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蔡桂福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回过神来后顿时气急败坏。「谁要你负责啊?老娘从来都是自己负责自己!」

飞白依旧沉静严肃,却掩不住眼底宠溺的笑意,「女子的名声何等重要,此事无可再议。」

她有一刹的被打动了,心口酸甜酸甜又热热得发烫,可是一想到此前顾虑的种种现实问题,满脑子的热度又瞬间被盆冷水泼凉了。

「飞大人位高权重,自有名媛贵女匹配,」她才不承认自己有那么一咪咪打翻醋桶的酸溜溜感觉呢。「小女就不凑那个热闹了。」

飞白凝视着她,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却还是唇角那抹微笑害她心中小鹿……不是,是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

「笑屁啊!」她暗暗咕哝。

「你也累了,等会儿用罢午食后,我命人送你归家好好歇着。」他语气温和地道,「莫要再胡思乱想,切记着,万事有我。」

蔡桂福突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个闹脾气的小孩,虽然对此深感不爽,但经过昨夜后,事情俨然乱成了一锅粥,她现在也已再没了之前理直气壮和他切八段的底气……

不行,她现在头好昏,是该回家好好冷静冷静,再谋后路。

「多谢飞大人。」她决定等一下多塞几大碗外头吃不到的香喷喷胭脂米饭,吃饱了才好跑路,咳,是走人。

至于他最后说的那句「万事有我」什么的,早就被蔡桂福抛诸脑后忘光光了……

回到老宅邸后,蔡桂福整整当了三天的鸵鸟。

每天睡醒了就发呆,边发呆边弄饭吃,吃完了继续发呆,呆着呆着又躺在榻上睡着了……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养猪生涯。

说她是逃避也好,摆烂也罢,但是前阵子被司马氏刁难惹毛得够呛,那晚又趁着醉后把人家飞大人小狼狗了一把,情绪上上下下波动幅度实在太大,也难怪她精神松弛下来了以后会在家当了三天废柴。

第四天的早晨,她打着呵欠无精打采地守着一锅的蒸馒头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眼睛花了——

呃?怎么还有颗白馒头掉在灶台蒸笼后?

圆圆的雪白一角渐渐升高……露出了蛟那满面讨好的表情。

「啧!」她吓了一跳,随即没好气地敲敲手上的擀面棍。「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吱一声,干嘛鬼鬼祟祟躲在那里吓人?你以为你是猫啊?」

蚊闻言,撒娇地过来直挨着她蹭,被她一阵笑骂后总算乖了点,却还硬是跟麻花似地卷缠着她一条腿,不断往外拖着。

「哎哎哎,你要拖我去哪里?我一锅馒头都还没蒸好,等一下,等一下啦!」

她被蚊拖得脚下一个小小踉跄,忍不住巴了那颗大头一记,气笑了。「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有多大尾?」

雪白粗壮,力大无穷,立起来比一个成年男人还高的蛟,能轻轻松松卷起一头牛甩出城墙外,把她一个身高只有一六几的小女人(?)卷拖着往外跑,更是小菜一碟。

蛟被巴了头也不生气,反而委委屈屈地吐着红信子,尖尖尾巴在地上画圈圈。

「卖萌也没用。」蔡桂福哼哼。「不说你拖我出去外头干什么,我是不可能会傻傻跟你去的。」

「……」蚊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该不会是你那主子叫你来的吧?」蔡桂福心一跳,随即眯起眼威胁地问,「说!他在玩什么阴谋把戏?」

「……」蛟突然好庆幸自己不会说话。

不然要是泄漏了主子的图谋,自己恐怕还没等到明年春天就得先被迫脱一层皮了。

「你去跟他说,我现在心情很乱,我什么都没想好,请他近期——不对,是这一两年没事都别来同我打招呼了。」蔡桂福也是够烦的了,这三天每到晚上洗澡的时候,就能看见自己胸口上点点的淡青色吻痕,连大腿内侧都有……羞愤尴尬到她都有挠墙的冲动。

