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陷入一滩浑水

她一时僵笑，回答说，“了解客户的需求和喜好，是商业交易的必备素养，不是吗？”

郁靳言懒得理会她的强言狡辩，没有再和她争论。

两人穿着正式的礼服，在一家小面馆里，接受着众人蓄意打量的目光，吃完了一碗牛肉面。

宋歌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子，这才重新上车，牵往商业研讨会的现场。

会场里，多时临城有头有脸的建筑行业巨头，一些高官贵胄，以及他们带来的一些名媛女伴。宋歌在这一行里也算是有些年头了，很多人都是有过交集的，甚至还有些是和她有过“交情”的老总。

以往，这样难得的机会，宋歌一定会抓紧与这些人寒暄两句套套近乎，毕竟这个社会还是需要靠人脉取胜的。但出于今天的目的考虑，她并没有上前打招呼。

郁靳言出去接电话，她独自站在会场的角落，眼神四下寻找着聂家樊的身影。

结果聂家樊没见到。却看见了正在和人攀谈的宋耀辉。

宋耀辉也发现了她。

他诧异说，“你怎么来了？”

宋歌唇角微弯，好笑道，“舅舅这话说的真逗，我是宋氏集团的总裁，临城建筑工会代表之一，我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宋耀辉狐疑的看着她，不相信她的话。这样单调乏味的商业研讨会，她从来都不会参加，一般只会派助理过来应酬一下，今天竟然亲自过来……

他立刻就想到了原因！

“小歌，是不是舅舅给你的压力太大了？这聂家公子可不是临城那些普通的公子哥。何况智博集团的投资既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你就应该想到，舅舅和聂家的关系自是不错的，否则今天也不能站在这儿，你还是别白费心思了。”

宋耀辉用长辈关心的语气一边说着，一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骄傲的不得了。

“多谢舅舅提醒，那我在这儿祝舅舅，马到成功。”

宋歌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风度，她可不想让会场里的那些记者或者来参加论坛会的人们看自己的笑话。

在这样的场合，她要随时保持自己的形象。

宋耀辉同样保持笑意，用自己的红酒杯碰了碰宋歌的酒杯表示祝贺，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说，“借你吉言。”

宋歌实在受不了和宋耀辉这样虚伪的你来我往，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可还没走几步，忽然肩头被人用力的撞了一下，她抬头，对上对方嬉笑的眼神。

耳畔响起一道女声，“宋大小姐？”

宋歌看着她的样貌，想不起自己认识这样的女人。

“还是说该叫你宋总？”对方笑眯眯的补充了一句。

俨然嘲讽。

作为女性中的异类，她在临城的名声一直臭的厉害。

这个社会虽然对男女平等足够尊重，但在很多人的思想里，女人依旧应该有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当她们超越了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和男人一样抛头露面，平起平坐，不再属于男人的附属品之后，便会成为这些口中的诟病。

他们会认为这样的女人所获得的成功，都是她们用尽手段，借助自己的身体，踩着无数男人的肩膀上位。

宋歌瞥一眼不远处冲着她这里指指点点的女人，心里大概猜到，这是她们故意推人出来羞辱她的方式。

她维持着笑意，淡淡回答，“叫什么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什么都可以。”

“久闻宋大小姐女中英杰，今日能在这里遇见，不得不特意过来打声招呼。”那女人说着，从经过的酒侍手里的托盘取了两杯酒下来，递给宋歌一杯，“像我们这样资质愚钝的，怕是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宋小姐这样的女人。”

宋歌细细品味了一番对方话中的意思，注视对方握着杯子的手，然后轻轻眯了眯眼。笑一下，缓缓抬手，碰杯，“多谢夸奖。”

对方的脸僵了僵，看着宋歌面不改色的样子，拿不准她究竟是没听懂她的讽刺，还是故意装傻。

宋歌碰过那酒杯，没喝，抬脚准备走人。

猝不及脚下忽然伸出一只脚来，宋歌的步伐一下就失去了平衡，慌张的前倒去。

却不期然撞上一堵温热坚实的肉墙。

“我才离开一会儿，就这么想我的怀抱了？”郁靳言熟悉的嗓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宋歌抬头，郁靳言湛黑的眸子凝注在她的脸上。

借着他的力气，宋歌这才站稳了脚步，再回头，刚才和她搭讪的那个女人。

对方被她看的心慌，撩了撩长发偏头不看她，“宋小姐怎么那么不小心？”

