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没交过男朋友,只会偷偷摸摸看动作片和高辣文的女汉子,遇见极品的防御力和免疫力果然是零啊!
「你不是北齐人。」飞白放下茶碗,淡然道。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眨眨眼道:「难不成大人是调查户口的?可我已经入籍了,临时籍贯也算,这是北齐庶民律上面规定的,你没有权力抓我,我还有户纸可以作证呢。」
「你本籍南朝?」他挑眉。
「也不是啦。」她面露为难,支支吾吾了半天后,尴尬干笑。「这有点难解释,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楚的。」
「在下洗耳恭听。」他气定神闲,眸光深沉。
她被盯得浑身发毛,忍不住有点上火了,「等等,你在审问我之前,不是应该先表露你自己的身分吗?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突然冒出来找我麻烦的——的闲汉?」
他微眯了眯眼,嘴角抿起。「这十数载来,胆敢质疑我是闲汉的,你还是第一人。」
「凡事总有第一次。」她哼道:「如果你跟我坦白你的身分,那我也就考虑跟你说我从哪里来。」
「好一张刁嘴,」他笑了,那笑冰冷却又莫名令人心悸着迷,蔡桂福死命掐自己大腿才阻止自己别流口水。
「无怪屡屡能妖言惑众。」
「什么妖言惑众?」她楞了楞,随即气急败坏又理直气壮的反驳,「喂!这位大人,你这是很严重的指控,没有证据的话我是能告你毁谤的。」
「口吐生僻怪异之词,既癫且狂,甚至毫无丁点女子应有之礼仪雅韵,还敢说自己不是妖言惑众?」他似笑非笑的说。
蔡桂福一时哑口无言,那张小脸从气愤的涨红渐渐心虚地发白了。「呃……其实我、我们乡下人都是这样说话的,当然不像你们天子脚下皇城人那么斯文讲究哈哈,哈哈哈。」
「乡下?」他眸光隐带一抹嘲弄。
「对,乡下。」她有些战战兢兢的点头。
「哪州哪郡?何城何镇?」他眼神越发犀利。
她熊熊掰不出来,「……你猜?」
「蔡桂福!」他的耐性几乎尽失,眸底杀气一闪而过。「别逼我立时杀了你!」
她颈项一寒,呼吸停顿,哆嗦惊恐地望着他,清澈浑圆的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害怕与委屈,鼻头也渐渐红了。
飞白几乎瞬间就后悔了——他把她弄哭了吗?
气氛凝滞得针落可闻,老宅外头,却是隐隐传来热闹喧哗的人间烟火气息……
「你,不许哭,」他有些艰涩地道:「别哭。」
「屁啦,神也是你鬼也是你,还管到我能哭不能哭,你是查户口的又不是住海边的,管那么宽喔?」蔡桂福的委屈感更重,她拚命眨动着湿润泛雾的眼睛,暗暗吸气吐气,把翻腾酸涩的滚烫泪意艰难地吞咽回去。
飞白被骂得哑然无言。
蔡桂福哼哧哼哺地吸鼻涕,又恶狠狠地瞪了他好几眼。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在这个莫名其妙逼上门来的……混蛋男人面前丢脸地哭出来。
平白无故把人拿来当罪犯审问,一言不合就要喊打喊杀的,她是淫他妻儿还是砸了他家祖宗十八代牌位?他大爷谁啊?凭什么这样欺负人?
又不是她自己想穿越的,她也很发愤认真要融入这个世界了,不然还想她怎样?去找辆牛车把自己撞死再重新投胎吗?
她继续努力吸气,吐气,憋回眼泪,可这种种倔强坚强的小模样看在他眼里,却让他越发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个不折不扣的混帐。
飞白也不知因何自己的情绪会如此轻易受撩动,一贯自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每每荡然无存。
他厌恶自己的失控,更厌恶自己居然当真为难起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小女子。
言行举止再跳脱,身分再离奇得令人生疑,她终究也只是个头仅及他胸口的小娇娇。
他胸口闷窒得有些难受,沉默片刻才开口:「对不住。」
蔡桂福完全没听到他罕见的低声叹息赔罪,她还在满心愤慨地腹诽着眼前这个帅到没天没良却坏到惨绝人寰的男人。
要是北齐有爆料公社,她一定马上投书控诉他的恶形恶状,供世人公干!
