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1
陈默没让苏梓跟着,提前请了假,就独自一人转了几趟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到达公墓。没曾想陈奕川的碑前放着一束花,一时间陈默反应不过来除了他还会有谁来这,直到慢慢靠近的脚步声响起,是梁封。
“梁叔,”陈默叫了一声来人,似是有些疑惑,但又觉得理所应当。
梁封挥了挥手,脸上也还带着点腼腆的微笑:“我还以为你会下午来呢,前几年也没碰上。”
“今天路上不堵,”陈默解释,“梁叔您早就来了?”
“也就一会儿吧,”梁封走到墓碑前,看着上面的陈奕川,像是看不够似的越凑越近,没再和陈默说话。“川儿,又是一年啊……”陈默知趣地往远处走了走,等着梁封说完话,待梁封朝他招招手,两人便默契地交换了位置。
“叔叔,还是给您带了爱喝的酒,您尝尝。今天来这碰到梁叔了也是挺巧。我最近吧,过得挺好的,有了个小女朋友叫苏梓,人有些傻乎乎的但特别善良,有她在身边让我觉得安心,您在天上可以不用担心我,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在‘往西’,已经有二十六个故事了,还有最后一个。就算不知道一开始您是什么想法,但现在是特别感谢您,真的。挺想您的……”
两人一同走出公墓几乎已是下午,顶着暴晒的太阳,梁封邀陈默搭他的车回去,没什么事还可以送他去“往西”。陈默想了一会儿,向梁封说了句谢谢就坐上了副驾驶位置。
上了车,陈默思索再三,还是问出了口:“梁叔,我有个冒昧的问题想问您,可以吗?”梁封专注开车,并不太在意地点点头。“可以告诉我您和我叔叔,是什么关系吗?”陈默小心翼翼地注视着,梁封一瞬间的全身僵硬都被他看在眼里,“不好意思啊梁叔,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之前来‘往西’的客人曾提到过你们的一些事,我有了些推测,想来向您证实一下。也算是满足我的私心吧,我想更了解我叔叔一些。可以告诉我吗?”
车厢里安静了许久,当陈默以为可能得不到回答时,梁封叹了口气:“我们是情侣,”陈默点点头,“不过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梁封不是第一次透过医院的玻璃窗户看到陈奕川,起初以为是他有什么亲戚长期住院才使得自己经常见他,后来才发现人家只是想穿过医院抄个近路。梁封不怎么有时间得闲,隔两三天看见陈奕川已经是很频繁了,某天下了夜班正巧走在陈奕川身后,梁封突然起了兴趣,跟着他来到不远处一家叫“往西”的门店前。见陈奕川走进去,他便也停下脚步看了看这家店,看了半天也没感觉出这是家什么店,倒也记下了。
他像往常一样收拾桌上刚刚摆动过的资料等着下一个患者,听到敲门声抬头却看到陈奕川捂着手臂走进来。梁封觉得有趣,没想到自己偶尔观察的人有天能坐在他对面看病。
“哪里不舒服吗?”梁封问。
“刚刚整理东西的时候从梯子上摔下来,手臂这儿疼得有点厉害,您给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看得出来陈奕川确实是疼,额头还冒着大汗。
得亏医院离得近,梁封这么想着:“你这种情况的有点严重了啊,保险起见可以先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骨折,”见陈奕川点头,“单子拿着去二楼往左,拿到结果……去的时候小心点儿啊,别磕着碰着手了。”
陈奕川算是对自己没话说了,好好的收拾个东西还能把自己摔成骨折,平时一个人独来独往,不知道会有多麻烦,医生给他上石膏的时候,忍不住用另一只空余的手懊恼地揉了揉头发。那医生倒是严肃着脸叫他过三四天来复查一次,又细细地的叮嘱了许多。陈奕川听得心不在焉,有些烦躁。从医院出来,索性向老店长请了假,直接挂着石膏回家躺一觉。
等三天后梁封见到陈奕川,可以说是有点目瞪口呆,那么长时间里看到他,都是干干净净的样子,衣物整洁、头发服帖,绝非是现在毛毛躁躁欠打理的。陈奕川像是没在意自己的模样,好脾气地向梁医生问了好,询了病情。梁医生看着陈奕川离去的背影最后还是忍不住扬起笑。
医院附近有一条很多餐馆的后街,不长,一眼就能望到头,虽然店面不多,但每到饭点,这条小街上就都是来吃饭的人,大部分是医院里陪同病人的家属,偶尔有那么些刚下班来吃饭的医院工作人员,还有些住在附近的居民。
梁封站到拉面店门口的时候其实里边已经没什么空位了,正犹豫着要不要换家店,老板娘怕生意跑了开口就说:“小哥里面还有空位呢,你跟别的小伙子拼个桌可以吧,要点什么?”语速快到让梁封毫无拒绝能力,顺着老板娘的手指看向那个空位,同一张桌子对面坐的正是陈奕川,可以可以,梁封要了碗牛肉拉面就坐到了空位上。
梁封说“你好”的时候陈奕川正在埋头苦吃,一只手不太方便,看别人吃得稀里哗啦的自己却只能低着头单手吃,很不痛快。听到声音,抬头看见的就是梁医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陈奕川嘴里塞了一大口,外面还有一些面条挂着,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你骨折了不吃点好的,来吃面啊?”