这边的动静已然引起大家的注意，其中更是包括宋耀辉，一副意味不明的深笑。

“怎么回事？”这时，人群里挤进来一个中年男人。

宋歌抬头，中年男人诧异，乐呵呵的打招呼说，“宋总，我们好久不见了吧？”

“爸！”刚才那女人不满的拉开中年男人和宋歌的距离。

宋歌脸上尚挂着笑意，眸底却是稍纵即逝的一抹寒意，“是好久不见了，听闻刘总是出国看望留学的女儿去了。听闻英国的教育水平是世界先列，看您女儿的样子就知道”

宋歌故意拖长了音调，眼神看向旁边的那个女人。女人以为宋歌要夸她，自然是高傲的扬起头颅，睨视众人的模样。

“英国的素质教育，比起国内的九年义务教育还是略差一筹啊！”

说罢，宋歌不顾他们父女的黑脸，转身挤开人群走了出去。

郁靳言一直跟着她走到外面的露天阳台上，宋歌趴在阳台边上，吹着风，哈哈哈的一直大笑。

“你这张嘴，还是这么毒。”

宋歌理所当然的扬头，“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一瞬间，她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刁蛮任性的小丫头。

研讨会即将正式开始的时候，宋歌和郁靳言才重新回到大厅里，座位的顺序已经排列好，宋歌和郁靳言的位置在第一排。郁靳言的身边就是聂家樊。

灯光瞬间暗下来，只留下舞台上的聚光灯，主持人说完了开场白，聂家樊从座位里起身，上台致辞。聂家樊依旧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素衣，脸色苍白，没有什么血色，病病殃殃的样子。

然后行业研讨会正式开始。

其实这样的聚会相比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应酬更为无趣，整体的流程不过就是颁几个没什么用的奖，几个颇有成绩的龙头企业，和一些本行业的后起之秀分享建筑行业的经营经验。紧接着是相关部门的高官领导们致辞，然后提出对未来行业前景的展望和规划……

无聊的就像是高中每周五的家长会。

宋歌没听两句就开始打瞌睡了。

郁靳言一开始还叫她两声，后来索性就任由她睡去了。

宋歌是被一阵掌声的给吵醒的，她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只是一睁开眼看见大家都在鼓掌，自己也立刻由衷的鼓起掌来。

“站起来。”郁靳言忽然在她耳边说道。

“啊？”

“站起来。”

郁靳言不知从哪儿使了一股巧劲儿，将宋歌一下从座位上提起来，所有人都看向她。宋歌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鼓掌鼓得更卖力了。

郁靳言没忍住，终于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宋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急忙落座。恶狠狠的问他，“你耍我！？”

郁靳言忍着笑耸耸肩，“没有，你确实应该站起来，但是你鼓掌这样的举动，确实让人愤怒。”

“什么意思？”她刚才实在是睡得太熟了。

“临城市十佳建筑公司，颁奖的人还说你作为一个女总裁，是临城建筑行业的典范。”

……那她刚才还卖力鼓掌的样子确实是太糗了。

“幼稚！”她恶狠狠的低声批评。

“阿靳，宋小姐，你们真的要在我这个单身狗面前这样吗？”聂家樊忍无可忍的开口。

“怎么样？不服气？”郁靳言说着，将宋歌整个搂在怀里。

“服气。服气的很。看来我不能再叫宋小姐了，是时候改口叫弟妹了。”聂家樊好笑，勾唇。

宋歌不好意思，挣脱了郁靳言的手臂，“我去一下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宋歌被梁腾拦在了过道上，“宋大小姐，见了老熟人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刚进会场的时候，宋歌就在那群达官贵胄之中看见了梁腾，不过她都是绕着走的。

“梁少。”宋歌微微一笑，并不打算和他多言。准备离开。

梁腾立刻挪一步，挡住她的去路，“好无情啊，我热心帮你一次又一次，你就这么对我？”

“梁少，如果没什么事，我劝你还是放我离开。”宋歌面容平静，有意无意的提到，“我的男伴还在等我。”

“不用和我强调郁靳言。”梁腾骤然上前一步，将宋歌抵在墙上，身体几乎靠了上去，“你以为他真的对你有感情？”

宋歌默不作声，冷眼迎视他。

“据我所知，他的未婚妻最近也追来了，传言两个人很快就会订婚。至于你，只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玩玩的工具罢了。可我可一直是真心实意的在等你呀！”

