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最讨厌被利用
宋歌闻言，用力将他推开，难以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唐安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女人可不讨喜。”
“我已经结婚了。”
宋歌向后退了一步，不经意的转动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那天陆西恒给她戴上这个戒指，后来她一直想找个机会还给他，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
唐安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不是快离婚了吗？”
这他倒记得清楚！
“但现在我毕竟是有夫之妇，何况唐总心里恨透了我，让我陪伴在你身边，心里不会觉得膈应得慌吗？”
宋歌心里当然明白，所谓做他的女人，已经不是简单地陪吃陪聊陪睡可以应付的了，唐安精于算计，绝对不会做让自己吃亏的事情，他一定会逼着她做一些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她如果答应了，那才是真的傻。
可，她答不答应是一回事，他要不要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毕竟唐安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他很有自信的盯着宋歌的眼睛，不以为然的摊摊手，“既然如此，那看来我只有把儿子带走了。”
宋歌咬牙，她忽然想起外公曾经和她说过的话，“倩儿，商场如战场，切忌不要让敌人抓住自己的软肋，否则你只有无限的妥协、和认输。”
宋熙南，就是她宋歌的软肋。
她双手抱臂，笑得灿然，“如果我成为了你身边的女人，依靠唐家的势力，我可以做很多事情，并且我可以换来自己的平安。但对你而言，有益的仅仅是我的身体。唐总是个聪明人，绝不会做让自己吃亏的事情。但横竖看来，这笔交易反而我获益更多，对你来说，反而是一笔亏本买卖。唐总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狭长的凤目微微含笑，笑意里带着深意。
唐安饶有趣味地欣赏她的表情，嘴角斜斜勾着，他的表情慵懒散漫，眼睛看起来格外深黑，眼神笔直且一瞬不眨，盯得她有点不自在。
狡猾的女人！
他脑子里蹦出这几个字。
明明是不想答应他。却还要装作为他着想的样子，处处替他分析。可惜，她的功力还是不够深厚，轻易就被他看穿了。
宋歌被他盯得很不舒服，她讨厌他这种洞悉一切的眼神，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她觉得自己的小聪明在他面前，就像是跳梁小丑。
“你可真为我着想。”唐安朝她迈近，几乎要贴到她跟前，手指撩起她额前的一缕碎发，轻轻帮她别到耳后。
一缕清香淡淡的传递于鼻间。
不知为何，这些年，他一直对这个味道念念不忘。
“亏本与否是我的事情。”他的口吻毫不犹豫且果决，向她倾身，俯首，“但你，必须要在我的掌控之内。”
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他就是要控制她、监视她、操纵她。
不在乎得失。
宋歌浑身一凛，深吸了一口气，向后微微仰身，回避他强势的气息，轻笑，“看来唐总是吃定我了？”
唐安理所当然的盯着她，表情已经不言而喻。
“……给我点时间可以吗？”她咬唇。
“我的耐心很有限。”唐安厌倦了和她周旋。眉眼间露出一丝不耐烦。
“我总要把婚离了，不是吗？”
陆西恒可以给她戴绿帽子，但是她不能。即便两人只是利用，没有爱情。
这是底线。
唐安转怒为笑，“这好办，离个婚而已，我帮你办。”
宋歌一样回以微笑，但是脸色有些苍白，她终究没有实力躲过他的魔爪。
***
唐安满意的离开之后，宋歌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既然短期内平稳了身边的那颗不定时炸弹，宋歌也不敢多耽误时间，全身心的投入到恒宇集团的竞标中。虽说这次复审只有三家公司入围。但是其他两家公司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接连三天，宋歌吃住都几乎是在公司，只有偶尔抽出时间去看看小熙南，但也不会停留太长时间。
晚上十一点半，宋氏集团。
“宋总，喝杯咖啡吧。”