陈奕川不好意思说自己没人照顾,不仅吃不了什么好的,已经连正常生活都成问题了,嗯嗯啊啊搪塞了梁医生的问题,问他怎么在这里。梁封说:“刚下班,随便吃点就好。”
两人相对坐着不怎么说话,在一片喧闹中留出了一地安静。梁医生偶尔叮嘱几句注意事项,吃完后替陈奕川一起结了账,打了招呼便走了。
梁封这几天犯馋,吃腻了医院的伙食就跑到后街解决,如果说一次碰到陈奕川是巧合,那三次四次,就有点问题了吧。他猜测陈奕川就住在这附近,应该是一个人住,不然不能手骨折了就总在外头吃饭。想着等陈奕川这两天来复查的时候打听一下,就当关心病人,不然这骨折不那么容易康复,梁封对自己的解释满意地的点点头。
到了约定的时间,陈奕川来复查,实在是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消瘦下来。梁封交代完病情,也没急着叫下一个病人,他问陈奕川:“你怎么比第一次来看病时瘦了那么多?”陈奕川觉着两人在医院外头时常能碰到,年龄差不了多少,也能说上两句,就坦白:“我一个人住。”“你这么瘦下去不太行,骨折的地方不容易好啊,”梁封真诚地看着陈奕川,“要不这样吧,明天我休息,反正我自己也要做饭的,不然我给你带些补汤吧。”
“诶别别别太麻烦您了,我这很快就能好,不用不用……”陈奕川有点懵,现在医生已经尽职到休息时间也照顾病人了吗。“嘿,我还没说你能好呢,你自己就觉着能好,我医生不白当了吗,我也就是顺便的事,不麻烦,再推辞就没意思了啊。,”陈奕川也觉着没必要,万一两人以后成了朋友,自己也能帮着他,便道了谢,约了转天见面的时间地点。
陈奕川站在路口,远远地看见陈奕川左手拎着个保温盒、右手提着些水果走过来。陈奕川上前迎接,见他带了这么些东西有点不好意思,问他要不要去他住的地方坐坐,梁封笑着同意了。
是在一个小区里,屋子挺小的,不过一个人住足够了,陈奕川开门给梁封准备脱鞋,自己光着脚,让梁封在唯一的小沙发上坐坐,自己去倒两杯水。梁封环顾四周,一个房间一个厕所一小客厅,小小的空间被陈奕川规划的很有条理,他坐在懒人沙发上,前面铺着浅驼色的软地毯,地毯上则摆着一个圆形的小木桌。这些摆设正对着的是拉开的窗帘,穿过玻璃门,外面是一个小小的阳台,还晒着几件陈奕川的换洗下来的衣服。坐着的身后应该是陈奕川的房间,这一面墙壁被特别刷成了涂鸦,梁封觉着很特别,没想到陈奕川还有这种兴趣。
陈奕川端着水从隔开的小厨房走过来坐在梁封对面的地毯上,准备开始喝梁封为他准备好的补汤,盖子刚刚已经被打开,浓厚的香气散开在这个小房间里。“墙上这是你涂的吗?,”梁封忍不住发问,陈奕川抬眼一看:,“没,之前有个朋友爱玩这些,他给我涂的。”
陈奕川专心喝汤,梁封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便试探性地的问到医院附近“往西”这家店,说是没进去过,觉得很有意思。陈奕川听到店名便笑了,“那是我在上班的店,通常没什么人来,但来的人都是来找失物的,我们算是失物招领处吧。你要是丢了什么东西,也可以来我们这儿看看。”之后便一个劲儿夸梁封做的汤好喝,自从骨折都只能就近去后街吃些简单的,自己做菜虽然不怎么样但也很困难……
梁封趁乘机开口:,“要不,你能借厨房给我吗?,我家不太近,医院的食堂和后街都吃腻了,你这离医院近,我饭点过来做顿饭吃,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吃,你看行吗,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听到这个提议陈奕川眼睛都亮了,又不好意思这么占梁医生的便宜:,“那我来买菜吧。”
于是梁医生成了这小屋子的常客,陈奕川乐得有好吃的家常菜还不用洗碗,梁医生工作忙的时候就跑到后街随便吃点,可以说是越来越懒了。
其实陈奕川手已经好得差不多,可以不用麻烦梁医生过来给他做饭,而且梁医生其实挺忙的,他不说,陈奕川也可以猜出来,但没明白梁医生为什么还是坚持过来借厨房。带着点莫名内疚的心理,陈奕川在得空时会赶在梁医生来之前就准备好饭菜,两人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打破这种无声的约定。
梁封在不是饭点的时候来敲门还是挺让陈奕川惊讶的,而且连着两天没来吃饭,来了却只说了一句“借我沙发坐一下”,仅仅是给他倒杯水的功夫就昏睡过去,陈奕川满头黑线,看样子是叫不醒,只好拿了套没穿过的家居服给梁封换上,所幸两人体型差不多,衣服正合适,陈奕川也不太吃力地将梁封抱到床上睡。上班太累了吧,是想找个地方安心睡觉吧,陈奕川这样想着,竟对梁封加班后直接到他家补觉的事情感到一丝窃喜。
有了这样第一次,梁封开始有意无意的借宿在陈奕川家中,理由无非是上班方便、加班太累了等等,甚至开玩笑说付陈奕川一些房租直接搬过来当室友算了,陈奕川也是笑着没答复,只有一个房间,偶尔可以,长期两个人怎么住?