说着，她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往她唇上凑。

未及碰上，宋歌已然伸出一根手指头，抵在他的唇上往后推，拉开两人的距离。

“真心也好，玩玩也罢，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梁大少爷费心。”

说着，她挣开他站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哦快步离开。

梁腾抚平自己衣服上的褶皱，理了理衣服，冷笑，“给脸不要脸。”

宋歌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不悦的神色还是没有散去，郁靳言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情绪，不免问道，“怎么了？”

宋歌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郁靳言眯起眼，四下看了看，恰好看见从外面进来的梁腾。

他眸底一沉，盯着他坐下，然后恢复自然的神色。

研讨会结束，进入接下来的晚宴。

晚宴的序曲，是由今晚的东道主领开场舞。聂家樊和他的女伴舞至半曲左右，其他人陆续加入，舞池渐渐热闹。

周围的座位空了一圈。

宋歌看郁靳言似乎很无聊，一直在翻弄着手机。从研讨会正式开始的时候，他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听过。

她忽然伸手到他面前，邀请道，“郁总，可否赏脸与我共舞一曲？”

“你确定要去跳舞？”郁靳言狐疑。

宋歌伸出来的手有片刻的犹豫。

郁靳言挑眉，“我想到了比跳舞更有意思的活动！”

“什么活动？”

郁靳言故作神秘的没有回答，而是让她在这里等她。待郁靳言与聂家樊打过招呼，宋歌跟着他离开。

坐在车里，宋歌才问他，“我们这样走了，聂家樊不会介意吗？”

“不会有意见的。我说你困了，带你回家睡觉。”

宋歌，“……”

郁靳言瞍一眼她静谧的侧脸，兀自启动车子，悠哉悠哉的出发。

约莫二十分钟后，深夜无人的离阴山崖顶，宋歌站在山崖的边缘，下面是汪洋的江海，直通北海。海岸的远处，一座海上灯塔闪着忽明忽暗的灯光，为航行的船舵照明。海岸的浪花拍打着崖壁。发出哗哗的声响，惬意的很，她转回头问：“为什么来这里？”

郁靳言手里刚点燃了一根烟，他夹在一只手上手上，另一只手不放心的将她从悬崖的边缘捞回来，退到安全的范围。

“在车里抽烟，怕你呛着。”他回答，“而且很久没和你一起看海了。”

宋歌微笑，她一直喜欢海，喜欢那种海边潮湿的味道，还有海浪翻卷的声音。

她也不管郁靳言抽烟。自己坐在一边凸起的石头上，闭着眼，静静听着海浪声，用力的呼吸了几下。清爽的空气似乎能让人心情愉悦。

不过她自己感受了一会儿也就没什么意思了，睁开眼，郁靳言不知何时在她身边坐下，一直盯着她的侧脸，两人的距离很近。

宋歌尴尬的拧了拧身子，看向右边的海。良久，忽然张口问道，“你和聂家樊。还有唐安，关系似乎很复杂？”

她的心都跳的厉害，她问的小心，却也是在试探他们之间的关系。既然已经莫名的卷进了这滩浑水里，她不得不做到了解更多的情况，以保全自己全身而退。

郁靳言斜斜睨她：“这些你以后自然会慢慢了解，但你最好不要去了解。”

其实就是在委婉地拒绝回答。宋歌垂一下眼皮，识相地没追问。

郁靳言的一根烟抽完，摸出第二根烟，拿出打火机，“啪嗒”打开。

蓝色的火苗像只小灯笼燃在他的手上。

郁靳言稍稍低头。就上打火机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青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消散在空气中。

宋歌有些微呛，蹙眉：“我记得你从不抽烟。”

郁靳言扬起一边的嘴角：“听没听说过，有些男人抽烟是为了压制性欲。”

宋歌：“……”当她没问。

风开始吹得大了。虽然她穿了外套，但为了穿礼服好看，她底下就穿了薄款的丝袜，冷不丁被冷风灌了个透。不禁打了个颤。

郁靳言看在眼里，将手里的烟头捻灭，伸手环抱住她的腰，将她搂进怀里。

宋歌微僵。没动弹，任由他搂着。

空气安静了一小段时间，只有海浪的声音作响，郁靳言挪了挪身子，把宋歌拥得更紧些，额头抵上她额头：“去我那儿。”

***

约摸着半个小时，便到了郁靳言的公寓。

其实他的家更像是酒店似的，现代简约风格的装潢，打理得干净规整，没有太重的生活气息。

宋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四下打量。咕噜噜的烧水声从厨房里低低地飘出来，间歇伴着柜门关合、杯盘碰撞之类琐碎的动响。

