月沧确实对素衣很好,只要她想做的。想要的,月沧都会送到她的跟前,可是素衣心里却十分慌乱,想着自己的名声,自己身上洗脱不了的下堂妇,越觉得自己是配不上月沧的。
素衣的沉默,长长睫羽垂落下遮掩祝眼眸,明显的拒绝让月沧慌了神,他俯身不由分说的吻上素衣的唇。
突如其来的温热令素衣浑身一震,直接推动月沧,月沧却是大掌扣住素衣的后脑勺不让她抗拒,薄唇辗转,抽着呼吸的空气低语,“阿素,不要拒绝我,我知道你对我是有感情的,我不在乎。”
他不在乎,我在乎,他现在不在乎,以后呢?
他留在南朝成了王爷,如果被人知晓他娶了蔚容晟不要的女人定会惹得众人嘲讽,她怎么忍心看着他再受别人的眼光,她做不到。
“月沧,停下。”素衣趁着月沧松开她的嘴呼吸不稳的说道。
“不,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阿素,”月沧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感情,大掌更是紧紧扣住素衣的脑袋,呼出的热气一片灼热,另一手却变得不规则在素衣的身后隔着衣衫游走。
车厢里升起一片温度,月沧一下将素衣压在软榻上,V领的口子松开几分,隐约可见里面雪白的娇嫩肌肤。
“阿素,我喜欢你,”月沧的声音含糊不清的从素衣胸口传来,薄唇上的热度那么的滚烫,几乎在素衣的身上烙印。
素衣眼神闪烁,心跳如雷,总觉得压抑,抬手抗拒。
马车摇晃,素衣再也忍不住用尽全力推开了月沧,一撩车帘坐在外边,月沧看着素衣的背影,凤眸微微眯起。
朱雀门前,不少朝中大臣停住马车,华丽的轿帘拉开。至少是三位,朝臣,府中最宠爱的姬妾,府中适合婚嫁的女子,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笑容。
月沧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大臣,他们看着马车的马匹数,心里猜测着里面人的身份,六匹马拉车里面之人一定身份贵重,众人的视线都看着遮住的轿帘。
素衣从车上跃下,一袭白色的柔软轻纱更是衬得女子容颜娇美,气质高雅,钟灵毓秀,都在暗暗猜测,游历的这些年素衣已经很少用药,现在的她容颜几乎与原样无异,比之前更加柔美,刚下马车就吸引不少视线,男子的艳羡,女子的嫉妒。
一只修长的手撩起轿帘,月沧从马车上走下,帽檐贵气,蓝色宫装更是引人入胜,不少人从月沧的衣着已经认出他的身份是王爷。以往在朝的官员瞬间认出月沧的身份,一个个还未靠近都作揖,讨好的笑容挂在脸上。
就在此时,又一辆六匹马车到来,车刚停下,蔚容毅就等不及从车里跳下,眼神直直的看着前方的素衣,有些渴切,也伴随着一股失落。
蔚容毅整理下衣衫,这才缓慢上前,他真想一下跑到素衣跟前一下抱住想了无数日夜的女子,可又怕唐突了佳人,尽量控制步伐,短短的距离就像走了半生那么长。
“素素,你回来了,”蔚容毅只看着素衣,就连素衣身侧站立的月沧也没有发现。
“嗯,”素衣颔首,对于蔚容毅素衣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亏欠的。
“王爷听闻姑娘回来了,早早就准备进宫了,”蔚容毅身边的小厮开口道,却是惹得蔚容毅一记眼神,小厮摸摸头,退到一边。心里还在嘀咕,明明就是想见这会又害臊。
素衣听来心里却是有点沉重,这些时间她不与蔚容毅联系就是为了让他忘记自己,他们是不可能有任何关系。
“毅王爷,请,”素衣虽然已是疏远蔚容毅,月沧看着还是觉得心里别扭,大掌直接握住素衣垂落在身侧的手,素衣不想在众多人面前扰了月沧面子,微微挣扎,月沧却死死扣住,素衣挣脱不开,只得暂时让月沧得逞。
月沧见素衣不再挣扎,心里一阵高兴,微笑挂在脸上。
蔚容毅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忽然就想到曾经问素衣的话。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她也欣赏的男子。
