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经高大夫诊断,确定夏就赢是中了黑市流通的禁药合欢散。
高大夫将缓解不适症状的药粉化于水中想让女儿高慧心喂她服下,可是夏就赢却手舞足蹈的一直闹。
「爹,她实在不受控制。」高慧心一脸苦恼。
「这……」看夏就赢在床上又滚又翻,高大夫也无计可施。
区得静神情凝肃,浓眉紧紧揪皱,露出犹豫又苦恼的表情,突地,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大步上前,「慧心姑娘,把药给我。」
高慧心愣愣地将药碗递给他。
区得静坐到床沿,自己仰头喝下一大口汤药,将药碗放到一旁的几上,正当大家疑惑他为何要这么做时,他忽地将闹腾着的夏就赢一把抓住,一臂扣住她的肩,另一手则捏着她的下巴,然后与她口对口,将解药喂至她口中。
这一幕,让余慎、高大夫、高慧心及一名药僮都看傻了眼,高慧心还因此脸颊涨红,羞得别过头去。
区得静用这样的方式,一口一口的把解药全喂给了夏就赢。
服下药后她又闹了一番,但过了一会儿,解药开始生效,她也慢慢安静下来。
区得静见她终于冷静下来,正想松开箝制她的手,她却反过来紧紧抱住他的腰,将头枕在他腿上。
他一愣,下意识看着余慎他们,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
高大夫笑叹一声,「看来区爷你暂时跑不了了。」
「可不是吗?」区得静低头看着夏就赢的睡脸,眼底有着不自觉的温柔。「我在这儿看着她吧。」
「也好。」高大夫颔首一笑,领着其他人离开了
夏就赢静静的躺在区得静的腿上睡着,而他也静静的看着她,情不自禁的轻抚着她的脸。
她粉嫩的脸上有一些檫伤和被野草划出的伤口,看着令人心疼。
「幸好你没事……」他喃喃说着的同时,眼底迸射出两道肃杀的锐芒。
不管是谁干的好事,他都会揪出那个混蛋,好好惩戒一番,不为别的,只因她是他在乎的女人。
两个时辰过去,夏就赢幽幽转醒,她头痛欲裂,像是有人朝她后脑杓狠狠敲了一记。
「唔……」她发出微弱的呻吟,下意识按着后脑,而后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肌在某个人的腿上。
她先是一惊,随即整个人彷佛遭到电击般弹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区得静,她瞪大了眼睛。
「你……我……」
区得静谈淡一笑,「你总算醒了,我腿都麻了。」
夏就赢看看他,再看看四下,她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而且身边只有他,甚至在她醒来之前,她似乎是紧紧抱着他的。
天啊,这到底是……忽地,她脑袋里一道电流诵过,教她顿时清醒,她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关于她爹、邵三德,还有那个李婆子。
老实说,她跟夏长寿虽名为父女,但其实她对他没有什么感情,她不觉得伤心,只是感到愤怒,她真想不到夏长寿居然会联合邵三德对她下药,这是什么样的父亲?
「你全身是伤的逃到郊道上求救,我的马车刚好经过……」区得静沉静的黑眸定定的注视着她,像是要唤回恍神的她般叫着她的全名,「夏就赢,发生什么事了?」
夏就赢回过神,两只眼睛直直的望着他。
「高大夫说你吃了合欢散,那是会让人迷失心志的黑市禁药,是非常淫邪的药物……」他目光一凝,「是谁对你下药?」
迎上他沉静而严肃的目光,她的心抽了一下。
她当然希望邵三德那种败类得到应有的惩罚,但逮到了邵三德,便会牵扯出夏长寿,而这个败类是原主的爹,是黄娘的丈夫,是夏全赢的父亲。
黄娘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女人,夏全赢也是个懂事上进的好孩子,她怎忍心让他们因为夏长寿而遭到外人耻笑或轻视?再说,福全葬仪好不容易从谷底爬起,要是这件事曝光,恐怕又……不不不,她不能说。
「我不知道。」她毅然地回道。
区得静眉心一沉,「你说谎,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知道是谁。」
「你会通灵还是读心吗,看我的眼神就知道?」她因心虚而有点愠恼的瞪着他,「反正我也没事,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以她那嫉恶如仇、直来直往的性格,怎可能放过一个对她下药的人?她不肯说,就只有一种可能,她认识下药的人。
「你在保护那个对你下药的人?」他不悦地问道。
迎上他像是要透视她一般的锐利目光,夏就赢不自觉倒抽了一口气,「不关你的事。」
「当然关我的事。」他神情认真地道:「不管对你下药的是谁,都让我感到愤怒。」
若在之前听见他这番话,她肯定感动得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现在,她气恨得只想想用力咬他一口。
他都已经要娶第三任妻子了,为什么还要对她说这种会让她误会的话?他想享齐人之福,还是想脚踏两条船?
