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哪能把人打晕了,用安神香还差不多……」为之失笑的国公爷顺口一接,蓦地他觉得说这话的人挺有趣的,转过头一看,瞧见个芙蓉面、柳叶眉、红菱嘴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盛满会说话的水波,他问道:「你是哪个?」

「我是世子夫人。」宁知秋一眨眼,笑得特别甜人。

一听她自称世子夫人,他又笑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世子的爹。」她双眸亮晶晶,活似镶了琉璃珠子,流光闪烁。

闻言,他哈哈大笑。「没错,我是世子的爹,也是你的爹,大愚即大智,你很好,那小子没挑错老婆。」

哎呀!被公公看穿了,他们父子俩怎么都生了一双利眼呀!叫人玩不起来。「爹,媳妇给您行礼了。」

她一福身,姿态幽静如画。

「我身上没带见面礼,过几日我让人送去无尘居。」

人和人的缘分就这么奇妙,宁知秋入了国公爷眼缘,他看她样样都好,人娇美,性情灵慧又古灵精怪,他越看越满意,是打着灯笼也挑不着的长媳好人选。

「谁说没有,我不就收到了。」她双手一捧,故作沉重到捧不动的姿态,手都要往下垂。

他好笑地问「给了什么?」

「心意。」

骤地,他不笑了,目露深意,眼中多了激赏与赞许。「好、好、好,你很好,我儿子捡到宝了。」

「我也常这般告诉他,要他懂得珍惜。」不扮拙的宁知秋露出清亮无浊的眸光,瞬间一张莹白小脸美得叫人不敢直视,万千光华彷佛集于一身,明珠去尘扬辉。

闻言,国公爷笑意满眼。「我儿以后就拜托你了。」

「爹,我性子惫懒。」她尽量,但别指望她尽心。

惫懒性子……他沉厚的笑声从胸腔中发出。「你若非我儿媳,定是忘年小友,年纪轻轻就如此豁达。」

这边相见欢,那边的万氏是一脸阴沉,见他俩越谈越起劲却对她置之不理,心里那团火越窜越高。

「国公爷,妾身这次的痒症来得蹊跷,肯定是有人在吃食上动手脚。」她不信好端端自己会痒得受不了。

「嗯,是该好好査一査,上回婆婆让人送到我们屋子里的糖蒸酥酪和百果蜜糕被猫弄脏后,我们往窗外的花树底下一倒,结果不到三日花树全枯死了。」要査大家一起査,看谁禁得起査。

辅国公一听,眉毛往上挑高。

「你送来的山芋饼是打哪来的,我吃了以后晚上就发痒了。」不管是不是,她都咬定是她做的。

宁知秋一脸纯真的道:「山芋是蜀地带来的,给府里的厨房做的,婆婆掌管着中馈,府中一切自是由您管着,我不过张口让人去做而已。」

她的意思是府里都归万氏管,她要吃个点心也要透过厨房才有,厨房做什么她吃什么,没得挑。

这也是一种告状,表示万氏管太多了,连小俩口的吃食也要管,身为府里的主子还要看人脸色。

一说是厨房做的,万氏怔了一下,心想怎么不是她亲手做的,这样不好栽赃。「那你一路拿过来——」

她打断万氏的话,「婆婆,我是世子夫人耶!怎么会自己提食盒,您看我这身板提得动吗?是厨房的李嬷嬷提到您院子门口再交给我的丫头,我们就进来了……」

【第十一章当家的手段】

「什么,把中馈交给世……世子夫人?!」

万氏的痒症没好吗?

当然是好不了,也不会让它好,时不时痒一下也挺有趣的,她自个儿都习惯要抓一抓,把快好的痂又给抓破了。

基本上,她算是毁容了。

怎么能不毁了呢!痒了就抓,抓了就伤,伤了以后更痒,周而复始,她想好是难上加难。

即使后来她让人用绸缎剪成条状包住两只乱抓的手,可还是痒呀!她便改用蹭的,用包住的手去蹭痒处。

只是这力道上控制不住,蹭呀蹭地,依旧把皮蹭破了,没有及时上药,伤口就更严重了,等到发现时已经红肿化脓,有些腐肉已经烂在里面,必须挖出来才不会继续烂下去。这一挖,万氏那张脸还能看吗?

