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男子空洞的眼神慢慢聚焦,然后疑惑的看着她。「你是??」

「我是陆长歌,白杏村的女大夫。」她轻声的说,「你受了伤,昏迷好几个时辰了。」

「公子,」一旁,张骊柔声问道:「你姓啥名谁?家住何处?我们好通知你的家人来。」

「我叫??」男子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却露出了困惑、迷惘的表情,「我叫什么?我是谁?我??」他慌了,一下子扑腾起身,却感到一阵晕眩。

陆长歌急忙扶着他,「你伤了后脑勺,流了很多血,千万别激动。」

「姑娘,我、我是谁?你又??」男子神情惊急不安。

见状,张骊眉心一拧,忧忡地说:「长歌,他该不是??」

陆长歌轻轻颔首,转而注视男子,安抚道:「公子,你受伤失血,一时之间可能记不得自己的事,相信只要静养几天便会慢慢想起,请不要惊急担心。」说着,她指着搁在桌上的奇怪小木箱,「我发现你时,你身边搁着那东西,你可认得?」

男子看着桌上的东西,毫不犹豫地说:「座钟?」

陆长歌眉一挑。这男子他什么都忘了,却还记得那玩意儿的名字,看来,那小木箱对他来说肯定十分重要。

「你记得那东西是好事。」陆长歌说道,「这东西对你一定有什么特殊意义,我想你慢慢会记起自己的事情,在这之前,你暂且安心的待下吧!」

男子看看她,再看看桌上的座钟,浓眉纠皱,满脸无助。

一个月前,安南县城,洛家大宅——

三月,正是春色芳菲之时,洛家大宅花园百花齐放、争妍斗艳,宅子里正举办着赏花大会,来了许多宾客。

洛家在安南县城是数一数二的名门,但人丁却非常单薄,前前代洛家老爷只有一妻王氏,亦只单传一子。

丈夫早逝,王氏为免洛家有无后之虞,悉心照顾独子洛知远。洛知远二十岁时结识一女子方氏,方氏原是官家千金,后因父亲犯罪遭贬,沦为官奴,方氏貌美如花,长袖善舞,深得洛知远喜爱,欲娶为妻。

王氏见她性情骄奢,不甚喜欢,只让洛知远将她纳为妾,并在一年后替他觅了一门亲事,娶妻汪氏。

汪氏及方氏在一年后同时怀上孩子,只可惜汪氏体弱,怀胎三个月便流掉了,之后方氏为洛知远生下一子洛应聪。

幸而老天怜惜,汪氏在几个月之后又怀上孩子,并顺利的生下一子洛应书。

洛应聪在方氏的教养下,也是风花雪月的性情,平时闲暇就爱学那些风流才子戏填诗词,兼弄丹青,对商贾之道不甚热中。

反之,年幼他两岁的洛应书自幼便跟在稳重实际的祖母洛老夫人及母亲汪氏身边,对行商投资颇具天分。他十六岁起便跟着父亲外出走商,累积经验及实力。

他十九岁那年,母亲汪氏因患疾而骤逝,父亲洛知远自此抑郁寡欢,不及一年竟也撒手人寰,从此洛应书扛起家业担子成了当家,转眼瞬间,三年已过。

洛家宅深庭阔,但姓洛的主人不及十人。

洛老夫人独居在知秋苑,只有几名老的婢女伺候着。偏房方氏、洛应聪,以及洛妻郑鹭儿及六岁的儿子洛丰玺住在永丰苑。至于经常不在家的洛应书,则是独居在幽静的稀真苑。但因洛应书经常不在家,偌大的稀真苑便只摆放着那些他行商各地买回的稀奇玩意儿。

