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们一路上都玩得挺开心的,虽然在路途中有碰上风雪,但天气大多良好,一直到了维也纳,就是他们的最终站,他们打算在这里停留三天,然后起程回台北。
他们拥有愉快的旅程,直到那件意外发生为止。
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进了市中心的行人步道区,撞倒了中央的咖啡座,还有不少路人,其中包括了陪着邵太太与袁太太逛街买东西的袁牧菲。
受伤的路人都被紧急送到医院,大多数的人包扎之后就回去了,但袁牧菲的情况却不乐观,她的腿部有严重的撕裂伤,并且大量出血,在紧急处理之后,医生告诉他们她因为失血过多已经陷入昏迷,而院方没有足够的储血量,所以情况非常危险。
邵父与袁父虽然都懂英文,却在专业术语上无法沟通,这时,邵阳说着流利的德文对医生说道:「血不够?那是什么意思?她只不过需要两千西西的血,为什么会不够?」
医生见能够直接用德文沟通,松了口气,「那是因为袁小姐的血型很特殊,她是RH阴性血,刚好昨天另一家医院为了要动一个大手术,把我们医院的库存调走,现在只剩下两个血袋,刚好是五百西西,这根本就不够袁小姐使用,她的出血状况非常严重。」
「难道就不能从别家医院调调看吗?」邵阳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
「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护士小姐正在打电话跟别的城市医院联络,说不定他们会有,但也只是说不定……」
「一定要调到血袋,她不能死。」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接受模棱两可的答案,在他心里,并没有接受袁牧菲不治死亡的心理准备,而且他也不打算做这种状况的准备。
医生被他严厉的神情骇住了,以邵阳的外表推算,他顶多不过二十岁吧!但流露出来的威严却令人不由得打从心里慑服。
「我一定尽力。」医生说完之后再度回到诊疗室。
医生进去之后,双方父母都心急地问他状况,邵阳简单地说明之后,就走到长廊的另外一端,双眉之间烙着深刻的印痕。
这时,一名老人越过邵袁两对夫妻身边,直接走到邵阳的身旁,与他一起看着窗外的天空,彷佛只是不经意地路过,跟在他身后的两名手下退到一旁。
「你是邵阳吧?」老斐勒缓缓开口。
「你是谁?」虽然有些讶异老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但邵阳还是面不改色,冷淡地反问道。
老斐勒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道:「是你干的吧?半年来,从计算机侵入各大赌场的系统之中,从每笔交易金额洗出一分美金,积少成多,再将这笔钱捐给第三世界落后国家的儿童福利机构,是你做的吧?」
「我实在没有必要回答,满足你无聊的狂想,那个案子美国方面不是已经找出凶手,将他判刑了吗?」
「现在被关在牢里的那个人才是疯子,你别以为可以骗得过所有人,那个男人不过是个蠢才,想要享受被人当成天才的感觉才会认罪,他没有你的才气,他能够骗得过警方,是因为他曾经在网络上接触过你,得到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线索,才可以替他的无能圆谎。」
「美国检方没那么好骗,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线索,骗不了他们。」邵阳冷笑了声,自始至终都没打算承认。
「那是因为他们急需要一个凶手,一个可以顶罪的人,唯有如此,才能满足在背后替他们撑腰的金主们,别怪这些人心急如焚,他们在这次「事件」中损失不少,但是,我们想要的,是那个「人才」。」老斐勒的话等于是在承认他就是「金主」之一。
「那不关我的事。」邵阳闭上双眼,懒得理他。
这时,邵氏夫妻看见儿子在跟陌生人说话,心里觉得有点奇怪,邵父扬声问道:「小阳,你认识那位老先生吗?」
「不认识。」邵阳转眸回答父亲,也同时瞥了老斐勒一眼。
老人不在意地耸肩笑笑,说出了爆炸的言语,「我可以拿到足够的血液量,可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
邵阳瞬间眯细了黑眸,他打量了老人一眼,心里直觉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拿到足够的血液。
「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答应你。」
「当我的继承人,年轻人,我看得见你拥有那种资质,你一定可以把我的事业管理得非常好,只要你答应,我就立刻打电话,要人把血带过来。」
「老爷子,你疯了吗?我们只见过一次面。」
「咱们确实只见过一次面,可是,我已经太老了,老到足以有充分的判断力,知道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年轻人,我劝你早一点作决定,要不然时间一久,就算到时候血来了,你的女孩也救不了了。」
邵阳只考虑了三秒钟,「好,我答应你。」
「你需要多久的时间做准备?」
「我能决定吗?」
「给你一个月,时间一到,我会派人去接你。」
「三个月,我需要时间办手续,申请国外的大学,这样才有足够的理由离开家里。」
「好,就给你三个月。」
「既然我们的交易完成,讲你快点打电话,要他们赶快把血送过来。」他一刻都不能再多等了!