想起父皇薨逝后,素衣就跟着月沧从皇宫里离开,两人在江湖上漂泊,他一直有派人告诉他们的行踪,素衣与月沧去过的地方,蔚容毅也去过,偷偷的落后素衣一天,走过她走的路,去过她经过的小镇。划过她坐过的船,吃着她点过的食物,闻过她嗅过的花,就像素衣就在他的身边。
然,今日,他看着他们十指紧扣,交握的手,他这才觉得他从来不曾拥有过素衣分毫,她当他只是朋友,只是朋友而已。
蔚容毅原本明亮的眼眸瞬间暗沉,浓浓的睫羽挡住眸底的黯然神伤,走在前面,心却留在后面,耳朵敏锐的听着他们传来的窃窃私语,心如刀割,蔚容毅从未有过这般难受,皇宫里的路就像怎么也走不完似的。
“皇上,李姑娘进宫了,”魏忠站在蔚容晟身后,佝着背说道。
“恩,”蔚容晟将手中的奏折批复,放在一边,手中狼嚎压在翡翠墨盘上,抬手捏了捏鼻梁。眼睛太酸涩,昨晚回来,他就没有合过眼睛,脑中却是不断出现着素衣的冷漠的面容。
“替朕更衣。”
宫婢将蔚容晟的玄色锦袍恭敬送上,锦立上前替蔚容晟换上长袍。
双臂展开,玄色衣衫上用金线绣制的金龙展翅,一条玄色龙纹腰带,上面挂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淡淡的龙涎香蔓延,蔚容晟走出御书房。
他刚离开,月沧就站在御书房门外,魏忠告知月沧皇上正在更衣,月沧站立在琉璃瓦遮掩的屋檐下,高出一截的台阶,让月沧一眼就看见蓝天白云,皇宫的雕栏玉砌,粗大的圆柱金龙盘旋,这里是权利的象征,是手握大权的地方,是指点江山之地。
蔚容晟经过御花园,却在一处僻静的地方看见了她。
她的身后一片红红的蔷薇花,她就像画中的人儿,姹紫嫣红的花也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蔚容晟的视线令人难以忽视,素衣就是不想见到任何熟悉的人所以才躲在御花园的角落。却还是被一股炙热的视线锁住,淡扫的蛾眉一蹙,循之望来。
一袭玄色锦袍,夕阳下,金龙闪烁,蔚容晟的背上就像披着一件薄纱,踩着祥云,他比昨夜更加霸气,浑身上下透着语无论比的贵气,他让人不敢直视,他是九五之尊。
蔚容晟看着素衣身上白色的衣衫,剑眉微微皱了一下,迈开步伐,玄色衣衫飞舞,转眼已到素衣跟前,素衣向四周看了一眼,退后两步,端庄的行礼,“见过皇上。”
玄色的锦靴上前,大掌伸出想要扶住素衣的芊芊玉指,声音透着一抹欣喜,“快起身。”
素衣躲开蔚容晟的手,退开好几步,抬首看着蔚容晟。
“你怎么不穿我送你的衣衫?”蔚容晟不敢说出这是她离开后特意令尚衣局特意制作的衣衫,就这套衣衫用了三月的时间才完成,做工考究,图案都是蔚容晟亲自绘制的蔷薇花云图,不知她可曾注意。
“太名贵,不适合素衣的身份。”
“不名贵,云纹是蔷薇,”蔚容晟淡淡说道。
素衣低垂着头,她倒是没有注意。
“陪我走走,”蔚容晟靠近素衣就不想放她离开。
“启禀皇上,素衣还有事就不打扰皇上雅致,皇宫里有的是女子陪伴皇上,”素衣看向不远处走来的人,退开几步。
蔚容晟看也不看身后,大掌直接握住素衣的手腕,低沉的嗓音重了几分,“朕的命令你也不从?”
素衣抬手扫了蔚容晟一眼,疏离的回道,“诺。”
远远的蓝沁就看见一袭玄色锦袍的蔚容晟身前站着一位娉婷的女子,由于有些距离她没有看清,加快脚步上前,却在行至御花园时不见了踪影。
兰香听闻月沧回来了在御书房外等候皇上召见,心里有些雀跃,好几个月了,她真的很想月沧,问了两遍宫婢仪表这才款款来到御书房,还未走近,兰香就看见月沧俊逸的身姿,那张让她茶饭不思的脸,脸上挂着笑容,走近,徐徐一委身,声音如出谷黄鹂,“兰香见过王爷。”
“起吧,”月沧已经不若以往那般讨厌兰香,他知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只是疏离的说道。
“王爷这些时日过得可好?”兰香站在月沧身边,嗅着月沧身上好闻的淡淡气息,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眼睛时不时的看向身侧,满脸止不住的欢喜。
“还行吧,听说你进宫了,在宫里可还习惯?”月沧随意的问道。
兰香见月沧第一次与她说这样多的话,心里乐开了花,笑容灿烂,声音里充满娇羞,“住得还行,听说王爷去了江南,那里可是富裕之乡,听闻美女如云,个个貌美如花?”