宋歌抬头，没想到公司这个时候还有人在加班。郑邵奇手里端着两杯咖啡，将其中的一杯递给她，她笑着接过来喝了一口，卡布奇诺，入口还有一丝炼乳甜味。
宋歌挑眉，有些诧异。
她不喜欢喝咖啡，也不喜欢喝茶，很讨厌这种饮品里面的苦涩味，但当初她刚刚接手宋家，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为了熬夜的时候不会困，她就逼迫着自己喝，但是会在热咖啡里加很多很多炼乳来冲击那种苦味。
这种喝法很奇葩，公司里也只有张瑶知道。
“谢谢，很甜。”虽然奇怪，但宋歌没有点破。
郑邵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憨笑道，“有一次看见张秘书帮您准备咖啡的时候往里面加了很多炼乳，当时觉得很奇怪，但还是记住了。”
宋歌笑而不语，下属花心思讨好上司，在公司里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郑邵奇在公司一直都是很认真负责的员工，做事也积极主动，所以她也对他委以重任，才短短三年的时间，他已经从普通的员工升职成为部门经理。
只是没想到，他倒也学会了对上次阿谀奉承。
“你怎么还在公司？”
“我看您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想说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你回去吧，这几天辛苦了，好好休息。等恒宇的项目结束了，给你们部门放假。”
每一个重要的项目到了最后关头，宋歌都喜欢亲力亲为，甚至不会让别人插手。这是她五年来养成的习惯，她深刻的记得外公曾告诉过她，在商场上，任何人都不可信，只有自己是最可信的。
郑邵奇还想说什么，但看宋歌态度坚持，也只好作罢。
“那我先回去了，您也别太熬夜，对身体不好。”
自然流露的关心。关切的语气倒像是超越了下属对上司的关系。
宋歌疏离的微笑，“谢谢。”
他的眼神有些暗淡，同样回以礼貌的微笑，然后离开。
这一晚，宋歌几乎没有怎么睡觉，对一些设计图的细节改了又改，毕竟往往到了最后关头，细节决定成败。
第二天一早，宋歌被办公室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睁眼，看见张瑶正在她的办公桌前翻弄。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蹙眉看着张瑶。“你做什么？”
“宋总，是我弄醒您了吗？我看您的桌上太乱，帮您收拾一下。”
宋歌没说话，而是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设计图，检查了一下，细心的卷起来装进一个圆柱形的纸筒里，放在了一边。
接着她看了看手表，说，“你去服装店取我定制好的西服，地址我发给你，十点我们准时出发。”
今天就是参加竞标复审的日子，宋歌已经为这一天准备已久了。
张瑶点头。“是。”
然后离开办公室。
***
一晚上，没睡的宋歌气色差了许多，即使化了妆还是显得没有精神，她想了想，擦掉了嘴上的口红，选了一支深红色的口红涂上，这样会让她显得沉稳很多。
等她到达恒宇的时候，另外两家的老总也已经到了，正坐在休息室里等她。
见宋歌来了，伟一集团的李总立刻打趣道，“宋总一向守时，怎么来晚了？”
“好饭不怕晚。何况会议还没有正式开始。”宋歌也不输气势。
“哦？听宋总这话，是胜券在握咯？”
“尽力而已。”宋歌谦虚。
说罢，朝着一直坐在沙发上笑而不语的亚兴集团陈总走去，“陈总，好久不见。”
陈总笑呵呵的站起身，和宋歌握手，“小宋，一会儿还要你手下留情啊！”
“陈总实力雄厚，我尽全力都怕输的难看呢！”
“陈总、李总、宋总，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一番虚情假意的寒暄过后，恒宇的秘书将他们三人领进了一间大会议室，宋歌一进门就看见坐在苏云霆左手边位置上的郁靳言，他正巧也看向她，宋歌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动作幅度不大，却正好落在苏云霆的眼里。
苏云霆眼角噙着笑意，若有所思的盯着宋歌的举动。
他和宋歌没什么交情，关于她都是从郁靳言的嘴里得知，如今仔细一看，完全没有照片中小姑娘的青涩，倒有了几分女强人的强势气场。
他真的很好奇，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那么多人为她趋之若鹜。
不简单！
