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你走东来我走西
习米繁住医院,村里人传得沸沸扬扬,喇叭嘴二狗子说的最起劲,见人就说夺村长不学好,跟人家城里女人耍流氓,被人家打得遍体麟伤。..在永红砖厂看见了习米繁,他就当面调谑:“村里的女人是绵羊,你想抱就抱,想摸就摸,城里的女人是老虎,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哟!”
回到家里,发祥老汉捷足先登来看望他。老头子和他拉呱了几个小时,把习福元要修泰山庙的事告诉了他。还说玄师傅转悠了两天,选的庙址仍然在老地方,也就是那前头山顶习米繁抓的1号**顶顶上。
老汉走后,习米繁陷入了沉思,想到了许多……
是啊,人跟人不能比,穷富悬殊,思想迥异,每个人都有一个自我局限性。可悲的是,在这偏僻的小山村,因知识匮乏,愚昧无知处处不在,没有一个人能够很好地掌握应用自身的价值,去创造美好,共同提高。相反的是,大多数人在糊涂中度过了一生。每做一件事都是从自身利益出发,不去想他人感受和社会效应之类的利弊得失。福元大爹也是如此。从前精明强悍的他现在也糊涂了!在疾病灾难面前,不现实地把希望寄托给冥冥中的神灵,无异于落水者去抓那缥缈的树叶……
吃罢晚饭,福元大爹又来看望他。三言两语就扯到了修庙的事情上。习福元本来不想惊动这个村官侄儿,但是,那庙址选在了习米繁家的地方,就不得不跟他摊牌亮相,商椎一番。
看着大爹清瘦的面容和忧郁的眼神,习米繁不好说多余的话,只能点头应允。当大爹提出用他家最好的地兑换那**顶顶时,习米繁坚决不受,说:“你要修就修,何必兑换?”
金花也是这个说法。
习福元看这两口子不答应,就从怀里掏出了一疙瘩人民币,摔在了炕头上,说:“你们要是不兑地,我就用这五千元买下那地方。”
金花急忙将钱拾起来朝福元大爹塞了回去,动情地说:“这么多年来,我家一直靠你接济度难关,到如今摩托的钱还少给你两千,还有这次医院里的两千元也是你的呀!”
习米繁接口说:“就那地方我怎能卖给你!虽说那地方我出了几百元,可土地是国家的呀!”
习福元:“买又不买,兑又不兑,你实际是反对我修庙哩。再说,这是敬神还愿,决不能白捡硬占。”
“大爹你别多心。在**顶顶上修座庙堂我同意着哩。那将给金龟梁添一处好风景。荒滩烂地的又没种,你只是修就行了。
习米繁总算为修庙找到了一个好的理由。
就在他们争执不下的时候,他二爸来了。习二碰从中调停,帮两家澄清了互不占好处的经济纠葛。
他的方案是:从此两家谁也不欠谁。
无形中还是习米繁占了便宜。
这次住医院,花了一千六百多元,福元大爹交了两千元,他二爸的说法是刚好顶上那买林钱。摩托车是七千多元买的,习米繁给了五千,也就可以了,再说是个旧的嘛!
这决定皆大欢喜。习福元理顺庙址,当晚就给孔令得打了电话,把他的施工人员定了下来。过了一天,建庙工程队就从县城开了过来,掏地基的、拉石头的、运砖头的、一齐行动,大张旗鼓开始修建泰山庙了!
习福元恨不得一天就把庙修起来哩!
对于修庙,纪行林村里有许多人比修学校更热心。他们自愿加入了修庙行列,搬砖头、抬石头的干得很起劲。男男女女吆吆喝喝整天不休,前头山上热闹起来。
一连几天,村头上嘈杂的人声听得习米繁心烦意乱。这天吃了早饭,他拿了把铁锨,拄着从西半坡走了上来。
来到皂角树下,老远看见通往前头山顶的小路上洒满了人。就连从不出山的他二妈和纪延棠的老婆子也在那里忙活着。
在老学校的场地上,现在已经码起了许多砖块,还倒着几车麦子石的石渣,这些都需要人力抬上山顶的。修建庙堂有孔令得的工匠师傅们,但这搬运的工作就自然落在了“香烛弟子”的头上。
习米繁拄着铁锨来到了苏玲儿的小卖部门前,门锁着,苏玲儿正在老学校那里从拖拉机上往下卸红砖。看着他们虔诚的劳动,习米繁心里不是个味道。
这虚无的神灵啦,能让多少人从中受益?只不过给你一丝慰藉一种理念罢了。现实就是如此荒谬,人世间仍然有不少人谬采虚声、死心塌地等待着神仙的保佑和睗福。不是嘛,大爹习福元就是个很好的例证。他冀盼着泰山爷能为儿子消除艾滋病,不遣黑白无常索取他的命。
习米繁感慨非常,摇了摇头,想吸一气烟,口袋里一摸,没有。一眼朝小卖部的窗口看进去,窗台上有一本金装的《红楼梦》,货架上有十几包香烟。
看到《红楼梦》,他的烟瘾不见了,伸手将书拿在了手里。一扳书页,一张金箔纸从里面掉了下来,拾在手里一看,上面写着一首诗:
明月当头空自明,相思如渴为君行,
爱到深处难**,羞愧痛煞痴情人!