可是为了活命,她还是挖了,一张脸坑坑洞洞的,见不得人,她用面纱覆面,遮住脸。

「我只是加了山竽汁而已。」那是毒吗?又害不死人。

「山竽汁?」

「山芋的皮削掉,会流出一种乳白色汁液,手若碰到汁液就会痒,但用水洗掉了就没事……」是带了点轻微毒性,但不致命,就是处理上有些麻烦,要放在水里削皮,或是直接煮熟了再剥皮。

宁知秋这也是误打误撞,一路从蜀地回到京城的路上挺无聊的,爱吃山芋的她便让会医的丫头蚕儿收集山芋汗,然后用黄泥小火炉慢慢熬成块,再磨成白色细粉。

回府不久,万氏就送他们一份大礼,好歹读过书的她也晓得要回礼,人家做初一她不好不做十五。

于是她让桑儿去厨房点一份山芋饼,将自家带进京的山芋让厨娘去做,等做好了再把山芋汁粉掺入糖粉里,和糖粉一起洒在山芋饼上头。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能说万氏恶有恶报,或是说她蠢,后宅的险恶她不知晓吗?居然敢吃「敌人」拿来的东西,还一点防备也没有的吃光,她当家做主了就忘了只要有女人就有争端,谁也不是吃素的。

「贪嘴吃了就算了,起码忍一下,碰了山芋汁顶多痒个一、两天就没事,偏她不肯忍,硬要尖抓,把原本轻微的痒症变成重症。」自个儿找死。

看了会尖叫的丑脸。

继续掌中馈?

成呀!只要她敢顶着那张脸出府与人往来,照样化宴和各家夫人交际应酬,自是能手掌大权,至少这些年她打理得还不错,除了将公中的银子中饱私囊外,府里没乱过。

可是她不敢出门,连走出屋子都再三犹豫,看着铜镜中不再美丽的脸,她惊慌,她憎恶,她面容狰狞地想撕烂它,换张更年轻稚嫩的面皮,例如宁知秋嫩得掐出水的脸皮。她恨世子夫人,更恨自己为何贪嘴一口气吃完整盘山芋饼。

「别笑了,再笑就滚下榻了,你那小身板不禁摔。」唉!她一得意就忘形,这病没得治。

「你去瞧过那张脸了没,哇塞!真是吓死人了,我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赶紧用双手捂面,我天生胆子小,怕看多了会作恶梦。」居然把自己搞得那么修,也真够蠢了。

「你胆子小还敢下毒?」她分明去嘲笑人,藉着侍疾之名把人气得连床都下不了,还说两句看似安慰人,实则让人病上加病的话落井下石,她这心够黑了。

但黑得好!她用的手段真是大快人心,不让人死却往死里整。

宁知秋不满的起当,「我没下毒呀!」

「没?」华胜衣舒巧。

「你真没想过会这么严重?」一脸纵容的华胜衣抓住妻子的滑腻手臂,防止她掉下榻。其实真是万氏自己忍不住,妻子这回顶多称得上是恶作剧,吃不死人,是他们高估万氏的忍功。

宁知秋顺势偎入身后这座山的怀抱。「说好了一个月就一个月,我还没玩够呢!痒痒之后是巴豆,让她拉到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没有,再扮鬼吓她,吓得她夜夜惊梦、惶惧不安,疑神疑鬼的见到风吹草动疑心有鬼。玩到她承受不住,精神崩溃,最后半夜再发出几声惨叫,那我们就能收买太医说她得了癔症,到时有病的人还跟人家争什么掌家大权,安心养病去吧。」

「我们?」他挑眉。

她咯咯笑的调戏丈夫,朝他青髭微冒的下颚胡摸一把。「夫妻是一体的,我玩得乐你不也开心?」

他低下头狠狠一吻。「妖精。」

太坏了,坏到太可爱。

「世上有太多的没料到,一个痒症能搞得那么惨,还不到十天呢!我就把中馈拿到手了。」太没成就感了,害她满脑子大玩特玩的计划全用不上。

宁知秋装出「大志未酬」的沮丧样,但闪着亮光的双眸似在说快称赞我吧!我是举世无双的大美人,人美聪慧,是世间少见的才貌双全。

「心急吞不了热粥,万氏已在府里多年,她布下的人盘根错节的盘据整座国公府,你不晓得谁是她理下的暗手,若她存心下点绊子,你是防不胜防。」他吃过这样的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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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女古代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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