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外头……大伙都在忙,我们、我们……」两个人窝在房里卿卿我我,好像不太对吧。
「你想反悔?」他抬眼,锐眸紧眯,迸裂厉光。
她理亏的低头,超哀怨的。
这是一桩交易,若能让她顺利收养李隽,她就答应他一个条件,而他说:「本王要夜宿在你的寝殿里。」
所以,他现在索讨,算是有理。
「不是要反悔,只是……」
「如何?」他眸色微黯,没有不耐,但很明显地不悦。
「……这样,别人会怎么说你?」只要他在这儿过夜,要说两人是处子童贞也没人会相信好不好!
「本王?」他很玩味地浅吟。「那又如何?」
「可是,我觉得王爷近来名声才好了些,要是又传出你夜宿玄雀宫,不是前功尽弃了吗?」好不容易众位大臣力挺他今晚布局逮人,也许全都是建构在权势和利益所需的状况下,但至少有人不像以往只是惧他怕他而已了。
「你就不担心别人怎么说你?」
「我既是答应你在先,怕也没用。」她不想承认,不过整个后宫大概都知道他跟她的事了,喔,不,今晚过后,应该是连整个朝廷都知道了才对。
「既然你都不怕,本王怕什么?」他好笑的逼近她,从来就不觉得别人有什么重要。
「可是……」
「没有可是。」他强势而霸道,不容置喙地吻上她的唇,吻得又深又重,吻得她浑身着火,气喘吁吁。
不给她停歇的机会,他动手褪去她身上的彩斑金红色纱绫,露出被马甲圈点得非常诱人的腰线和酥胸。
一双摄魂的眸,像着了火,长指掌过她每一寸嫩肌。
「真美。」他哑道。
冉凰此羞得满面彩霞纷飞,想抓起被子遮掩,却被他制止。
他俯下身,沿着细致的锁骨往下吻上她半露的酥胸,长指灵活地摸索到她背后,解着后头的绳结。
她羞涩地闭上眼,双手环过他颈项,发现他浑身烫得很,隔着衣料也可以感觉到他勃发的情欲,她既害羞又紧张,期待也发慌。
眼见金黄色的马甲逐步滑落,外头却传来急促脚步声。
「启禀摄政王——」
「滚!」李凤雏微恼低吼。
外头的人停在门后,犹豫了会,还是拔声喊道:「皇上驾崩了!」
闻言,他浓眉攒起,暗啧了声。
皇上驾崩,后宫皇子只余几个月大的六皇子、被软禁的四皇子,和满十四岁的大皇子。
谁登基?
身着白绫素袍,李凤雏黑眸懒瞥跪在面前许久的百官,久久才收回视线,睇向议事厅外的蓝天,唇边依旧噙着桀骜狂傲的笑。
皇帝?他曾经想过,但现在一点兴味都没有。
当年,为了替母妃报仇,他逐步往上爬,得到了权势,替母妃加封谥号,但那又如何?冠了华丽的追封谥号,母妃也回不到他身边,他又一步步引诱皇上昏淫无道,让他无心朝政,好让自己可以掌权,但如今皇上驾崩,他的复仇来到最后一步,他却没有尝到想像的美好。
因为他厌倦了宫廷乏味的权力斗争,乏透了。
微抹笑意,他沉声说:「依本王看——」他拖长尾音。
文武百官立即抬眼,等待他的答案。
「立李隽为新帝。」他慢条斯理地道,黑眸扫过一张张错愕的脸。「谁有异议?」
百官你看他,他看你,沉默了好一会,在最后一次对看之中,无言交流,达成共识。
「臣等,遵旨。」
摄政王不当皇帝也无妨,反正李隽也是他罩的,现在李隽未及束发之年,那么摄政王就要变成名副其实的摄政王了。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举国欢腾,筵席不休,笙歌不辍。
永雀殿上,宫女身着软纱马甲,舞着妖娆身段,扭动绿柳似的软韧腰肢,跳着祈求国运昌隆的九功舞。
冉凰此看得很傻眼。
波波相连到天边……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宫女身上的朱红软纱像帔子般垂挂在身,摆底是缀上金锁片的五色流苏,那黄金色的马甲几乎要把酥胸给挤出去,每抖一下,她的心就跟着震一下,头都快晕了。
虽说天气已由春快转夏,但还是透着冷冷寒意,穿那么少那么薄那么短,不冷吗?
