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为你挡住所有危险
“看什么？担心他？”
唐安也顺着宋歌的目光看过去，郁靳言的背影隐匿在了人群中。
“有什么好担心，你们之间的事情和我没关系。”宋歌嘴硬。
唐安没有拆穿她，而是不经意的开口道，“唔，听说甄欣快要回来了……”
宋歌没听明白，她并不认识甄欣这个人，所以并没有什么反应。
唐安对她的冷静表示错愕，但仅仅只是转瞬即逝，继而笑的别有深意。看她还能淡定到什么时候？
郁靳言接到电话之后直奔码头，身边的手下已经在那里接应他了，苏云霆也在。
“三哥，你来了！”苏云霆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
“原本一切已经打点妥当，但突然冒出一批条子要求全部开箱检查。”
郁靳言蹙眉，略略思忖了一下，开口道，“货呢？”
“还在船上没有卸下来。”
郁靳言已然有了主意，“等我一下。”
说着，拿出手机转身走远几步，避开人群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三哥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郁靳言没工夫闲聊，直接问道，“在哪？”
“额？在警局值班，怎么了？”
“东洋码头，立刻过来一下。”
“三哥，你又闯什么祸……”
话音未落，郁靳言已经不由分说的挂断了电话。
望着那些身姿挺拔站在港口的警察，他眸中的墨黑又深了几分。
约摸着十分钟不到，一辆黑色警用车停在了港口边上。
“嘀嘀”
郁靳言回头，警用车的车窗缓缓摇下来，露出郁歆瑶不满的嘴脸。她嘟着嘴巴，微微蹙眉，用埋怨的眼神看着郁靳言。
“三哥每次总是这样，自己惹了麻烦让我这个做小的来收拾残局！”
郁靳言走到车边，伸手捏了捏郁歆瑶的脸蛋，满眼都是当哥哥的宠溺。“乖，时间不多了，快去吧。”
郁歆瑶哼了一声，从车里下来，直奔那边的警官而去，郁靳言眯了眯眼睛，跟在她的身边。
郁歆瑶望了一眼围绕在港口的警车和站成一排的警察，直径走到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官面前，看他肩膀上的警衔，应该是这次行动的指挥。
“杨警官，你怎么在这儿？”
对方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看见是郁歆瑶。眼神亮了亮，“郁警官！你怎么过来了？我接到上面的命令，在这边查一批货。”
“我刚好下班，过来接我三哥一起回家呢！你说的货，该不会是我三哥的吧？”
“三哥？”杨警官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郁歆瑶身边，默不作声的郁靳言。
他眼皮微挑，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刑警队警花郁歆瑶的哥哥！方才他亲自过来给他递烟，他还只当做对方是心虚刻意套近乎，甚至还义正言辞的和他发生了几句口角。
杨警官一下有些犯难了，他看了一眼郁靳言，将郁歆瑶拉到一边，“郁警官，我也是接到上面的通知执行公务，上面说这一批货必须亲验。”
“难道你还怀疑我的哥哥有问题？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商人！还是说你怀疑我们郁家？难道我父亲会纵容自己的儿子走私不成？”郁歆瑶双手叉腰，不满的瞪着他。
杨警官急忙否认，“不是不是，郁参谋长为人正直，我哪敢怀疑……但你也是警察，你应该知道，服从命令是咱们的天职不是？”
“我当然知道啦，我又没说不让你验！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死脑筋！你随便开个两箱验验货不就行了，你也知道他们商人之间总是明争暗斗，这次就是我三哥的商业对头专门找了上面的人为难他，我这个做妹妹的。总要帮帮他嘛……”
郁歆瑶一边说，一边偷偷的观察着杨警官的表情，见他有些动摇，又急忙添了一把火，“听说最近有一部很火的电影，马上就要下档了，如果再磨蹭一会儿，可能就没有座了……”
“其实我也认为，郁家是功勋世家，怎么可能有违法乱纪的人呢？我一看三哥眉眼之间正气凛然，就知道是个正经商人，这种事情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郁歆瑶抿嘴偷笑。立刻换上崇拜的目光看着杨警官，“就知道你最通情达理了，咱们刑警队，我还是和你最聊得来！那你快去验货吧，我在车里等你～”
杨警官陷在她甜甜的笑容里，神情略显痴迷，只能乖乖点头。
郁歆瑶回头对郁靳言比了个ｏｋ的手势，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郁靳言这才走上前来，沉稳一笑，“给杨警官添麻烦了，阿强，带兄弟们卸货，让杨警官检查。”
