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皇后身死,却连她的屍体都不肯放过,究竟是什麽人这样丧心病狂?

是程止瀚吗?他不想将她的屍体留给自己?

不,那人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力。

龙兆天用力攥紧了拳头。

中官小心翼翼地从殿外走入,低声叫了声,「皇上。」

「什麽事,说吧。」龙兆天松开攥紧的拳头,声音略有一丝疲惫。

中官的头垂得更低,「翠羽宫来报,和静公主殁了。」

殿内有好一会儿死一般的沉默。

中官只觉得冷汗湿背,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厚葬。」

终於,龙兆天开再次开口。

「是。」中官快步退出宫殿。

乾元殿内又只剩下了龙兆天一个人,他紧紧地抿住唇,眼神冷冽。

此事乃韩昭仪所为?真当他是个傻瓜吗?

之前皇后与和静一起中毒,皇后死了,和静却保住了一命,他可不信一般成年人的身子会比幼儿还虚弱。

连亲生女儿都能下手,他的贵妃可真是心狠手辣啊。

只是贵妃有恨到将皇后挫骨扬灰的地步吗?她们又是几时结的仇?

明明皇后跟贵妃的交集一向不多,对於贵妃,皇后甚至一直是听之任之的,完全地放任……

要知道答案,或许,他该亲自去问一问贵妃。

龙兆天起身,缓缓走到了殿门口,道:「摆驾翠羽宫。」接着坐上了早已备好的轿辇。

「摆驾翠羽宫。」中官尖细的嗓音在殿前响起,服侍的侍卫、宫人相继跟上。

翠羽宫住的是贵妃柳氏,当朝太傅的女儿。

龙兆天今年二十有二,登基不过三年,於天佑元年迎娶比他小两岁的苏氏,而柳氏与他同年,十七岁时便入了东宫,龙兆天登基为帝时被封为妃,在生下了皇长女後晋升为贵妃,可说是荣宠非常。

但此时的翠羽宫内却是气氛哀凄,娇美的柳贵妃哭成了泪人儿。

为了日後,她狠心牺牲了女儿,可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诞下的孩子,心如何能不痛?

「皇上驾到。」

「皇上,媛儿去了……」柳贵妃哀哀切切地出来接驾,一见到龙兆天就扑到他怀中寻求安慰。

「爱妃节哀。」龙兆天轻声细语地安抚她。

「皇上,臣妾……」柳贵妃哀泣一声,晕倒在龙兆天怀中。

龙兆天垂眸看着怀中纤纤弱质的女子,嘴角冷冷地轻扯,总是这样适时适地的娇弱,她真的觉得自己演得毫无破绽吗?

已经什麽都不用问了,他的女儿没了,她的母妃伤心之余却仍打着别的主意,真相昭然若揭。

重华宫的那把火,柳贵妃只怕脱不了干系。

【第二章】

苏明月醒来的时候,听到的是一阵鸟雀的鸣叫,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青色的帐幔。

这是哪里?她不是在冷宫吗?这里明显不是冷宫啊。

苏明月的眼珠子转了转,将手背贴到了额头,体温很正常。

她知道自己生病了,可是眼皮沉重得根本无法睁开,恍恍惚惚间感觉似乎被人用车推了很长一段路,再然後便是一片黑暗了。

透过床幔洒落的光线,让她知道现在是白天,具体是什麽时辰却不太好说。

就在苏明月想东想西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老妇人走了进来。

当她掀开床幔,看到苏明月醒了,脸上立刻带了笑,「姑娘醒了啊,正好趁热把药喝了。」

她将床幔挂起,顺势坐在床边,伸手将醒来的苏明月扶坐起来,然後又从床边的小凳上端起刚刚摆在那的一碗药送到她嘴边。

药还未入口,苏明月已经感觉到了满嘴的苦涩,中药什麽的实在好苦,不过良药苦口,再苦都要喝下去,於是她咬着牙,很快将药喝完。

老妇人将空碗收走,笑着对她说道:「醒了就不要紧了,这都七、八天了,余毒总算是排清了。」

「余毒?」

老妇人点头,「是呀,姑娘风寒入体,引起身上的余毒发作,这才一直昏迷不醒。」

苏明月无言,差点儿忘了苏皇后是中毒死的,她借用了人家的身体,自然是带着余毒的。

「老人家怎麽称呼?」她问。

老妇人笑笑,道:「老身夫家姓王,姑娘叫我一声王大娘就行。」

「王大娘,」苏明月从善如流,「我想问一下,不知道是谁送我过来的?」

「我也不太清楚,那人给了我足够的银钱,又留下药方,让我按方抓药,按时熬给你喝,别的也没交代。」王大娘道。

「那人後来还有来过吗?」苏明月又问。

「来了一次,又留了些银钱跟一个包袱给姑娘,说如果姑娘醒来要离开的话,就让我帮忙准备路上吃喝的行囊。」

苏明月沉默了片刻,然後笑了下,道:「我知道了。」

是白茶还是常冬?应该是常冬,他身为侍卫,出入宫门是比宫人方便的。

他留下的话的意思是她自由了,她这样理解没错吧?