「我知道,如果你的女孩有任何不测,我也要不到继承者,这一点我心里很明白。」老斐勒笑着扬手要随从快点去办正事。
两名黑衣人在接到主人的命令之后,非常熟练地离去办事。
邵阳眯起眼眸,瞪着笑得像只狐狸的老人,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嘴上没说,牢牢地闭着。
「打草惊蛇」一向不是他的专长。
几分钟后,医生兴奋地从诊疗室出来,宣布有一家私人医院可以提供他们足够的血量,不久之后就会送到,只有邵阳知道那绝对不是巧合。
后来,邵父与袁父先回台北,留下他们的妻子照顾袁牧菲,邵阳并没有留下来,他知道自己还有事要做,只要确定她能够平安回国就好了。
一个月后,袁牧菲伤势痊愈,又过了三个月,袁牧菲如愿考上音乐大学,邵阳却没有在国内参加大学考试,而是申请到美国最知名的大学就读,他以两年的时间将大学的课程读完,在大学时代,他就已经进入斐勒集团旗下工作。
老斐勒并没有厚待他,让他从职位最低的工作做起,但不到五年的时间,他已经爬上负责人的位置。
而这也同时代表着老斐勒失势的开始,虽然对外宣称领导人依旧是老斐勒,但集团里的人都心知肚明,他早就被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年轻人给拽下宝座,人们心悦诚服地服膺在邵阳麾下。
他彷佛天生就具有帝王般的魅力,令人不得不臣服于他,老斐勒看上他这一点,却也同时败在这一点上……
再次想起六年前的事情,对现在的邵阳而言,简直就像上辈子般遥远。
这六年,在他身上发生太多事情了。
其实,他心里一直都很纳闷,为什么像他父母那种老实和善的夫妻,会生下他这种坏儿子。
他坐在桌前,盯着计算机屏幕上的曲线图,这是几个月来赌场的营收图表,虽然金额都有达到预期要求,但是曲线趋势却是往下掉,他非常明白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这几年世界各地开放了不少赌场,赌客能去的地方变多了,相对的就会影响到原先赌场的生意,但是,这次影响他们生意最大的原因却不在此,而是出现了一票「不速之客」。
赌场也是开门做生意,当然进门的人都是客,但是,这些人却用了一些不光明正大的手段,这几天已经获取了他们赌场不少利益。
晓在前两天已经与其它同业取得联络,知道这票人已经辗转到过几家赌场,也都是十赌九赢,而且是输少嬴多,但没有人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可以破解庄家的局。
这次,邵阳会特地从洛杉矶飞到拉斯维加斯,也就是为了这件棘手的事情,他知道这件事情必须早点处理妥当,好让这些人知道在太岁头上动土所要付出的代价。
这时,他手边的电话亮起了内线的灯号,他接起话筒,听见了赌场经理稳重而老沉的声音。
「邵先生,已经破解他们的方法了。」
「确定了吗?」
「是的,他们现在正在十二号屏幕上,请邵先生到监控室。」
「好,我马上过去。」挂上话筒,邵阳勾起得意的微笑,起身抄起外套,走出房间,往监控室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