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哈哈,放风筝?这种事我可十岁就不稀罕干了,没想到晨少好兴致啊。」
慕容逸晨有些不耐烦了,本来心情挺好的,却在遇上这个烦人的朱子夜后消失殆尽,「朱子夜,你有事没事?没事就给我让开,别拦着本少爷的道。」
朱子夜眼睛一瞟,看到了他身后的惜月,突然露齿一笑,「这不是月儿吗?晨少终于舍得带出来露露面了?」
慕容逸晨一把拍掉他伸上前来的咸猪手,「月儿是你叫的吗?」
「怎么,一个下人也值得你这么护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媳妇呢。不过说起来你们慕容家可真有善心啊,连这种没人要的小孤女都收。看晨少这么紧张的模样,若不是将来要留她做个暖床的小妾……唔!」
猝不及防的一拳,瞬间让朱子夜流下了鼻血,「你、你敢打我?我……」
下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又迎来了慕容逸晨猛烈的一击。朱子夜又岂会甘心被人打而不还手,于是一时之间,两个男人就这样当众扭打在一起。
惜月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慕容逸晨,暴戾、狠绝。别说她了,就连一旁随身的护卫,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少爷,因为怕出事,赶紧上前劝架。
只是慕容逸晨气上心头,根本拦不下来,边打还边骂:「谁说她是没人要的小孤女了?
她是我慕容家的人。除了我「谁都不许欺负她。以后你嘴上再敢不干不净的,本少爷见一次打一次,听见了没有!」
一番话,让惜月愣住了,心里却热热的。
这场闹剧最终还是闹到了双方长辈的面前。大人们冠冕堂皇的,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已冰释前嫌了。
慕容逸晨就没那么好的下场了,他不仅被他爹狠狠地训了一顿,还被要求在祠堂罚跪到天明,连晚饭都不许吃。虽然惜月再三求情,说明缘由,慕容老爷还是消不了火。即使知道那小子是为了回护惜月,可身为堂堂的慕容家少爷,竟学地痞流氓一般当众和人打架,这实在让重规矩的慕容老爷难以接受。
安静的夜晚,只有偶尔传来几声灯花爆裂的声音,寂静的祠堂里此时连个鬼影都没有。反省、反省!他这次又没做错,又要他反省什么?还有,这爹还真狠,竟派管家在门口拦截了娘亲偷偷让人送来的食物,他现在饥肠辘辘的,哪有力气反省啊?
「臭老爹,竟然真的不给我饭吃,怎么说我也是你亲儿子啊。」被罚跪的人此刻正跷着二郎腿,双手为枕地躺在蒲团上,嘴里碎碎念着。突然看到了头顶突然出现的面孔,他顿时来了精神,「月儿,你怎么偷跑来了?」
惜月听他问,赶紧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两个已经冷掉的包子。若放在平时,慕容逸晨才看不上眼呢,可这会却迫不及待地伸手拿了吃了起来。
他边吃还边埋怨,「你说你既然给我带吃的,也不多拿些。」
结果惜月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句:「老夫人不让。」
她本来拿了饭菜的,结果老夫人在她来之前硬是用这两个冷包子换走了。但她想,有总比没有强,于是硬着头皮来了。
慕容逸晨咬着半个包子,黑了半张脸,奶奶还真是「疼」他。
好容易等他吃完了,惜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却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不说话。
最后还是慕容逸晨自己开口,「这是什么?」
「药。」
「给谁的药?」明知故问。
「给你的。」
慕容逸晨听着两人简单的对话,不由得笑出了声,然后将脸凑了过去。
惜月愣愣地看着,半天没有动作,「你做什么?」
某少爷理所当然地说道:「等着你给我上药啊。」
谁知,她道:「可是,老夫人只让我拿药给你。」
