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可是在去年的梦才醒了,花园里偶尔听见府里婆子的暗中议论,才知道原来自己不过是个替身,可怜可叹的替身,遂偷偷的传信给一向宠自己的哥哥年羹尧,让他查一下那个十年前的佟格格,传来的结果却令自己消沉了很长一段时日,那是个轰轰烈烈的故事,是个她就是再投胎一百次以比不过的女子,她机智百出会经商,通洋文,博览全书令鼎鼎大名的翰林学士张廷玉李光地都赞不绝口,这些都还罢了,她还能呼风唤雨,解了十年前直隶山东的连年大旱,还有许多诸如懂得绘图纸,懂歌舞且歌声曼妙舞姿妖娆,这哪儿是个人,分明比天上的神仙还要厉害,自己用什么和那个神仙格格争。
消沉过后又想明白了,这个神仙格格,无论多厉害,多受万岁爷和四爷的宠爱,也是已经死了的,永远也不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和她争什么,所以她大可无需在意,毕竟过去的不会再来,现在府里最受宠的还是自己,真实存在的年侧福晋,于是说服自己振作精神,她相信四爷会真心爱上自己的,就如同当初爱上佟格格一般,她不断的充实自己,忍着无聊去认识那些艰涩的汉字,勤练琴技,也请哥哥找来了最好的乐坊嬷嬷教习舞蹈,歌曲,可是这些都没能引起四爷的丝毫注意,还令他更是想起了那个佟格格。
自从一个月前四阿哥就不在涉足后院了,四爷府的规矩尤其大,就是她贵为侧福晋也不敢越雷池半步,那个四爷大多数时间都宿在书房的,那里是不许女眷进入的,除了大妞,府中的管家比嫡福晋还要有权利的一个奴婢,说她曾是哪个佟格格的贴身丫头,她的女儿其实甚至比弘时都要受宠。
想到此,年氏一阵暗恨的看了一眼床前面候着的大妞,接着又一阵钻心的疼痛,令她再也忍不住大喊一声,昏了过去,身下的褥子已经是鲜血淋漓,大妞望了一眼床上狼狈昏过去的女人,遂指挥着婆子们有条不稳的收拾,冷眼瞧着眼前的情境,想起了那个格格小产的晚上,不免冷冷一哼。
这些女人!她早就知道这个年氏不是个省事的主,从前一个月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麝香味,大妞就知道,这不过又是后院里争宠的龌龊手段罢了,想当初格格坚持不进府是多么明智,这些女人就想格格当初和她说过的那样,是一群心里变态扭曲的女人,光鲜的外表里面是已经腐烂的灵魂,如这个拿自己腹中的孩子固宠的年氏,如那个不停向自己频频示好的李氏…….目的不言而喻。
想到格格眼神一暗,格格看着冷心冷清,实际上却是个最心软的人,如果不是当初心软救了那个忘恩负义的苏苏,就不会有后面的葬身长江了,自己不也是她心软救下的吗,所以从十年前,自己就变得心硬了,再也不是那个傻呼呼的大妞了,而是四爷府杀罚果断的李嬷嬷。她私心里觉得自己是在代替格格管着这个家,虽然都说格格已经死了,可是她有强烈的预感,格格是一定会回来的,她会守在这里等着。等着格格回来拿回她应得的一切。
世外桃源把酒话桑麻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晨光着小脚丫走遍森林和山冈她采的蘑菇最多多得像那星星数不清她采的蘑菇最大大得像那小伞装满筐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哩噻……」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湖州城外的山路上轻快的响着,隔着重重险峻的高山,引起一片回声悦耳的很,半山腰的采茶姑娘们不仅直了直采了一早春茶的腰身,朝那个路过的小姑娘纷纷摆手打招呼,一个脸上有些小雀斑的十二三岁小姑娘笑着说:
「沈姐姐你天天唱这个采蘑菇的曲子,我们听的都耳朵起茧子了,有没有我们采茶的曲子?」
茂密的树枝掩映的山路上,很快钻出一个小姑娘年纪大约十六七的样子,梳着一个粗长的麻花辫,红袄绿裤,虽然不是什么美女,可是却可爱灵动的很,笑着三两下跳到茶田里,伸手扭扭那个小丫头红扑扑的脸蛋笑道:
「采茶歌我可不会唱」。
说着努努嘴冲着隔着旁边一个畦茶树的姑娘道:
「喏,你的大红姐姐唱的采茶歌才好听呢」
几个采茶姑娘都会心的一笑,那个旁边的姑娘年纪十七八岁的样子,脸庞是健康的小麦色,很普通的采茶女,倒也不扭捏,把手中刚采下的嫩芽放在腰前挂的茶框里,张口唱了起来:
