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他是否正懊悔着自己不加思考,所做出的行为呢?还是在为目的达到后,开着香槟庆祝呢?不行!她必须亲自去问问他。
为了堇欢的将来,她不可以坐视不管,这段姻缘她更不可能让它无疾而终,因为她还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让它成真,所以现在先睡吧,她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肯定他的真心,时间能证明一切的,就让时间去考验他吧……
从那夜起,邵提亚整个人都变了,他变得喜怒无常、疾言厉色,岩基上下的员工各个是望而却步,避之唯恐不及。
到了夜晚,他则泡在酒吧里,用酒精麻痹自己,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邵提亚,只是个自甘堕落,沉溺在清醒与麻醉之间失恋的男人。
因此,没有一个人敢接近他,他一个人独饮着,每天他都喝得烂醉如泥,才带着醉意开车回家,但他开车时不是撞上安全岛,就是撞上电线杆,所幸都没有造成任何伤亡,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自怨自艾,更为自己所铸下的大错懊悔不已,家中满满酒柜里的酒,全被他喝得所剩无几。
这夜,他又开了一瓶威士忌,直接整瓶酒往嘴里灌。
「堇欢,你在哪里?你怎么可以离开我?你好狠的心,求求你回来好不好?我求求你!」他不停哭诉着,失去了她后,他才明白自己陷得有多深。
他忘不了她的容顔、忘不了她曾经给他的喜悦,也忘不了她那醉人的笑靥和她沁人心脾的冷漠,他忘不了有关她的一切。
但骄傲如他,再加上自尊心作祟,让他无法进去工作室找她,他试着遗忘,但事与愿违,在他脑海中的身影依旧清晰不已。
于是,他一直在想忘,却忘不掉的痛苦中挣扎,他痛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无能,更恨为情所困的自己。
他是邵提亚,总是高人一等的邵提亚,不曾爱、不曾失去、不曾迷失自己,但看看现在的他,过着非人的生活,在他心底非常不愿意,但他却无法克制自己,他是一个没用的懦夫,是扶不起的阿斗。
「堇欢……桑堇欢……你是个魔鬼、是个妖精,你看看你把我搞成什么样子,还给我、把从前的邵提亚还给我……还给我……」他歇斯底里大喊大叫,垂头丧气无法自处,「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失去理智,一把将酒瓶往酒吧包厢墙上一砸,扑倒在桌上槌打着,「堇欢,你回来啊,无论是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回来、你回来啊……」
「你说的是真的吗?!」江明月赫然出现在他面前,其实她已经在包厢门外听了好一会儿了,她小心翼翼绕过地上的碎片走近他。
「明月?」他慌忙起身,连忙拭去脸上的泪痕。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愿意用任何的代价换回堇欢。」她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身影漠然耸立在他的跟前。
他抛下男性的尊严,弯下了双膝,拉着她的手祈求,「是真的,明月,你帮帮我,堇欢她不要我了,她怎么可以不要我?!」濒临酒精中毒的他,双眼尽是血丝,往日的神采已不在,满身的酒臭味,不禁令她抬起手掩着鼻。
「你活该,谁教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现在你可尝到苦果了哦。」她忍不住奚落他,谁教他太自我感觉良好了,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非卿莫娶……不对,是非他莫嫁,这下子可踢到铁板了喔!