前几天他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唐安打给他的，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要他通过她的竞标设计图。唐安在他们的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浪荡公子，用他人畜无害的笑脸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女人，如今还是第一次为一个女人出头。
李总率先走上前，和郁靳言以及苏云霆握手招呼，宋歌一直安静的站在一边，等李总和陈总入座后才走过去和他们俩打招呼。
“苏总，上次酒会走得匆忙没能敬您一杯，改天一定好好请您一顿作为赔罪。”
苏云霆笑意浓浓，“美女相邀，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音刚落。忽然吃痛闷哼一声。
宋歌不解的盯着他看，他瞥了一眼身边的郁靳言，笑着说，“没事没事，磕到桌角了，让宋总见笑了。”
宋歌点头，将手伸向郁靳言，“郁总，您好。”
毕竟这么多人在场，该做的戏还是要做足。
郁靳言抬头，看着她的嘴唇说，“这个颜色不适合你。”
什么？
宋歌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懵。好一会儿才明白他指的是口红的眼色。
她忽然有些无语他的关注点。
但还是保持着微笑，毕恭毕敬的模样，握了握他的手，尴尬的坐下。
会议要求每一家公司轮番展示自己的设计图以及设计理念，前半程的会议很顺利，可一直到伟一集团的设计图纸和理念呈现在投影仪上的时候，宋歌的脸色一下有些难看。
她回头看身后的张瑶，张瑶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错愕的看着宋歌，小声问道，“宋总，这怎么办？”
宋歌蹙眉没有说话，摇摇头示意张瑶不要轻举妄动。
她安静的听着伟一的设计理念，紧紧抿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展现自己的半点慌张。
投影仪上的设计图，图纸和他们的并无相似，但是很多细节的部分却如出一辙，甚至还在宋歌所想的细节上做了精修，可以说比他们的更精美更完善。
她暗暗的握紧拳头，眼底浮起一丝冷意。
“以上，就是我们伟一做出的设计。”李总笑着结束了他的演讲。
“宋总，怎么办呀！”
张瑶有些急了，他们的设计明显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即便到时候说是凑巧想到了一起，但是在精美度和设计的可施性上，他们明显略逊一筹。
“没事，放心。”
宋歌站起来，给了张瑶一个眼神，然后拿着设计图纸上台。
当图纸展开的时候，张瑶的眼神立刻变了，那张图纸根本就不是今天早上她看见的那张！
很多地方明显有了改动！
她下意识的看向李总，李总一直盯着设计图，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宋歌笑着冲在座的人点头，然后开口，她做了很充足的准备。所以毫不怯场。
“我并没有采用很强硬的棱角设计，我认为歌剧院是让人放松的地方，它生来高雅，如果太过富丽堂皇，反而有咄咄逼人的感觉，让人感到压抑而难以放松……”
语毕，她看向苏云霆和郁靳言，等着他们发问。
“为什么想到以舒适为理念？”
听到问话，她抬眸，似是记起美好的画面，目光带着缅怀的悠远，嘴角弯弯淡笑。“曾经有人告诉我，好的建筑，都应该使人感到舒服。”
闻言，郁靳言的思绪倏然恍惚，脑中有回忆汹涌奔来。
“你这个说法倒是新颖。”
苏云霆的声音令郁靳言自回忆中抽身，望向她，见她唇角淡淡的笑意含着几分自嘲。
苏云霆又问，“郁总，你怎么看？”
“那么……你觉得我适合什么样的建筑？”他的眼眸深深的落在她脸上，嗓音微哑。
众人不解，他怎么问了这么刁钻的问题。
宋歌沉默与他对视。
几秒后，她垂下眼皮。复而抬头，报以官方客套的微笑，“郁总身份非凡，自然是适合气势磅礴的建筑。”
郁靳言眉头微皱，闪了闪眸光。
复审的结果，自然是宋歌拔得头筹，她悬着的心也安然落下。
“真没想到，宋总以奇招致胜。”李总的语气有些泛酸。
宋歌冷笑，“如果李总把心思多放在设计上，少想些歪门邪道，或许我就没有这么走运了，还是多谢李总承让。”
李总闻言盛怒，又想回怼什么，看见郁靳言从前面走过来，忽然冷笑了一声，不屑道，“呵，是啊，我是没有宋总的本事，毕竟我再想什么歪门邪道，也不及宋总的枕边风来的有用。”
他话音刚落，郁靳言正巧走到他们面前。
“枕边风也要看谁吹，李总你说呢？”郁靳言冷漠的站停在他们面前，冷冷开口道。
李总和他对视，他的眼神深邃，带着一丝嘲意。