「三月鹧鸪满山游满山游四月江水到处流到处流采茶姑娘茶山走茶山走茶歌飞上白云头呦咿呦……」
不同于刚才那曲子的官话,带有浓浓的吴语方言,很有穿透力且嗓音细长,和刚才唱歌的姑娘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调子,歌声传的很远,悠扬动听,一首采茶歌听罢,山路上下来的小姑娘重新背起自己乘满蘑菇的背篓,冲着采茶的姑娘们挥挥手下山去了。
这个采蘑菇的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楚楚,十年前楚楚醒过来时发现自己靠在一个山坳的小溪边上,四周连绵的群山峻岭就像一个天然的屏障难以猜出是哪儿,溪边有些蓝紫色的花朵临水而开不艳丽却很清雅,令楚楚以为自己到了那个自然保护区。
记得自己在什刹海和晓莹喝酒来着,怎的一转眼到这里了,脑袋很痛小溪边有许多大块的鹅卵石,大概是磕到了后脑,摸摸果然有个很大的包,不禁暗叹自己倒霉,天色刚刚大亮虽然是初春不对,自己那里明明是秋天来着,怎么可能是春天,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不禁更是诡异,虽然有些地方破了却是蛮新的水红色丝绸,真丝的那种,而且和自己在商场看到的那些绝对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楞说的话,她觉得像古时候的那种纯手工织造的上等丝绸,且是旗装样子,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一阵山风吹过,楚楚不禁打了个哆嗦,浑身冷的透彻,检视了一下随身的物品,有一个小的精致手绣莲花荷包还挂在腰侧,随手垫了垫有些东西,遂急忙打开,不禁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几个精巧的金元宝和金瓜子,和一个偌大的发着浅黄色光晕的珠子,即使不懂,楚楚也知道这不是廉价的有机玻璃材质,楚楚小心的放了进去。
打量四周一遍,顺着溪流向下游走,没多久就看到远处有一个不大的村落。太阳已经渐渐升起来了,照的清澈见底的山间小溪,闪现缕缕夺目的亮光,村落里炊烟袅袅,十几户人家的木质房屋,原始的令楚楚以为自己到了武陵人的桃花源,犹豫的踏进村子,房子和房子间的距离近看还是蛮远的。
村头是一家竹篱围着的小院,隔着篱笆可见院中墙上悬挂着些老旧的皮毛兽皮等物,院中没有鸡舍猪圈等,侧面有一个木制的敞篷,里面搭着层层的木架,一个个竹编的浅簸箕整齐的放在木架上,一阵阵的菜饭香气随风飘过来,楚楚这才感觉腹中饥饿难忍,正想着是自己进去,还是怎样的时候,中间的房门枝桠一声开了,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五官楚楚先没注意,首先她穿的衣服,就令楚楚纳闷的猜不透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对襟蓝布印花的小袖上衣,下穿同花色的散腿裤,腰间一个蓝布碎花的围裙,头上的头发也是让一块碎花蓝布裹住,怎么说呢,楚楚觉得这怎么看也不大像现代的服饰,女人显然是看到了愣在外面的楚楚,一惊之下打量她片刻才迟疑的走过来,近看女子大约四十岁左右,皮肤白皙有光泽,大概是气候的关系,微微一笑间有些江南女子的秀气和腼腆,见楚楚浑身湿漉漉的冷的直哆嗦,也没多问开了竹篱小门。把楚楚让进了院中。
拉着楚楚进了西侧的一间屋子,屋子不大,有一个十七八的少女正坐在竹塌前作活计,穿的很鲜艳红袄绿裤,头上垂着小辫子,看着楚楚进来不觉好奇的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问道:
「娘这个妹妹是谁?怎么了……」
后面的话被她母亲打断道:
「先拿一件你的衣服给她换上,早饭已经好了,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说着掀起竹帘麻利的出去了,母女间的对话虽然吴声软语,有很浓的地方味,但是楚楚还是能听的明白的,那个少女上下打量了楚楚一下笑道:
「你和我的高矮胖瘦倒是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