「我只是,必须确认你不会对我北齐不利。」长长的静默后,飞白声音低沉的开口。
我只是,不想有朝一日真的必须出手亲自杀了你……狐狸精。
她愕然抬头,傻傻地、瞠目结舌地仰望着他。「——哈?」
他直视着她错愕的圆眼,神情坚毅冷峻,严肃无比。
「对北齐不利我有什么好处?我还想在北齐赚大钱发大财,把安栗事业推广到北齐的每个角落——我他妈的干嘛对北齐不利啊?」蔡桂福先是震惊,继而茫然,最后勃然大怒的拍案而起。「嘿,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你哪里有毛病啊?你就为了一个假设性的怀疑,这样文攻武吓威胁我?有你这么做大人的吗?你上司是谁?我要投诉!」
「……」飞白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看到她泪眼迷蒙那一刹那,胸口生起的心软和酸涩感根本就是白瞎了。
这可恶的狐狸精,逮着根竹子就往上爬,胆儿忒肥,还当真以为他不能拿她如何如何?
飞白凌厉深沉眼角狠狠一抽,突然对她缓缓绽放出一抹兴味深长的笑。
「你,当真想知道我是谁?」
蔡桂福没来由瑟缩了下,心里掠过一抹不祥预感,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惹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
后来,她终于看到了那只玄铁铸成,上面刻着龙飞凤舞篆字的令牌。
「……」蔡桂福安静了很久很久,再抬起头来时,很诚恳地对他露出了一个非常憨厚老实讨好的笑容。「大人,其实我不认识字,但我愿意承认我错了,那我们可以把刚刚那段当成误会,谁也不要再提起吗?」
「晚了。」飞白眸光一闪,嘴角微扬。
果然无知才是最幸福的。
蔡桂福自从看到了他那方「御封玄羽卫」的令牌,还被他拎到了西城某个神秘阴森的分舵(?)绕了一圈后,再出来时觉得自己三魂都掉了七魄。
「我不过是想推广安栗事业,并且在北齐混口饭吃,为何就是这么难啊啊啊啊?」她揪着自己沮丧到不俏也不丽的短发,真想在地上哭爹喊娘打滚。
……这不是肯德基这不是肯德基这不是肯德基呜呜呜呜。
「你现在甘心坦白了吗?」飞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嘴角笑意稍纵即逝,又复深沉肃冷。
「又不是我甘不甘心的问题,」她颓丧地嘀嘀咕咕。「是穿越古代又不是穿越马路,坦白了搞不好死得更快——」
「需要我再请你去玄羽卫刑堂坐坐吗?」
「谢谢不用了。」她马上挺直腰杆,睁大双眼满脸恳切。「大人——」
「飞。」他沉吟了一下。「我姓飞。」
「飞哥!」欸?好像哪里怪怪的……
他一皱眉。「名白。」
「喔,白哥……」她摸下巴,嗯……突然好想洗衣服怎么破?
「我跟你很熟吗?」这狐狸精诡异暧昧上下瞄的表情太令人不爽,他不禁冷冷挑眉。「叫大人。」
她一时气结——你阿嬷的,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只是他鹰眸一扫来,蔡桂福马上又没节操地龟缩了,「飞大人好。」
「嗯。」他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眸底却是笑意隐约。
「那个,敢问飞大人,咱们可以先打个商量吗?」
「说。」
她眼睛一亮,燃起熊熊希望火焰,万分期待地道:「如果民女能用实际行动证明我对北齐非但没有丝毫恶意,反而还能帮助促进北齐经济丰饶民生富裕明天会更好……你能不能别再追究我是打哪儿来的了?」
他眸底隐约笑意倏然消失,脸色一沉,「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冤枉啊大人!事到如今,我人都是你这块砧板上的肉了,跑都跑不掉,我还敢玩什么花样?我不要命了吗?」她呼天抢地连叫冤枉。
「你——」飞白又好气又天杀的想笑,嘴角抽了抽。「好好说话,一个小姑子家动不动哭爹喊娘的,像什么样子?」
「我都这么活泼了还被你钉得满头包,我要真的走温良恭俭让路线,还不被你踩到土里去了?」她偷偷瞪他,暗自嘀咕。
他修长大手握成拳头,诡异地抵在嘴边好一会儿,随即深吸了口气,神情又恢复平静地看着她。「嗯。」
「怎样?」她被他看得越来越毛。
「如果我答应你的条件,暂时不追究你的真正身分和来处,于我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