接近年末,快放春假了,梁封问陈奕川是不是要回老家过年,自己要留守医院估计也吃不上什么年夜饭。陈奕川大笑,说是在回家前好好给梁封做一顿,就当是提前吃了吧。
梁封同意,竟然还带来一瓶红酒。两人对坐在小木桌前,小小的桌面摆满了菜,没什么大鱼大肉但也看起来很温馨,梁封为两人倒上红酒,陈奕川不怎么喝酒,喝了一小杯变得有些傻乎乎的样子,但越喝越兴奋,一瓶红酒大半都进了他的杯子。
一边吃一边闲聊,到最后陈奕川看起来像是醉了,倒在地毯上絮絮叨叨话特别多,梁封怕他着凉,就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准备一会儿扶他进房间,方便自己收拾碗筷。梁封还在看看有什么菜可以吃掉,就听见陈奕川问:“梁封你怎么还不找女朋友啊。”梁封就当他是喝醉了瞎说话,谁知道陈奕川像是不得到回答不罢休,把头搁在梁封的肩膀上,朝他耳朵接连耳语说:“你快告诉我呀,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也没见你跟哪个女孩子接近,为什么不找女朋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嗝~为什么呀。”一股酒气像是把梁封也熏醉了,将杯中最后一口红酒喝掉,梁封说:“因为我喜欢你呀,我不想找女朋友。”陈奕川听见这话,抬眼想看梁封道脸,却只看到了梁封的下颚线,绷得直直的,殊不知早就暴露了他的紧张。梁封等不来回应,感觉到陈奕川坐直了身子,便扭头看他:“陈奕川你听见没,我说我喜欢你,本来也不想告诉你,当朋友也挺好,但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想和你在一起,想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你。你现在也不用告诉我怎么想的,进去先睡一觉吧,我先把碗洗了。”陈奕川脑子转不动了,按照梁封的指示进了房间,倒在床上直接睡了过去。
梁封收拾完,一边埋怨自己刚刚为什么这么冲动,可能是陈奕川今天泛红的脸颊特别可爱,也可能是自己中了陈奕川的邪,一点也不考虑后果,是喝了酒,一定是酒的错。梁封一点也不担心陈奕川醒了之后会用怎么样的态度对他,就算他是个异性恋又怎样,就算他看不起自己又怎样,喜欢他啊,不就是想尽全力对他好吗。
他给陈奕川留了字条,说到假期结束的时间应该都会挺忙,有什么事可以去医院找他。本想就写这么些,思索后还是加上了“喜欢你的事是真的”。
陈奕川醒来真是觉得自己头都要裂了。不仅是喝了酒,还有梁封的表白。从小到大也没动心过,也不明白谈恋爱是怎么回事,对梁封好像确实有点不一样,但说不上来,他没实践过,不能确定这是什么感觉。对于梁封的表白,不难受,有一点高兴,但更多的只有彻头彻尾的发懵。
从来没人告诉他男生也会喜欢男生呀,他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毫无应对措施的陈奕川当起了缩头乌龟,提前回了家。
陈奕川提前回了家,父母自然是高兴,且陈奕川到了适婚年龄,免不了要被介绍些女孩子。被母亲领着去见了个活泼的小姑娘,两家家长见二人聊着还算投机,就找借口先走了。人小姑娘见陈奕川几乎是在家长走后就开始发呆,便询问他是不是已经心有所属了不太乐意来相亲。陈奕川连忙道歉,说自己可能是有个喜欢的人,只是没谈过恋爱有些胆怯也不敢确定。小姑娘明明自己也没什么恋爱经验,却说的头头是道:“说句不好听,谈恋爱也不是非要结婚,有喜欢的人能两情相愿当然是最好啊,有多少人一辈子也等不来这样的机会,好好把握才是呀,等到以后你才后悔今天的犹豫,不是会更让你失望吗?。”
也不知陈奕川有没有听进去,回到家也一直是常走神的状态。
没两天陈奕川的哥哥便带着嫂子一起回了家,前几年陈奕川没回家没见着小侄子,今年回来了,小侄子却先去了外婆家,也是可惜。