一看字面,习米繁觉得这里边有个故事,有一个深情而又浪漫的故事!
难道说这故事里的人就是苏玲儿?不是。也许是我。他看着这字体很熟悉,笔法流利是牛郎写的!这诗一定是他的“佳作”。
牛郎给苏玲儿写情诗吗?不可能。他是纪连明的远房叔叔,苏玲儿时常喊他“六爸”哩。
他正疑惑,苏玲儿急颠颠跑了下来,一把将那纸片刁走了,顺手撕成了碎片。
做贼心虚。习米繁吐出了舌头。诡诘地笑着。
苏玲儿脸红了,嗔道:“村长管的真宽,人家看本小说你也要检查!”
没有女人的日子很难过,他心里同情着牛郎的境遇,就没心思侃笑话,他跟这女人手里买了一包烟,闷悠悠的朝金龟梁这边走来。他想,牛郎和苏玲儿是一对情人的话,是好事还是坏事?
接着,他想起了媚子——这个让他愧疚不安激动不已的女人!
自从在甜州发生了那个事,他到现在心绪不宁。非常恼恨自己的行为,心里难受的是媚子被他蒙骗,金花也蒙在鼓里。而这两个人,一个是他九年来相濡以沫的妻子,一个是从小到大一直像妹妹一样关爱的女子,然而,自己遭纪拴玉愚弄,糊涂疯狂丧失理智,欺骗了媚子,也同样欺骗着金花!
他不敢回想,一想就摇头,一想就懊恼,一想就无地自容!
习米繁朝金龟梁上走,看到了媚子家的大瓦房,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一辆摩托车嘎然而止,停在了他身旁,孔令得笑眯眯朝他点了点头,说:“大村长,身体好些了吗?”
习米繁点了点头,接过了孔令得递过来的香烟,问道:“修建泰山庙,我大爹给你多少钱?”
孔令得说:“这是修庙敬神哩。给这些工匠按天把工资一发就行了。我那能多要钱?何况你大爹和我大爹是拜把子弟兄哩!”
习米繁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孔令得飞驰而去,心里很瞧不起他:修学校你惟利是图,建庙堂你慷慨大方!
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深思的社会现象啊!就连自己见过大世面闯过大江湖的同学也这般的愚昧!由此可见,改变思想认识是何等的重要!他感受非常,突发奇想,要做几件与众不同的“壮举”,示范给这些落后阶级,同时给村民一个良好的教育和启发!
他设想做这样几件事:
1、从今年开始,村里的学生考上大学的每人奖励1000元。考上专科学校的奖励500元。进入重点高中的奖励300元。
2、每年正月十五在村里举办儿童智力竞赛,给优胜者颁发奖金。同时给纪行林小学每个年级考在前三名的学生每人奖励200元。
3、由村里掏钱买树苗,统一规划,在前头山、黑毛湾、卷子山上植树,在四年内将这三处全部造成林木。
4、在皂角树后面修建村公所,搞起阅览室,订上报刊,宣传党政国策,倡导精神文明,发展科学种田,改变思想观念,提高村民认识。
“夺村长”站在学校门口,为自己有这样的构想而沾沾自喜,他决定,现在就去找牛郎、媚子、跛朗球、纪连明,怎么说也要把这事给定下来。就是没有钱贷款也要把这几件事给落实。不然,面对建庙风潮,他这村长就显得太平淡无为了!
无意中,习米繁的思想和大爹习福元站在了对立面。他要给纪行林村树人,树木,树立新风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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