她摸了摸手包里的窃听器。她一直装在身上，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又来这里的机会。

可她不知道该将这个东西装到哪里去。

她起身，兀自寻了他的卧室进去。

但又想到他说话办事最多的地方还是客厅最有可能，于是又弱弱的退了出来。

待宋歌出来，郁靳言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两件外套都脱了，只剩里面的白衬衫，最上头的两粒纽扣解开，两腿交叠，姿势闲恣。

宋歌神色一慌，急忙将手背在身后，紧紧的捏着监听器，她觉得自己有些发汗。

“先喝点茶。”他抬臂指了指茶几桌，神色并无异样。

宋歌端起茶杯，凑近吹散热气，浅浅啜一口。

郁靳言瞥一眼，起身，“我去洗澡，客房还有一个浴室，你用。”

宋歌放下茶杯：“好。”

她没有动作，亲自看着郁靳言走进了浴室之后，才重新将那只手摊开，手心里都是冷汗。

怕他忽然又跑出来，宋歌只好随便找了一处看似硬币的地方，将监听器粘了上去。

然后便跑去客房的浴室洗澡。

来了这里两次，两次她都直接进了主卧，这还是第一次进客房。

宋歌先给自己卸了妆，脱掉礼服，穿着内衣裤走进浴室里，拧开水龙头冲了个热水澡。顺便把自己换下来的脏内衣裤洗一洗挂起来晾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很尴尬的问题，她并没有可以换上的衣服。

主卧的的门被轻轻扣响。

才叩了一下，一副赤裸的男性躯体从主卧里面堂而皇之地走出来。

“洗好了？”注意到她杵在门口的身影，郁靳言问她一句，脚下的步子尚在自若地迈着，全然不在意自己此刻正赤身裸体面对她。

相比他的坦然和直接，宋歌裹着厚厚的被子，将自己的全身包裹起来，保守的很。

虽然宋歌在答应他时，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她也一再的给自己洗脑，又不是没做过，怕什么。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扭。

她记得，那时候的的他。样貌给人英俊清朗的感觉。这次重逢，因为岁月的积淀和常年的锻炼，他的脸部线条完全硬朗起来，多了许多男人的味道。

说实话，他脱光衣服的样子，真的会令女人血脉喷张。

“看够了吗？”他又问。

宋歌回过神来，似被看穿的尴尬，将头撇向另一边。

郁靳言略略眯眼，走到她身边，干燥的手掌当即覆在她的手背上，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人鱼线上，带着往下滑，握住：“喜欢的东西远远地看怎么能满足？一定要把握在自己手里，”

太突然，宋歌尴尬一秒，下意识地要收回手。郁靳言却抓得牢。她这一收手，反而握得更紧。

手心的触感随之益发膨胀、热烫。

她只能竭力保持不动，微仰头，淡静地迎视傅令元审视意味极浓的目光。

两人就如此般静静的。她一手紧抓着裹在身上的被子，一手被他强行握在那儿，相互注视。其他什么都不做。气氛十分……奇怪。

少顷，郁靳言先绷不住，拧眉：“你能不能给点反应。”

“额……其实……”宋歌顿了顿，嘴角微抿，“你抓疼我了。”

“……”郁靳言放开钳制。

宋歌的手总算得以松开。正打算重新拢一拢溜到肩膀以下的被子，郁靳言的大掌率先抬起来，将棉被向下一拽。

胸前蓦然风光大开，宋歌怔一下，回归淡定。

他的两只手紧接着伸到她的腰侧，轻轻剥离。

整条棉被霎时从她光滑的皮肤脱落，掉到她的脚边。

房间里开着暖气。一瞬间褪光，凉意阵阵，宋歌不禁轻轻激灵一下。

郁靳言打量她的酮体，目光灼然，像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顷刻，他迈上来，揽住她的腰。不由分说啃噬上她的脖颈。

宋歌将下巴枕在他的肩上，双手抱在他的背上，她紧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抖，努力适应着这久违的感觉。

不许再回忆那些事情！她咬着牙命令自己。

来不及多想。颈上皮肤的有点刺痛又有点痒，拉回她一瞬间的分神。

他的手臂箍在她的腰上，不经意间屈伸时，小臂肌肉随之收缩、伸展，蕴满力量地与她腰上的皮肤发生摩擦。

宽敞的房间，两人站立着相拥，安静地缱绻。

“这是什么？”她忽然开口，打破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