病好之後,她要去哪里呢?

苏明月突然有些茫然。

虽然之前是有想过随便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过日子,但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又要去何方呢?

算了,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吧。

苏明月并没有纠结太久,就决定顺其自然。

现在有一件必须要优先处理的事。

她病了这些日子,住的屋子,身下铺的,身上盖的,浑身上下都是一股浓重又挥之不去的药味,完美诠释了她久病卧床的现实。

如今她既然醒过来,也能够下地了,就必须晾晒被褥,打开门窗通风,再有就是洗澡、换衣物。

虽然王大娘并不赞同她沐浴,但到底还是没能拗过她。

洗漱好後,王大娘给她端来了饭。

自从穿过来,苏明月一直就没机会好好吃上一顿饭,估计满肚子全是灌下去的药水,所以即使王大娘端来的午饭只是略显浓稠的白粥,对她来说也堪比珍馐佳肴,吃得十分香甜。

能好好吃一顿饭真是太不容易了,粗略算一算,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後竟然差不多有小半个月的时间了,想想就全是泪。

她这过的是什麽日子啊……

看她吃得香,王大娘颇感欣慰,这些日子因她昏迷不醒,平时除了喂药外就只能喂食一些流食,勉强维持着她的体能,现在她可以自己进食,自然就能补充更多营养,让身体早日完全康复。

因为长久没有好好进食,虽然苏明月很想多吃些,但也只能强制自己在两碗之後放下筷子,不然身体会受不了。

见外面阳光正好,苏明月便坐在檐下背风处一张竹椅上晒太阳,没多久就舒服得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她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对!

她不能在这儿待太久,常冬应该也是希望她离开才会交代王大娘那些话,甚至为她备好了银钱跟包袱,宫里一定又出什麽事了,可能还跟这具身体的原主有牵扯。

「王大娘。」苏明月扭头喊人。

「姑娘,怎麽了?」听到呼唤的王大娘从屋中走了出来。

苏明月极力镇定,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那人留给我的银钱和包袱在哪里?」

王大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道:「东西在我屋里,姑娘跟我进来看吧。」

「嗯。」

两个人进了屋,王大娘从箱笼中翻出一只布包递给她。

苏明月也没回避,直接放到桌上打开。

包袱里面有两只放了银钱的布包,拿在手里掂一掂,相当有分量。除此之外还有官防路引、身分凭信,以及几套换洗衣物,质料普通,式样简单,还分了男女,常冬考虑得不可谓不周到。

对此,苏明月忍不住在心里给了他好多赞。

「王大娘,我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该走了。」清点完东西,苏明月正式向王大娘提出辞行,虽然她心里也清楚自己还需要好好将养,可是她如今身分特殊,处境微妙,没办法啊。

王大娘愣了一下,倒没多想,只是不免有些担心,「可姑娘才醒,真的不要紧吗?」

苏明月微笑,「不要紧的,我人都醒了问题就不大了,而且也真的是有事要办,不好再多做耽搁了。」

王大娘略有迟疑,到底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姑娘,恕老婆子多嘴,姑娘才醒,就算再急也等上一两日,确定身体状态适合上路再离开也不晚。」

苏明月认真想了一下,最後点了点头,「大娘说得有理,那我就再多叨扰两日。」

「姑娘客气了。」

苏明月摸出一块碎银递过去,「这些日子给大娘添麻烦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收下。」

王大娘急忙双手推拒,面有惶恐,「不用不用,那位公子已经给过两次银钱了,再要就显得我老太婆太过贪心了。」

见对方执意不收,苏明月也不再勉强,道:「我如果要离开的话,车马行囊也都需要再做些准备,一切就麻烦大娘替我操持一下了。」

「这个没问题,你去歇着吧,我忙完厨房的活儿,一会儿就出去帮你联系车马。」

「谢谢大娘。」

「不用客气。」王大娘起身往厨房去了。

苏明月将包袱放回自己的房间,然後又坐回了檐下的竹椅,趁着这段时间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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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收钱不找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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