一旁的小弟立刻点了点头，“是！”
等那些警察离开之后，郁歆瑶才收起甜美的笑容，面带严肃的走到郁靳言面前，“三哥，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再帮你了。”
郁靳言沉默着没有说话，眼神看向灯火通明的港口，临城是个非常繁华的港口城市，即便现在已经很晚了，但是两岸的霓虹却依旧时闪亮。
“三哥，你收手吧！你就真的不为郁家着想了吗？我不想有一天……亲自给你戴上手铐。”郁歆瑶的语气里，略带了些许请求之意。
郁靳言忽然笑了，笑声很轻，但是在幽静的岸边却很清晰，“瑶瑶，这个世界很繁华，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每个人都不想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他选择了他的方式，我选择了我的方式，我们的选择注定背道而驰……有些游戏，一旦开始，不争个鱼死网破就很难再停止了，当初他把我扔给那边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
“不过。”他看向她，冷傲的眸子里蒙了一层宠笑，“放心，我永远不会给你机会，亲自给我戴上手铐。”
“可……”
郁歆瑶还想说什么，郁靳言忽然抬手，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回头去看，是杨警官他们回来了，身边还跟着苏云霆。
苏云霆看见郁歆瑶的时候。眼睛亮了亮，闪过一抹黠色。
“郁小四，你怎么过来了？”
他走过来，伸手，预想刮一下郁歆瑶的鼻尖，却被她蹙眉躲开。
苏云霆倒也不觉得尴尬，依旧笑靥如花，手在空中顿了顿，然后收起。
“我来找我三哥，告诫他，少和你这样的纨绔子弟来往，免得带坏了我们郁家的门风！”郁歆瑶说话之间。眉眼间难掩嫌弃之色。
“郁警官，时间不早了，我已经在网上定好了票，要不我们先走？”
杨警官看出苏云霆对郁歆瑶的心思，想着这是个英雄救美的好机会，便瞅准时机立刻开口。
“好，那你先去车里等我，我和我三哥说句话！”
等警察都走了之后，郁歆瑶才瞪着郁靳言说，“臭三哥，我可是又为了你牺牲色相！你要想想怎么补偿我才好！这件事要是让凌哥哥知道我就惨了！”
“知道了，不会让你白白牺牲。”
郁歆瑶不满的哼了一声。这才极不情愿地离开。
＊＊＊
宋歌和唐安坐在餐厅里，相较于他的气定神闲，宋歌确实显得坐立不安。她知道唐安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这样阴狠毒辣的人，他会怎么对付郁靳言？
而且在她的印象里，这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集，她甚至从来没有听郁靳言提起过唐安的名字。但他们却能很亲近的在一张餐桌上吃饭，而且她感受的出来，两人之间那种互相敌对的气场……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在想什么？看布丁都被你戳成什么样了。”
唐安笑着开口，宋歌低头，面前的焦糖布丁已经被她用勺子戳的面目全非。
“唐先生所谓和我的交易。只不过是在利用我吧？”她忽然面不改色的开口。
唐安微微偏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一般来说，你我这样的交易简单来说就是用我的身体来换取我要的东西，但是交易生效这么久了，唐先生却从未提起过这样的诉求。我相信你不是一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放弃找我报仇，甚至让我成为你亲近的人，你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吧？”
她狭长的凤眸中似有波光闪烁，很明亮，像是夜色中的狼，狡黠而精明。
“而这个原因，就是郁靳言。”完全肯定的语气。
唐安的笑意更浓了，但就是他这副笑脸，最让宋歌慌张。他的脸上似乎没有其他的表情，可也就是这样温凉谦恭的笑容，最让她害怕。
因为她看不透他的笑容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一个捉摸不透的人，很难看到弱点。
也就很难，一举击破！
“小丫头，我越来越喜欢你的聪明了，这样会让我很不忍心杀了你，为菲儿报仇的。”
她面色一僵，但很快恢复，“看来我还要感谢我的聪明救了我一命。”
“不过……我忽然想到你说得对，我们的交易本来就是建立在肉体与利益的基础之上。我似乎不应该放弃我任何一个应该行使的权利。”
宋歌脊背一凉，心中暗喊糟糕！
她为什么要多嘴提醒他这一点？！