没错,以他的经济条件及家世背景,有个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之事,可她没办法跟其他女人共事一夫。
她要的爱必须很完整,她理想中的婚姻也绝对容不下第三人。
「你有什么好愤怒的?」她没好气地问道。
「我愤怒有人想伤害你。」区得静直视着她,眼神炽热而真切,「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迎着他霸道、率真的目光,她的心疯了似的一阵颤跳,可在那止不住的心悸里又夹杂着沸腾的怒火。
她霍地起身,两只眼睛喷火似的瞪着他,冲口而出,「对我下药的邵三德是个浑球,你也是个浑球!」说完,她下床想走人,眼前却一阵黑,两腿发软。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摔跌在地时,区得静的一双劲臂接住了她,将她乏力的娇躯纳入怀抱里。
她羞恼得想推开他,却被他紧紧抱住。
此刻,他胸口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怒焰狂烧着。他听见了,对她下药的是邵三德她都说邵三德是个浑球,那么她为什么要保护邵三德?又说他跟邵三德一样都是浑球?
区得静眼底冒着怒火,沉声再确认一次,「真是他?」
「是又怎样?」夏就赢懊恼的推开他,「不关你的事,不要表现出一副很在乎的样子。」
「我是真的在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的情绪,「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觑见他眼底炽烈的怒焰,她是真的相信他在乎,她的内心也陷入无限纠结。不管他是出于本意还是迫于无奈,他在秋节后要娶第三任妻子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表现出一副在意她、关心她的样子?他难道不知道他这么做只会更伤害她吗?
他让她对他的感情有所期待,让她产生了错觉,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想着,她心头一阵抽紧,泪水忍不住的涌出。
见她突然哭了,区得静陡地一震,他还来不及出声,她冷不防地一拳落在他胸口,然后拳头如雨下的捶打着他。
「你这个大混蛋!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她愤怒又伤心,每一拳都在表达着她的心情感受,还有心意及感情。
「你怎么了?」他擒住她的小手,低头看着泪流满面的她,一阵困惑及心疼。
她抬起泪湿的眼睫,幽怨地瞪着他,「你……你不是已经要娶第三任妻子了吗?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什么?」他一愣,什么第三任妻子「我都知道了,是葛城石家三小姐。」夏就赢秀眉一拧,豆大的泪珠扑蔌蔌的直落。
「哪来的葛城石家三小姐?」区得静蹙眉一叹,一脸无奈委屈,「你打哪儿听来的?」
「是区太夫人说的,她说、她说你不等她说完,他勾起她的下巴,宠溺又温柔的注视着她,「难怪你说我是浑球,又对我这么深恶痛绝的样子,原来你是打翻了醋坛子。」
夏就赢猛地止住了泪,羞恼地拍开他的手,「谁打翻醋坛子?我只是……」
他一把将她捞进怀中,紧紧的抱住,低下头在她耳畔低语,「现在的我,心里除了你,谁都容不下。」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清楚的响着,教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胸口发烫。
「我发誓……」区得静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真诚地道:「我所言若有半句是假,便遭五雷轰顶,万箭穿心。」
闻言,夏就赢心头一震,她往后退开,神情紧张地道:「不要乱发毒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