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对,没错,就是这样!

只要他毁约,她母亲就没话说了,她也就可以继续逍遥自在地过她的优闲日子了。

这才是她愿意来住的目的啊!

为了达到她的目的,不管过程是如何地让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她都要坚持下去。

只是……

她吓人与整人的把戏也已经用到殆尽了,那些住户现在也不怕她了,甚至——她真的有看到几个较贪心的邻居,常常不怀好意地在门外徘徊,似乎希望被她恶作剧,继而向伊品凡抱怨而索讨到满意的礼物。

于是今天她就足不出户了,不晓得为什么,她就是感到很闷、很气。

住在这里一点也不好,让她看尽这些住户爱以貌取人、又爱贪小便宜的思心嘴脸。

伊品凡为什么要当滥好人?根本就不值得!

给他们礼物?哼!换作是她,算了吧!没让她多踩几脚、多吓几次就很不错了。

不过,她是不可能会承认的!

她可不承认她是因为不想让伊品凡多花冤枉钱送附近住户礼物,才选择不出门。

她知道自己胡作非为,但他都没有制止她,只是默默地帮忙收拾善后,顶多递给她一个纳闷的苦笑,或是一个皱眉询问的神情。

而她,每次都是甩头不搭理他,他却没有进一步的责备或是讥讽。

文采兰对他的好修养真是深深地赞叹,也为他的好脾性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她还是没有打消要整他的念头,因为,她就是要假把当年的口头之约取消,她要过美好的自由生活,要他滚出她的世界!

所以,她不会承认她对他有一丝丝的好威产生,还是逼迫自己要讨厌他……时时刻刻地讨厌他!

在伊品凡眼中,文采兰的骨架纤细,模样娇小,全身上下没长几两肉,腰肢细得仿佛一用力就会断掉似的,他真怕一阵狂风吹来,她就会被吹上了天。

而这麽娇瘦的身体里,居然藏了那麽多力气;这麽小巧的脑袋里,居然有那麽多让人防不胜防的鬼点子!

每每她顶着一张画得乱七八糟的妆面对他时,他心里其实是想笑的。

笑她的多此一举!

她以为他没见过她素颜的模样吗?

这些年他虽然移居国外,但关于她的一切事情,他都没有错过,柔杏阿姨都会在视讯中告诉他,也会把她的照片传送给他看。

透过柔杏阿姨的转述,那些她所经历的生活点滴,他如同陪她一起参与、成长,明明没有真正见过她,却对她如此熟悉。

他这次回台接任台北分公司总经理一职,就是想要知道柔杏阿姨口中的她,是否能填满他心中对家庭的渴望?而她所做的叛逆行为,没让他打退堂鼓,反而更加深他对她的喜爱。

他刻意放轻步伐悄悄地回来,而她专注地做她的事,没有发现他正倚着门看着她的侧颜,偶尔垂眼沉思,偶尔抬眸,偶尔轻咬笔头,偶尔下笔如砷,在画纸上画出栩栩如生的人物画像。

她画的人……可是他?

他讶异地走近,她因为过度认真而没有发现他就在身后。

先勾勒脸型,再打出五官的基础,然后依浓淡深浅细腻描绘——

一笔一画,笔笔细致,唯妙唯肖。

画纸上的男性面庞阳刚立体,那双眼眸炯炯有神,整张脸充满凡人无法挡的男性魅力。

这是她对他的看法?

他深信画能反映出一个人的观威,心里不禁一喜。

也许她自己还没有发现,但她的心里一角,绝对有他的影子存在!

「呀!」她轻嚷一声,擦子掉下去了。

低头捡拾时,眼角余光看到一双擦得晶亮的男性皮鞋,接着,猛地向后转,确定无误——是他回来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麽都不出声?

文采兰愣了一下,忘了反应,伊品凡帮她拾起擦子,递给她。

她本能反应,按过手时,两人指尖相触,一阵猛烈的电流窜过,让她耳根通红。

看了画纸上的画一眼,她羞赧不已,飞快地把画纸拉下遮掩着。

「我看到了。」他惊喜不已,低沉磁性的嗓音就在她的耳畔响起。「你在画我。」

「不是!」她神情不安,直觉否认。

「你的素描画得很好。你母亲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会画画,这是要给我的惊喜吗?」

她很少在家里画画的,画画只是排遗她无聊的时间,但她的确有画画天分,从幼稚园开始,每一个美术老师都这麽对她说过。

会画他,只是因为暂时想不到有什么可以画的,他可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他的心口暖了,唇角带着淡淡笑意,也不戳破她的谎言。

「这张昼可以送我吗?」他深深地凝视着她。

他的眼神让她感到不自在,她的心口有种骚动,很陌生,让她害怕。

文采兰,你是怎麽了?思春了吗?

别忘了,你是为了让他讨厌而来的!

脑海中的谴责,让她从这暧昧的氛围中先清醒了过来。

「不!」她迅速把素描画撕成两半,「我只是乱画,你不要乱猜!」

他出手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被撕成两半的画纸,他还是伸出手,从她要揉成一团的双手中抢救出来。

「你不要就给我。」他的眼里有一丝落寞。

「我不要,也不想给你。」她是存心惹他生气的。

她伸出双手要抢回来,但他拿得高高的,她的身高又不及他,跳来跳去的就是无法得逞,反而跟他的身体不断地摩擦。

他的下腹有股热潮正在上升,低头看了她一眼,她并没有在撩拨他,她是气急败坏地想要把那张撕成两半的画纸给抢回来。

他一脸莫测高深地垂头看着她,她正好铫了上来,两人的唇轻轻地擦过——

那一瞬间,两人的脑子都一片空白。

她的唇……好软!

他的唇……好热!

不……他根本就是轻薄了她!