「明月。」
「哎呀,你放手啦,臭死人了,不准对着我说话!」她嫌恶地甩开他的手,离他远远的。
「明月,给我一条生路,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他强压下奔向她的冲动,乖乖坐着诉苦。
「你以为我今天是为什么来找你的?我又不是闲闲吃饱了没事干,本来是想让你再多受几天罪的,但是你作践自己的能耐实在是太高招了,我怕你的小命会因此而不保,才会提前过来。」望着他狼狈的模样,啧了一声又道:「不是我爱骂人,而是你真的是很欠骂耶!」
「明月。」
「少在那里装可怜,我是不会同情你的,哼,你要玩也得看对象,不是每一个女人你邵提亚都玩得起!堇欢是何等的高贵,你身边那些女人哪一个可以跟她比,你是瞎了狗眼是不是?竟敢拿她跟她们相提并论,白痴!」
「我没有,我……」
「还敢顶嘴,男人逢场作戏谁不会,但偷吃也要记得抹抹嘴,台北就这么丁点大,能不撞见吗?」她对他说教的同时,提醒了他偷香窃玉的基本原则,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但他却心虚的不打自招,「堇欢都告诉你啦?」
「告诉我什么?!」她这么一问,他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在她逼人的气焰下,他当下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什么?!一天被撞见三次!难怪堇欢会快刀斩乱麻,急着跟你撇清关系,邵提亚你这个大混蛋,干脆一头撞死好了,省得遗害人间,你真是气死我了!」瞬间她满腔怒气,直直跑向他,用皮包狠狠地往他的脑袋敲了下去,又快速跑开。
「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爱她,说是嘛,你又到外头去搞七拈三的;说不是嘛,你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可不可以让我对你有信心一点,你这样我怎么能安心地将堇欢交给你。」
「我是真心爱着堇欢,也只爱她一个人,只是……」
江明月抢问:「只是什么?拈花惹草惯了,一时改不过来,还是你恐惧婚姻,怕会从此被锁住?」
邵提亚微微点头,「你说对了,结婚这事……」
他倒是很诚实,但江明月也只能呕得当场翻白眼。
「有得必有失,爱一个人是无条件的奉献,眼中只有她、心中也只能有她,所作所为都只为她,若是你不能明白这一点,那么你便不能拥有完整的堇欢,与其只拥有一小部分,那不如全部放弃,这样对你、对堇欢都好,你懂吗?」
「明月。」
「我不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喊我的名字,我会给你一条活路,死里逃生的唯一机会,但要怎么走你自己选择,躯壳与真心哪一个重要,相信你比我更加在意,我言尽于此,你就好自为之,不必送了。」语毕,她转身潇洒离开。
躯壳和真心哪一个重要?如果是堇欢,对他而言两者都很重要,就如他所说,她是特别的,他提不出理由,也说不出原因,从她撞进他怀中那一刻起,她的身影就已经烙印在他的心扉。
回想起和她相处的片段,她的美、她的好,都一再吸引着他,她是如此的玉洁冰清,把她最珍贵的第一次给了他,他何德何能获得她的青睐,明月口中的她,是无比的圣洁而不可侵犯,然而他拥有了。
他不该太贪心的,有幸能得此美眷,人生如此夫复何求?既然他放不下她,那么他就放下自己,他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寻找出爱她的理由,也愿意用一世的时光争取她的爱和真心。
毕竟真爱难觅、真心难求,不懂爱的人是不会了解其中的奥妙之处的,而他虽然也是不懂爱的人,但他却感受到了真爱的可贵,所以只要有心去学习,相信爱的真谛必定就会在不远之处,等着他去追寻。
顿时之间他想通了,然而明月说的那条死里逃生的路是什么?但他想不管那条路有多么的崎岖不平,他都会勇往直前,冲破难关,直到步向康庄大道,昂首望天为止,他是衷心期盼那天能快一点的到来。
「堇欢,到书房来,爸爸有话跟你说。」桑昱儒敲了敲门后,打开了桑堇欢的房门,和蔼可亲地说道。
她随口一应,立刻处理完手边的私事后,随即来到书房。「爸。」
「过来这里,我有件事想和你谈谈。」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要她坐下。
「什么事?」她坐了下来,甜甜地问着。
「你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对吗?」她点了点头。
「已经老大不小,也该出嫁了,你有中意的对象吗?」她摇了摇头。
「没有啊,那天我不是要你好好想一想,你想得怎么样了呢?」
「我……」她有些支吾。
「还没想是吧,我说乖女儿,爸爸已经老了,剩下的日子不多,你想要爸爸等到什么时候啊?你一天不出嫁,爸爸就一天不能心安,你何时才会让我了了这一桩心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