“别开玩笑了，相信唐先生碰我，自己也会觉得恶心吧？”她强装淡定。
唐安立刻否认，“怎么会，小丫头几年不见，愈发出落的标志伶俐，很吸引我呢。如果觉得恶心，我也不会和你生下一个孩子你说是不是？”
说着，唐安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迈到宋歌面前，和她挤在一个单人沙发里。
宋歌立刻条件反弹一般站起。却被唐安强行抓住，用力一拉，刚巧坐在他的腿上，因为一下没坐稳，她不得已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保持平衡。
与此同时，唐安伸手护在她的腰后。
从旁人的眼光看来，这个姿势暧昧的很，像是情侣之间在互相逗弄似的。
“宋总同样的招式真是百用不厌。”
宋歌抬头，留给她的却只有郁靳言冷漠走远的背影。
“你！”
宋歌知道自己又被唐安利用了，有些愤怒的看着他。
而唐安却别有深意的看着郁靳言的背影，依旧在笑。
“看来你虽然狠心，但他却对你旧情难忘啊。”
宋歌瞪着唐安没有说话。她现在很生气，她讨厌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不如，你回到他身边。”
什么？
宋歌瞪大眼睛，因为唐安的语气，不是商量，不是疑问，更像是上级对下属不止命令。
“不可能！”她离开他的腿，整理了一下衣服站在一边。
唐安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笑着看她，沉默着，却是最有力的说辞。
她看懂了他眼中的含意，她必须答应，否则，她知道后果的。
“你认为可能吗？”她的语气软了下来。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唐安从座位上站起来，凑近她的脸颊轻轻嗅了嗅，“你用什么牌子的沐浴露？”
“嗯？”这和刚才的事情有什么联系吗？
“什么牌子？”他又重复了一遍。
“ＸＸ牌。”
唐安满意的笑了，拍拍她的肩膀，“等待你的好消息。”
说罢，唐安不顾她的反应，转身离开。
那一刻，宋歌忽然意识到，所谓做他的女人，不仅是女人。更确切的说，是他利用的棋子。
接近郁靳言，只不过是他给她的第一个任务。
最该死的是，她没有说不的权利！
＊＊＊
宋歌刚到公司，张瑶便急匆匆的跟着她进了办公室，宋歌脱下大衣坐在办公桌后，抬头看她，“说吧。”
“宋总，我昨天去调了复审当天的监控录像，可是那天我们这层楼的监控刚巧坏了……但是我听说，设计部总监郑邵奇是在上班时间之前就到了公司。”
宋歌点点头，看不出什么情绪。“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宋总……”
“对了，和人事部门说一下，招一个新的总裁助理。”
“宋总，我……”
“郁总虽说是临时在咱们公司办公，但身边也不能缺个端茶递水的。虽说级别上我略高于他，但他毕竟是投资方派来的项目策划人，一切还是要听他指挥。你先暂时去郁总那边吧。”
张瑶愣住，不是要开除她？
“怎么？不乐意？”
她慌忙点头，“愿意愿意！”若是能攀上郁靳言这样的高枝，她也就不用在这里受这窝囊气了！
“出去吧。”宋歌嘴角一挑。
张瑶离开后，宋歌为难的看向郁靳言的办公室。他今天早上并没有来。她有些犯难，前几次她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处的那么僵，现在却要她接近他，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下午一点，张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取来的衣服，“宋总，这是今天两点钟工程奠基仪式要穿的衣服。换好衣服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宋歌看了一眼时间，“郁总呢？”
“郁总今天没有来，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他说会直接到现场。”
“好，你和司机在楼下等我。”
奠基仪式现场。
宋歌身穿白色雪纺衬衫。搭配一条藏青色九分裤，黑色高跟鞋，精致的短发梳于耳鬓，干净利落。郁靳言身穿白色衬衫，同样选择了藏青色西裤和一双黑色皮鞋，两人站在一起，倒像是特意选择的情侣装一般。
“宋总和三哥真是有默契，嗯？”苏云霆蔑笑着调侃了一句。
宋歌没有搭理他。
这还是第一次，她竟然会和自己的合作伙伴不和。
她悄悄走到郁靳言身边，趁着没有记者注意，开口道，“昨天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是没站稳……”
“宋总的私人生活，不必和我解释。”