那天李总专门约了郁靳言出来吃饭，酒席过后，让他的女秘书送他回家……
然而第二天，女秘书灰溜溜的回到公司，并没有完成李总给她的任务。
郁靳言接着说，“李总，有些话还是不要在台面上说的太清楚，否则也不知道驳了谁的面子，你说呢？”
李总脸色变了变，干咳了一声，“郁总，失陪了。”
目送李总走远之后，郁靳言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依旧站在路的中央，挡住宋歌的去路。
宋歌知道郁靳言是有意堵她，她也没想躲避，眼神直勾勾的看向郁靳言，开口道，“张瑶，我和郁总还有话说，你先回公司吧。”
张瑶点点头，然后红着脸走到郁靳言面前，说，“郁总，再见。”
郁靳言礼貌的点点头，张瑶的脸色更红了，立刻低着头走远。
等到周围再没外人的时候，郁靳言才终于开口，“利用我？”
宋歌微楞，故意装傻，“郁总又在开玩笑了。今天多谢郁总，希望日后，合作愉快。”
“呵。”郁靳言冷呵一声，“宋歌，你这装傻充楞的戏码。真是一直没有变过。”
从他认识她开始，她就是这样，一旦有些小心思被人拆穿，她就喜欢装傻，但每次都很不走心，一眼就能被人看穿。
会上那句话她确实是故意说的，毕竟李总的方案实在没有缺点，她就算是提前以防万一做了第二套方案，但是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她又赌了一次，赌郁靳言对他们曾经的感情。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虽然对于利用他觉得有些心虚，但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
她是个商人。她有自己肩上的担子，有自己的责任，相比那些来说，她甘愿再次亏欠他一些。
宋歌知道瞒不过郁靳言，眨眨眼，嘴角保持微翘的弧度，“被你发现了。”
一抬眸，撞上郁靳言湛黑的眸子。
他审视着她，忽的朝她迈进一步，口吻好似漫不经心，脸色却是凌清的，“可是怎么办？我最讨厌被人利用。”
近距离看他，他的轮廓愈加硬朗分明。他的整个高大身影笼罩下来，给人以强悍的压迫感。
换作其他女人，此刻可能被他的气场震慑，可宋歌足以了解他，更懂得如何化解他给的压迫感。
“可你还是同意被我利用，不是吗？”
她眨了眨眼睛，嘴角嬉笑。
那一瞬，郁靳言微微有些恍神，那个小不点的影子和面前的女人重合，仿佛那个淘气骄纵的她从未变过……
“所以，多谢郁总的赏识。这个项目，我不会让郁总失望的！”
一句话。让他的思绪瞬间冷静。
她不过就是为了利益罢了！这样故作姿态，只是为了让他心软而已！
郁靳言挑起眉峰，“我好像没有说过免费被你利用。”
她就知道！
宋歌正想着怎么应对，电话忽然响起，冲他抱歉点头，她走到一边接起电话，“喂，您好。我是宋歌，请讲。”
“是我。”唐安的声音，“没存我的号码？”
宋歌一顿，她确实忘了存。
“怎么会？只是习惯了这样说。”她当然不会傻兮兮的承认。
“在哪？”
“外面。”
“地址。”
“……恒宇集团。”
唐安似乎在想什么，思考了片刻才开口，“怎么样？竞标的结果？”
“唐总这么关心我？”
电话里传来笑声，“只是关心我的三千万能不能顺利到账。”
宋歌不理解，他为什么很喜欢笑。
不过那情绪确实感染了她，她也笑了一声，“结果很成功。”
“好，在那里等我，我很快就到。”
说完，她甚至来不及问他要做什么，他便将电话挂断了。
郁靳言一直看着宋歌通话时的样子，自他和她重逢以来，他从未见过她的面部表情如此丰富过，他不禁好奇，电话对面的人，究竟是谁？
“抱歉郁总，我还有些急事。对于今天的事情，日后一定郑重致谢。”
“你有什么事？”他拽住她的手臂，不让她走。
宋歌咬咬嘴唇，她不想让他知道唐安的存在。
“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
“正好我没事，我送你去公司。”
说罢，郁靳言不给她反驳的理由，拽着她的手腕走到电梯门口，按下电梯键，然后一起下楼。
两人刚从电梯出来，宋歌一眼就看见了双手插兜，随意的站在一楼大厅的唐安。
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衫，宝蓝色西装，嘴角噙着淡笑，颇有些慵懒桀骜的气质，引得前台的姑娘频频看向他，眼里直冒桃心。
“这里！”唐安也看见了宋歌，伸手朝她招了招手。
郁靳言眉色一凛，深邃的瞳孔蕴着探究。
他们走到唐安面前，郁靳言下意识的将宋歌护在身后，戒备道，“你怎么在这儿？”
唐安打量着他略显紧张的神色，眼角带笑，大概全世界能让郁靳言紧张的人，只有她了。
“自然是来找宋姑娘的。”唐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