文采兰才不管是自己去触碰到他的唇,把所有责任都怪向他,伸腿就要攻击他。

伊品凡的反应不差,本能闪躲着她。

两人过招了十来下,她气喘吁吁,连攻到他的衣角都难。

他选择后退离开战局,「这画,我拿走了。」

「伊——品——凡!」文采兰恨恨地大叫一声,却只能愣愣地看着他离开。

粉嫩唇瓣上,依稀还留有他唇上的余温……

他的修养太好了!

他的EQ太好了!

文采兰发现自己的胡作非为非但没有惹恼伊品凡,反而在他一次又一次帮她收拾残局下,她良心发现了,会感到难为情了。

这样子捉弄左邻右舍,她的人际关系坏到不行,她也累了。

不好玩,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伊品凡朝九晚五地正常上班,他上班时,她不是画画,就是看电视、上网打电动,生活一成不变。

她的画里,不再画他了……她才不要给他捉到她画他的把柄,让他暗自得意起来!

最近,她发现自己胖了一点五公斤。

她自知自己是有点过瘦,但……她从来没有胖得这麽快过,这都要怪他啦!

早餐都是他早起做给她吃的,昨天吃烤花生厚片、苹果生菜沙拉与一杯温牛奶,今天吃的比较丰富,蛋黄鼓鼓的、要熟不熟的荷包蛋,搭配香酥的火腿片,一旁摆着对切的芋香馒头方便她夹馅吃或是直接吃,还有现打的豆浆与米浆。

她最爱的荷包蛋,就是这种蛋自嫩软毫无焦黄,用筷子轻刺一下,蛋黄会流出染满蛋白的,在外不常吃到,本以为只有她母亲这种专业又称职的家庭主妇会做,想不到连他也会。

不过,他似乎挺忙的。

中午,他的秘书会准时过来带上精致的套餐,并且询问她隔天午餐要吃什么,再帮她准备。

晚餐则等他下班回来再带她出去吃,若她不想理他,他会叫外送服务,总之,她的胃不曾唱过空城,总是饱胀,不可能饿到。

她本以为她不跟他说她想吃什么,他肯定会买来一些她不爱吃的,她就可以藉机跟母亲告状说他虐待她的胃!

可……这如意算盘又打错了!

他很清楚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餐桌上总是布满令她垂涎三尺、食指大动的菜色,来了这麽多天,从来没有看到她不敢吃的菜色,害她连要在这一方面打小报告的机会也丧失了。

唉!是她太不挑食了吗?

她明明知道并不是这麽一回事,他在小细节上的注重与贴心,其实让她心里盈满了愉快与满意,但她就是不愿意承认。

文采兰走进开放式厨房,打开冰箱,拿出冰镇蔓越莓汁来喝。

她看了一眼抽油烟机与瓦斯炉,兴致一起。

连他都具备基本厨艺,她这个从小就不曾进过厨房煮过东西的人,好歹也要会煮一下东西,让他不要看扁她才对!

要煮什么才好呢?唉……随便啦!

文采兰拿了一个锅子,先放了八分满的水往瓦斯炉上一放,开了瓦斯后便走回房间,打算上网查一下食谱。

琳琅满目的食谱,让她一时没了主意。

她只想要简单煮个面,怎麽连面也有这麽多种花样?

看着看着,她忘了自己在烧开水。

正当她看得高兴忘我时,电钤声却不断地响起,实在有够吵的!

她打开房门,立即闻到烧焦味……

糟糕!

她匆匆忙忙地走进厨房,锅里的水早乾了,连锅子也烧得焦黑了!

电铃声持续大作,一时间什么都乱了。

接下来要怎麽做?她不会……她不知道……

她完全慌了、乱了,直到一只大手抢先把瓦斯炉关了,她才回过神来。

伊品凡提早下班,刚好回来阻止一场火灾的发生。

他回过身,对着门口说了声,「谢谢,没事了。」

门外的左邻右舍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在他关上门后渐渐散去。

「你……你不是在上班?」文采兰脸上闪过心虚与惊诧。

「我接到邻居的电话,所以先赶回来。你不谙厨艺,怎麽会想要煮东西?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或我的秘书一声,我会帮你安排。」

「别说得我什么都不会好不好?」她抬高下巴、挺起胸、双手擦着腰,趾高气昂。

面子问题让她恼羞成怒,她只是对厨艺一窍不通,不代表她完全没有优点!

他轻轻喟叹一声,「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是我的客人,你不用自己亲自下厨,要忙什么交给我就好了。」

「既然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回房间了,别来吵我!」她心里闪过一丝过意不去,但她拉不下脸来跟他道歉,只好像只鸵鸟躲回她的房里。

伊品凡并没有责怪她,只是,他肯定了一点——这里应该是待不下去了。

毕竟,这里的邻居对她一个人在家感到倍受威胁,他一出门就时时刻刻绷紧神经盯着值的公寓门口,因此才会一闻到怪味是从他家门里传出来的,即刻打他的手机联络他!

对这里的住户而言,她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他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什么?搬家?为什么?」

「你觉得呢?」

伊品凡看文采兰的眼神,就像在看外星人,她有自知之明地心虚傻笑了一下,立刻又发觉不对劲,理直气壮地抗议,「是这里的住户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我本来想找有住户的公寓,是想说我不在时,你有人可以敦亲睦邻,不会一个人孤单寂寞,但这里的住户几乎被你得罪光了,我才发觉你并不适合住在这里。」

「要不是有个人让我气到无处宣泄,我也不会拿他们出气啊!」

「你气我?」他挑起眉毛。

「嗯!」她两手抱胸,郑重地点点头。

「气我的原因,是希望我解决这个你感到很荒谬的口头婚约吧?」

「你……你知道?」她惊诧地睁大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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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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