宋歌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郁靳言一盆冷水浇灭。
唐安根本就是给了她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她真的不明白唐安是从哪里看出他对她旧情不忘了，这段时间衣来，他几乎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
曾经的郁靳言，从不会对她吝啬自己的笑容，不管对外是如何孤傲，在她面前永远都是温暖如春。
可现在的他，对她和对别人，都是一样的冷酷。
怎么可能旧情不忘？
她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是我多想了。”她苍白的笑了笑。
转身，准备离开。
“你真的对他动心了？”
宋歌僵住，很快明白了他的问话。
她没有回头，而是怅然开口，“有些事，表面和真相不一定吻合，重要的是对方想让你看见的，是表面，还是真相。”
郁靳言的瞳骤然收缩，这句话，很耳熟，是他曾和她说过的。
宋歌不再多言，信步离开。
奠基仪式很快便结束了，作为将来临城地标性建筑的歌剧厅，此次奠基自然是受到了整个临城所有媒体的高度关注。奠基仪式结束之后，还举办了一个小型的记者会，宋歌疲于应付，便将张瑶留下。
宋歌坐进车里之后立刻舒了口气，从身边的纸袋里拿出一双白色的平底鞋，还未等换上，车门便被再次打开，她抬头，郁靳言已经坐在她旁边了。
“记者会这么快就结束了？”
“宋总都能偷跑，我怎么不能？”
宋歌，“……”
“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不能和郁总顺路了。”她看他并没有下车的打算，开口道。
“还有什么事？”
“我要去城南文沁苑的工地看看进度。”
城南的商业住宅楼是去年宋氏开发的项目，原计划今年年底完工，但施工许可却一直批不下来，只好将进程延后，当初她和那个恶霸梁少有往来，也是为了通过他拿下施工许可，他的舅舅可是城建局的副局长。
谁知道那个小人竟然出尔反尔！
“我陪你一起去。”
宋歌蹙眉，拒绝道，“施工现场杂乱得很，很容易出现意外，郁总还是别去了。”
“时间不早了，你和我再耗下去，今天就别想着去了。”
宋歌无奈。只好和司机说，“开车吧。”
汽车一直驶进工地，工人们正在岗位作业，忙碌的机器声音此起彼伏，工地负责人王洋一看到她的车子远远地跑过来，“宋总，您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进度，拿个安全帽来，我进去转转。”宋歌说。
“好嘞！”
“等一下，拿两个。”郁靳言忽然开口。
“郁总，里面脏乱得很，你在车上等我就好。”
说话间。王洋已经拿着两顶安全帽过来了。
郁靳言将一只安全帽扣在宋歌头顶，然后给自己系上安全帽得扣子，“不碍事，正好看看宋总的施工的团队能不能胜任歌剧厅的建设。”
宋歌知道他会有一万种理由和她一起进去，也没再拒绝。
王洋陪同他们一起，边走边介绍工程的进度。文沁苑的工程分了三期，一期开工了六栋，每一栋都是二十六层，同步动工作业，因为施工许可的要求，进度大打折扣，原本计划应该修到十五层如今才修到第十层。
才转完三栋，有人匆匆跑过来寻王洋，王洋歉意的对宋歌说了声，便随来人走了。
宋歌他们继续走向下一栋。
宋歌边走边仰头，楼层外都是支架，作业的机器声轰轰隆隆，震耳欲聋。
郁靳言的手机响起了，他寻了个较为安静处接电话，似是什么麻烦的事，听了两句，浓眉便微微蹙起，说话的声音也冷了几分。
宋歌往前走，四处看了看区域空间规划。
郁靳言握着手机。转了个身，视线撞上宋歌的身影。
这时，一声惊恐的尖叫在机器声与敲打声中响起，郁靳言眉一挑，眼睛掠过上空，刹那间，瞳孔剧缩，心口一窒。握在手中的手机跌落的瞬间，惊呼声脱口而出，“小不点！”
话落，人已经迅疾朝她的身影猛扑过去。
宋歌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被一股力量推了出去，耳畔传来重物狠狠坠落的声响，以及一声痛苦的闷哼。
空气中有血腥味弥漫开来，宋歌蹙眉回头，怔住。
像是被人点了穴道般，霎时没了反应。唯有盛满震惊与恐慌的眼眸中，滚滚而下的泪珠肆无忌惮的爬满脸颊。
那一瞬，天地间所有的声音消失殆尽。隔着几步之遥，她望着躺倒在地的人，他脸色惨白，俊容因巨大的疼痛微微扭曲，头部鲜血直流，从安全帽里滑到了脸颊。可他看过来的眼神，却有一丝庆幸。
心，狠狠的一抽，泪落得更凶了。
“郁靳言……”她几乎是扑到他身边，想伸手抱起他，却怎么也抱不动。
这种时刻，他竟然还在笑，张了张嘴，声音低不可闻，“好痛，幸好……不是你……”
终于，他不堪负重，沉沉睡了过去。
“郁靳言！你醒过来啊……”她嚎啕，“快打１２０，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