「嘶……」蛟猛摇头。

「噗!」饶是心绪不佳,她还是忍不住被逗笑了,轻敲了敲蛟的脑袋。「怕什么?你的蛇胆被拿去泡酒了喔?」

坏伦……蛟哀怨深深地瞅着她。

「好啦,乖啦乖啦!」她也不忍心欺负善良小动物了,拍了拍蛟,柔声道:「我真的没有心情出门,他也怪不到你头上的,等过阵子你再来,我给你卤铁蛋吃。」

「嘶嘶嘶……」绞急了。

「我要回去顾馒头了,你放开我吧!」她耐着脾气,好声好气地道。

「嘶嘶嘶嘶嘶嘶!」蛟忙做出「我不依我不依我不依」状来。

「再不放我生气了。」蔡桂福的好脾气开始有崩坏的迹象,弯弯笑眉皱了起来。「我数三声……一、二……」

那个三字还没出口,蛟一抖,乖乖松开了环缠着她腿的蛇身,只得「一步一回首」地垂头丧气地溜走了。

蔡桂福也不知是释然还是失落,怔怔地立在原地好半晌,这才摇了摇头,又回灶边守馒头了。

而在那间他二人都熟悉的「老地方」茶楼上,飞白高大的身影静静立在凭栏前,面上看着仍是一贯的深沉肃然,直到那慢吞吞从飞檐上滑下来的白影出现时,他深邃鹰眸湛然一亮,有抹名为惊喜的光芒闪过,急忙忙转头望向楼梯处!

可楼梯却是静悄悄,半点脚步声也无。

他心一沉,脸色登时黯然了,再回眼看清楚整条瘫在地上装死的蛟时,揉揉眉心。

「她是连你也恼上了?」

才不呢,阿福姑子不知有多待见偶呀,她还说要卤铁蛋给偶吃……蛟立刻翻身盘坐,嘶嘶吐信咧嘴「傻笑」。

幸亏飞白不知它心中所想,要不定是当场劈了它煮蛇羹吃的心都有了。

但他心下落寞失望之故,还是忍不住迁怒了,哼了声。「连个人都请不来,还有何颜面做此番洋洋得意状?羞也不羞?」

蛟一时瞠目结舌——这还是它英明果敢、刚毅公正的主子吗?

好、好幼稚啊……

「罢了,」他低叹,语气里却有藏不住的宠溺与喜爱。「她这性子本就不落俗套,最是个爱恨喜怒分明的。」

「……」蛟无言。

「原想让她亲自看着,好出一口气的。」他自言自语,思忖道,「也罢,她嘴上说得硬,心却是比谁都软的,若真亲眼见了,定会难受的吧?」

……主人,您这心都偏到胳肢窝了吧?

蛟偷偷鄙视了自家主子一眼。

「对了,你方才见了她,她还好吗?」飞白低头看着蚊,魔眸熠熠。

蛟都想嚎啕了……你们一个两个都要偶回话,偶最好是讲得出来啦哭哭。

「——她气色可好?」

「——她瘦了吗?」

「——她心情看着还好吗?」

「——她见了你可有笑样子?」

……一时,蛟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当日的后来,幸好飞白被高壑帝紧急召回皇宫去办正事去了,要不连素来最「乖巧」的爱宠蛟都要暴走了。

——初尝情爱滋味的大龄青年不好搞啊!

而飞白这么一去,就是整整十日没出皇宫。

蔡桂福则是从安心在家里耍颓废当废柴,一直到渐渐莫名其妙的坐立难安起来。

奇怪,为什么外面的世界突然这么平静?

这天早上,蔡桂福在榻上滚了好半天后,终于不得不认命起床,梳洗完毕后心不在焉地叼着个胡饼,嚼着蹭到了紧闭好几日的大门边,先是盯着门看了良久,然后附耳贴在门上倾听……

真的没人。

她脸上不自禁浮上一抹沮丧之色,心口有点闷堵,可拿手揉了半天也不得要领。

「我到底在等什么?」她喃喃,随即悚然一惊,心慌意乱地猛甩头。「我我我才不是在等某人咧!」

她只是在担心……司马氏行事不可能这么雷声大雨点小,安静了这么多天,搞不好正等着对她放大招……

「但也说不定人家飞白哥哥司马妹妹已经乔好了,所以决定放我这个路人甲一马——」她说着说着又醋酸味四溢了,连忙改口。「咳,阿弥陀佛,要当真是这样就太、好、了。」

蔡桂福自以为说得大方大气磊落,可最后咬牙切齿的那三个字还是泄漏了真实的心情。

就在此时,门突然传来两下兴奋的拍打声。

她眼睛亮了起来,二话不说急忙忙开了门,却在看到小伙计的刹那,眼神一暗,闷闷地道,「是你啊。」

「阿福姑子,你在等人哪?」小伙计眨眨眼。

她一凛,抬头挺胸死鸭子嘴硬地回道:「才没有,我、我只是在院子散散步,天气这么好,晒晒太阳挺好,我才没有在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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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福擒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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