忆起江南,月沧就想到他与素衣两人并肩走在青石板上,经过传闻情人必去的断桥,他与素衣走在上面,当时也有那么一番悸动,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都说江南好,风景旧曾谙,可我以为还是南朝好,女子娇美温柔。”
兰香低垂着头,满脸通红,“王爷可真会说话。”
月沧哈哈一笑,眺望着远处,更是有一种居高临下,一览众生小的倨傲。
蔚容晟拉着素衣左拐右转直接进入阁楼,素衣踏进门时,总感觉是回到以前的晟王府,几排高高的书架,就连架上的书籍都没变,位置也是一样,靠近第二排书架前一张软榻,一张紫檀木桌,旁边放着一盏镶金烛台。上面摆放着燃烧了一半的红红蜡烛,滴滴烛泪挂在蜡烛身上就像盛开的鲜花,楼阁里的香气还是以往的松墨香。
素衣停住脚步不前,一时忘记手被蔚容晟握住,神情些呆滞。
“我一直留着,还记得这盘棋吗?”蔚容晟拉着素衣走到一边的棋盘边,白子黑子还是那盘和局,两边摆放的白玉茶杯,位置依旧,似乎能看见当初两人对弈的画面。
素衣神色一变,转开视线,漠然的说,“皇上,请松开我的手。”
蔚容晟眉头一皱,声音也变了一点,语气中充满着霸气、傲气,“不放。”
素衣用力甩了一下,却是没有甩开,倒是将蔚容晟惹怒了,压抑不住的愠怒在黑眸眸底闪现,大掌直接扣住素衣的手臂用力的板正,素衣抗拒,蔚容晟直接逼近,毫不掩饰内心的压抑。连连靠近,素衣不断退后,直接抵在书架上,蔚容晟的力气有些重,书架轻微摇晃。
“你还想怎样?”
蔚容晟紧紧盯着素衣,黑眸里蕴蕴的怒意毫不掩饰,口气也不若方才那般低沉,起伏的心跳即便在玄色衣衫上也能看清。
素衣心里很乱,心跳有点异常,面上却是极力忍住慌乱故意出现的冷漠,嘴角上勾,一抹嘲讽出现,“这话应该我问皇上,皇上需要素衣怎么做?”
蔚容晟双手压在素衣左右手臂上,弯腰俯身,眼眸直直盯着素衣,“朕想要你。”
他的话一字不漏的落进素衣的耳里,素衣猛然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又伴随着一股轻视,在蔚容晟的心里她就是这般的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吗?
霎时,眼神一边,素衣想也不想就对蔚容晟伸出手,一招一式毫不留情。攻击,踢腿,直打对方死穴,眼里更是一片清冷。
蔚容晟也不客气的对素衣见招拆招,一会功夫,两人就对了几十招,蔚容晟脚步一点也不慌乱,总算是将那张清冷的脸变了另一种神色来,蔚容晟竟觉得这样的素衣有些可爱。
倒是素衣明明凶险万分的招式落在蔚容晟手上便成了软柿子,气得不轻,更是加快步伐,出手加重,累得气喘吁吁,蔚容晟脸不红心不跳的,还是那样淡然。
素衣双脚点上书架,快速几步上跃后一个翻身直接落在蔚容晟身后,凌厉的一掌袭上蔚容晟的背心,如被打中,不死也会重伤。
蔚容晟却是一个转身错开掌风,素衣打在书架上。
他不是皇帝吗,不是要上早朝,批阅奏折,为何他的武功还是没有退步,反而愈发精湛了。
素衣很生气。一脚踢去,踹中了书架,一阵剧烈摇晃,一大片的书从架上簌簌落下,书架也稳不住剧烈摇晃,素衣站在书架下方,一时间忘记躲开,一本本厚重的竹简对着素衣的头落下,素衣这时却傻眼了,竟不知闪躲。
蔚容晟忙快速拉过素衣,一股龙涎香传来,素衣下意识就出手攻击,蔚容晟全部精力在保护素衣不被书籍砸中,没有注意脚下,被素衣绊倒在地,沉闷的落地声,听来都觉得疼。
蔚容晟没有吭声,躺在地上,素衣正要露出一抹活该的笑容,嘴角才上扬几分,就被突如其来的重力扯住,瞬间倒下,直接砸在一抹温热的胸膛上,对方的肌肉太硬。素衣的额头都红了,抬眼愤愤的盯着蔚容晟。
蔚容晟却是笑了,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大。
她还是那么瘦,抱着却很舒服。
素衣完全被龙涎香包围,胸腔里有股热浪在翻滚,脚上一使力,想要爬起,却是忘记书架对靠在一起,她这一用力,书架受力不均向他们砸来,千钧一发之际,蔚容晟扣住素衣的腰在地上不断翻滚,两人的身体靠近分开分开靠近,蔚容晟大掌收紧,直接将怀中软软的身体紧扣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