陈奕川夜里转侧,也不知道梁封此时在做什么,明天就是除夕夜,怕是还在上班吧。他想去找他,最好现在就去。
梁封坐在楼道里吃巧克力休息,听到陈奕川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恍惚了,他回家前也没来找自己,想着春节结束后找个机会见他一面。谁知陈奕川就推开安全通道的门,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我听护士说你在这,就来找你啦,”陈奕川头上还有层薄汗,像是跑急了的样子,梁封有些呆地点点头,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不在老家,“梁封,我想见你,所以我就回来了。”
手里的巧克力掉落在地,他没管,将陈奕川揽进怀里,半天才回答:“嗯。”
那是1997年的除夕夜。
梁封带着行李搬进了陈奕川的小屋子,两人去家具城挑了张双人床,给梁封买了新拖鞋和新牙刷,磨磨蹭蹭到八九点才回去。梁封说想去他上班的地方看看,也看看他养在那儿的猫,陈奕川说好,那只猫特别可爱,白毛却是花肚皮。
那只白猫被陈奕川养得油光水亮,懒洋洋地趴在“往西”的柜台上,见陈奕川来了还喵喵叫了两声,站起来换个地方继续趴着,很安静,任由陈奕川一边看记录本一边抚摸自己身上的毛发。梁封伸手揉了把陈奕川的头顶,在陈奕川询问的眼神中说:“你揉猫,我揉你。”
陈奕川抿着嘴笑,拉过梁封的手,给梁封介绍了一下老店长,顺带介绍了一下不在店里的其它店员。老店长笑眯眯地的让梁封经常来坐坐,喝水管够。
梁封看着陈奕川在柜台后写写停停,有时蹙眉有时轻笑,有时抬眼和梁封对视,竟不觉得无聊。送完一位客人走出店门,陈奕川问梁封是什么时候生日,梁封想了一会说就一个月之后吧。陈奕川点点头没再说其他。
也没在意为何突然问生日,直到那天像平常吃完晚饭后,陈奕川拿出一个包装好的小礼盒递给梁封,“你拆开看看。”
是支金色的打火机,左下角的玫瑰全然绽开,花瓣上刻着一个“l”,不用想也知道是梁封的姓。“生日快乐,”陈奕川还是温和笑眯眯的样子,梁封乐开了花:“你怎么知道我抽烟的,我好像没在你面前抽过吧。”赶忙把打火机拿出来试试,“之前洗衣服的时候你兜里有个空烟盒没扔,我就猜你是抽烟的,有个客人做这方面的生意,就拜托他定制了一个,但说好了啊,还是要少抽烟。”“好好好,我也就是偶尔而已。”
梁封收到这样一个礼物,在屋子里到处走,最后仔细摆放在床头柜前,不是说这礼物有多贵重,而是因为这是陈奕川送他的,陈奕川送的第一个礼物。躺在床上等陈奕川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梁封还有点紧张,他觉得陈奕川太好了,总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总能在他有所期待的时候给他最好的惊喜,他想给陈奕川一个紧紧的拥抱,紧到最好陈奕川不能挣脱,永远不能跑掉。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陈奕川从他这边爬上床想翻过他到床的另一边时,梁封勾住了对方的脖子,猛的用力将陈奕川压在了身下。细细密密的亲吻落在陈奕川的额头、眼睛、鼻尖、脸颊、最后是嘴唇,他轻唤着烂熟于心的名字,做着最直接又酣畅的表白。
因握惯了手术器械而带有薄茧的手指从腰际探进了陈奕川的睡衣,一节一节脊椎向上,最后从后面掐住脖子,强迫陈奕川仰起头。梁封看着白净的脖颈,轻轻咬在锁骨上,继而向上没轻没重地吮吸。陈奕川虽然喊了声疼,但也没推开梁封,只是低头索吻。
梁封直起身子跪坐在床上,脱了套头的睡衣,重新覆陈奕川身上,“我来。”
“我们在一起两年多,从来没想过有什么事情会让我们分开,”梁叔的声音哑哑的,更像是对情人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