坐在龙椅后方,垂帘遮掩的她偷偷瞥向龙椅旁的李凤雏,只见他兴致缺缺的浅啜着酒,而甫成新帝的李隽则是展露出沉稳平静的姿态,目不斜视,笑意得体。她满足地点头了。
很好,这两个男人都很正常。
瞧,坐在席下的百官,从殿内到殿外,哪一个没喝个烂醉,哪一个没瞧宫女瞧得眼睛快突出的?真是丑态百出,难看!冉凰此忍不住摇头。
真的很怪,先帝刚逝,不是要守丧?怎么新帝一登基,大伙都像玩疯了似的?
「那是因为,必须要让所有百姓确认新帝可以引导皇朝走向昌隆,所以筵席愈热闹,就代表未来愈是繁荣盛世。」李隽小声地回答。
很显然的,她刚才一定佷不小心地把话给问出口了。
「但,已经一连好几天了,这样真的好吗?」
新帝登基后,整个后宫也跟着改朝换代,她一个不小心就荣升为太后,而皇后与淑德二妃则陪葬在皇陵,四皇子依旧被软禁在天楼里,未与皇上有过露水姻缘的才人婕妤则被遣放出宫,其余则安置后宫颐养天年。
「这是祖宗规矩,摄政王亦是这么决定的。」李隽应对得体地答。
说到这个,她就有些怨了。
为什么立新帝这么重大的事件,他都不先跟她讨论呢?
难道他会不知道,一旦隽儿成了新帝,她成了太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更艰难了……唉,他根本不会想到这个,毕竟他是不可一世的摄政王,什么繁文缛节的,他根本不管。
只是,他不管,她能吗?
得要给隽儿好的身教才成,要不,他日隽儿成了第二个他,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唉~
「无趣。」突地,有人出声。
瞬间,丝竹声止息,就连宫女全都停下舞姿,所有的目光都射向出声的男人。
「撤。」李隽也不啰唆,大手一摆,青涩俊雅的脸庞已有几分帝王霸势。
宫女立即列队退下,殿上空荡荡的,几个醉得东倒西歪的官员也赶紧正襟危坐。
「不知摄政王是否有其他雅兴?」只醉了三分的宰相狗腿问着。
李凤雏阴鸷寒眸迸现冷戾光痕,看似心情不悦,又像是有几分醉。
摄政王没答腔,谁也不敢再追问,殿堂上,就这么冷场了。
可下一瞬间,唰的一声,李凤雏展开锦扇,微微站起身,邃远的黑眸直望向帘后的冉凰此,随即扬起锦扇,文雅地移步轻舞。
抽气声顿时此起彼落地想起,就连李隽也微愕。
当然,冉凰此也吓到了。没想到他竟然会跳舞,跳得好古色古香,好……奇怪。
他高大昂藏,身着朱红绣金边的大礼袍,束起的发上戴着曳颈金冠,在殿上起舞,不扭腰摆臀,看似没有步子,却又有一定规律。他笑意轻噙,舞姿风雅而清隽,风流惆傥,回眸流转,潇洒俊俏。
「十五和乐。」自呆怔中回神,李隽立即下指令。
丝竹声再起,铜鼓、钟、铙、钹惊起,磬、缶顿起,配上齐鼓、羯鼓、琴、瑟、筑、筝、萧、笳、拍板,听似杂乱,却又曲中有曲,婉转动听,清新如风,配上李凤雏的文舞,异常迷人。
冉凰此看得入迷极了,觉得整个氛围都与方才截然不同。
她不知道野烈霸道的男人,跳起舞来竟是如此儒雅卓尔,才想着,他的舞姿渐幻,变得霸气狂野,且逐步朝她逼近。
等等、等等,现在是怎样?他到底要干么?!
疑问佷多,她却没时间问出口,就在丝竹乍止时,他舞到她面前,单膝跪下,递出锦扇。
抽气声再起,但很快就止住了。
冉凰此不懂他这举动有何意谓,左看右看,只见李隽撇脸低笑,守在他身旁的则影也笑得很低调。
现在是怎样?大家都在笑,很好笑吗?
她微恼地鼓起颊,看见那闪烁星芒的眸眨也不眨地锁着自己,有些挑逗,有些暧昧,有道不尽的意境,看得她嫩颊泛红。
干么这样看她?是要她接下扇子吗?可是接下扇子后不会要她一起跳吧?她才不要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