午后,暖阳宜人,洛丰玺在庭院里嬉闹游玩,后头有两个年纪只十六的婢女亦步亦趋的跟着。这时,长工四平走来,洛丰玺一把抓住了他的袖角,喝令他趴下当马。

婢女春竹跟晓儿替四平求情,却惹得骄纵成性的洛丰玺不悦。

他气呼呼的瞪着两人,「不准你们说话!不然让你们当马!」说着,他拿出插在腰后,随身带着的小马鞭。

那条小马鞭是洛应聪送他的玩意儿,并不真的能在骑马时使用,但也是几层牛皮揉成,鞭在身上还是会疼。

洛丰玺拿着小马鞭,一鞭子打在四平的后腿上,耀武扬威地喝道:「臭马!趴下!」

四平怕他真卯起来鞭打自己,又怕不顺他的心,反倒惹毛了他的父亲洛应聪,于是只好乖乖的趴在地上。

见状,洛丰玺跨上他的背,一屁股坐下,然后拿着小马鞭往四平屁股上鞭打,「驾!快跑!驾!」

他一连鞭了几下,痛得四平连声喊疼。

四平忍着痛,绕着原地转了两圈,可洛丰玺还不满足,迳自催促着,「再快一点!」说着,他一鞭子又要往四平那可怜又受罪的屁股上抽去。

这时,有只手一把牢牢的抓住他的小马鞭,他怒目回头一看,即刻一脸惊吓。

不为别的,只因此时站在他们身后的人正是到南方行商已三个多月的洛应书。

「二爷。」春竹跟晓儿急忙站在一旁,恭敬地垂首。

在洛家,洛应聪比洛应书年长,被称为大少爷,可因为洛应书是正室所生,又是掌管家业的当家,因此虽他年纪较轻,也未成家,洛家上下除了年长的仆婢长工还习惯称他二少爷之外,其他奴仆都敬称他一声﹁二爷﹂。

「二爷??」还趴在地上当马的四平一脸有苦难言的表情。

春日已到,但此时洛应书的脸上还罩着一层寒霜,只因他看见洛丰玺小小年纪竟已会糟蹋下人。

沉着声,他目光如刃的直视着洛丰玺,「还不下来?」说着,他稍稍使力,拿走洛丰玺抓在手上的小马鞭。

洛丰玺赶紧﹁下马﹂,害怕却又有点生气的看着洛应书。

「你小小年纪,竟懂得如此糟蹋别人?」洛应书浓眉一纠,「圣贤书读到哪儿去了?」

「二叔??我只是要、要骑马??」

「四平是马吗?」洛应书沉声地喝问着,「你可知道这小马鞭抽在人身上有多疼?」多年来的行商经验,让他拥有认人的好功夫,就算他常不在家里,家里的奴仆众多,他仍一眼即认出对方叫名字。

「爹说他们是洛家养的下人,要效犬马之劳。」洛丰玺理直气壮的说。

闻言,洛应书眼眸一眯,以小马鞭轻轻的抽了他身子一下,力道虽不大,但细皮嫩肉又娇生惯养的洛丰玺立刻疼得哇哇大哭。

一旁的春竹等人想为小主人求情,却遭洛应书的眼神斥退。

「你身上穿的、你吃的、用的、睡的,全都是二叔行商走贾而来,是不是二叔也可以让你跪在地上效犬马之劳?」

迎上他冷傲而严厉的目光,洛丰玺哭得更大声了。

这时正要出门的洛应聪闻声而来,气急败坏地问道:「谁?是谁让我的心肝哭了??」话未说完,他看见了洛应书,话声戛然而止。

「应书?」他一脸疑惑,「你几时回来的?」

「刚到。」洛应书冷冷地看他。

「爹,救我!救我,呜??」洛丰玺见他爹来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委屈又可怜,一点都觑不到刚才的嚣张气焰。

洛应聪看见洛应书一手抓着儿子,一手拿着小马鞭,心头微震。

「爹,二叔??二叔抽我??」洛丰玺抽抽噎噎的哭诉着。

「什么?应??」洛应聪心下一惊,他看着洛应书,却又不敢直接质问。

「大哥,」洛应书神情凝肃,「玺儿方才要求四平趴地当马,他拿着这根小马鞭骑乘在四平背上,还拿鞭子抽人,我见了便教训他。」

洛应聪心里虽不满洛应书教训自己的儿子,却没说些什么,这洛家上上下下谁不看洛应书的脸色,就连他这个洛家大少爷也是如此。

洛应书虽喊他一声大哥,而他又是洛家大少爷,但事实上他是偏房所生,地位根本不及正室所生的洛应书。再者,洛家的事业都靠洛应书操持,洛老夫人也最信任他。

洛应书不在时,洛家的帐房虽由洛老夫人打理并分配各房月支及仆婢杂役们的月给,但谁都知道真正的主导权其实在洛应书手上,也就是说,月支多寡全由他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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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捡财神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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