慕容逸晨闻言,突然噘起了嘴,丝毫不在意自己一个男子撒娇会不会被取笑,「伤口在脸上,你不帮我,我自己可看不见,怎么上药?」
惜月抿了抿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那你忍着点疼。」
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和人动手打架,浑身的疼痛在所难免,但碍于男子汉的尊严问题,慕容逸晨清了清嗓子,「这点小伤,本少爷才不放在眼里呢。」话虽这么说,却在她伸手的同时,立刻殷勤地就将脸凑了过去。
惜月小心翼翼的紧张样子让慕容逸晨心里偷乐着。这丫头的睫毛挺长的啊,水灵灵的眼睛此时一瞬也不瞬地认真注视着。小小、秀气的脸,配上她娴静的性子,让人觉得很舒服、很心安。不过明明是个姑娘家,却不怎么爱笑,都在他家这么多年了,唯一不变的就是她这小老头似的性子。
突然,慕容逸晨瞧见她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有些慌了,「怎、怎么了?」
惜月看着他脸上的那些伤,一想到自己是起因,她就觉得好难过,「少爷,下次不要这么做了,惜月只是个下人,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和人动手……」
慕容逸晨突然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嘶……疼、疼死我了。」
惜月这下可顾不上脸上犹挂着的泪珠,急切地追问道:「少爷,你哪里疼?」可见到他嘴角的笑,就知道自己又被唬弄了,睨了他一眼,低下头不言语了。
而慕容逸晨则在一旁偷乐,难得看到这丫头脸上打破平静的慌张,他突然觉得这次伤得值了。只是他嘴上闲不住,「下人怎么了?那也是我慕容府的下人。记住了,以后有谁敢欺负你,就会告诉本少爷,我替你出气。你可是本少爷的人,是随便能让人欺负去的吗?」
虽然很感动,但最后一句,还是让惜月忍不住开口纠正,「少爷,你说错了,我是老夫人的人,不是少爷你的。」
感觉话被一噎,慕容逸晨有些窘然,「有、有区别吗?」这慕容府未来都是他的,她还跑得了?下|瞬他又叫了起来:「好疼。」
惜月淡淡地瞧着,「少爷,同样的玩笑就不要开第二遍了吧?」
谁知,慕容逸晨真的皱着一张脸,然后可怜兮兮地说:「这次是真的啦。」原来他刚才一激动,竟然拉扯到了嘴角的伤口,一阵阵的刺痛感伴随着药的渗入,感觉更加明显。
惜月愣在了原地,忍不住笑出了声。
待伤口都处理完了,慕容逸晨大手一挥,「好啦,很晚了,你快回去睡觉吧。」
惜月却摇摇头。
慕容逸晨调侃着,「难不成你要陪我跪|整夜啊?」
寂静声弥漫了很久。慕容逸晨虽感动,但却不忍,「你听话,我跪祠堂又不是头一次了,跪一晚上不会怎么样的,你乖乖回去睡觉。」
难得的,惜月有些执拗,她坐在蒲团上,将脸埋在自己的膝盖上,「我要陪着少爷。」
慕容逸晨见到她难得的任性,心一下子就软了,「好啦,你要待着就待着吧,要是生了病,吃药的时候可不许哭。」
实际上,惜月哭的次数,从小到大屈指可数,而且每次哭好像都还是和他有关。
万物寂静的夜晚,他们就这样靠坐在蒲团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早知道出门会碰上这倒霉事,我今天就不带你出去了。」慕容逸晨忿忿地说道,突然又笑了起来,「那个朱子夜也真是太没用了,不过挨了本少爷几拳,就叫得像杀藉一样。啧、啧,想起他那个猪头样,真是好笑。下次他要再敢胡说八道,本少爷一定还打得他变猪头,反正他刚好姓『猪』呢。」
「你别胡说了,要让老爷知道,又要罚你了。何况今日幸亏有护卫们在,否则那朱少爷的块头那么大,你哪会是他的对手……」惜月实话实说,言语隐含担心。
闻言,慕容逸晨突然恶狠狠地扑了过去,将人揉进怀中,「照你这意思,今天还是那朱子夜让了本少爷?我看你是胆肥了,敢帮那家伙说话,本少爷不好好教训你,你都不知道谁是你的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