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不管是何种面貌的她,他都觉得无比珍贵,她是千万中选一,绝无仅有的。

「牧洛亭。」

他咳一声,「你一定要这样叫我吗?」

她扬眉,无声询问他的建议。

「洛亭?洛洛?亭亭?洛?亭?」说到后面他也忍不住要笑。亭!听来像在叫停。

「洛亭。」

他屏息了几秒。他的名字从她的小嘴中说出……他可能又要失态了。

「嗯?」他勉强挤出一个音,眼睛看着眼前的人行道。

「你是要拉我去哪里?」出了帕克屋后他就一直牵着她走,脚步好像愈来愈快。

「回家。」

她抿了抿嘴,像在压下一个偷笑。他意识到自己真愈来愈像她了,说话精简到不行。这两字不加修饰,简直明摆着要……拖人上床。

但她娇美的脸上浮起两朵淡淡红晕,他满心激荡,几乎难以自持,想把她压向最近的一道墙。

当然不行。她的脸他都想掩藏起来了,他俩的热情画面绝对要锁起来一辈子自己慢慢品味。

当然,过段时间狗仔可能胆子又会大起来,但他决定从此更低调行事,杂志社就该靠作品说话,别指望他以个人魅力来加分了。

变身不行,隐身总可以吧?他要关在办公室或家里,就过他们两人的好日子,他简直等不及了。

她止步,他只好也停。「怎么了?」

她偏头示意,原来他的公寓大楼已经到了,他还像行军一样大步向前。

门房警卫有礼地向他挥手,视线却定在襄知身上。他叹口气。再怎么厌烦别人老盯着他瞧,现在却恨不得那些眼睛全黏着他,别对着他的宝贝眨也不眨。

「你不自在。」进了电梯,她指出他刚才的否认。

很想把她拉近怀中,但电梯内是有摄影的。他很郑重地说:「我不是不自在跟一个天仙美女同进同出,我是嫉妒任何人盯着我的小知看。」

她低头浅笑。「我可以打扮成任何样子,经验多。」

他摇头。「你就是你,我希望你做最舒服的自己。」

终于到十八楼,他拉她进公寓,一脚把门踢上,把两人的帽子拿掉。

为什么她总能挑战他本如钢铁般的自制力?沙发最近,他就要把她拉倒,瞬间又踌躇,她也许饿了,他的宠溺欲更凌驾在他的情欲之上。

她忽然转身后倒,他防备不及,生生被拉着压在她身上,名牌沙发质量超高,仍旧呀地一声。

「小知!」他忙不迭支起上半身,「有没有压痛你?」

她双手捧住他的脸,将他下拉,让他的唇准确无误地嵌合她的。

他不知道身上衬衫的钮扣被他扯掉好几颗,他的举动带着男人特有的蛮劲,没有弄痛她,只是急迫又充满占有欲。

有些东西,一旦释放了就无法再控制,他在她面前更是身不由己,似乎从第一次触碰到她时就有这种感觉,身体不完全是自己的,轻易被另外一个人挑动。

现在……他什么都不能思考,她的裙子对他的手来说是全新的经验,没有长裤阻挡来恼人,裙子畅通无阻却让他脑部充血,而且身上充血最严重的还不是那里——

她的小手潜进,他的世界就此爆开,每一片碎片都是疯狂的遗迹。

房凌光在编辑室待到没人,这通常表示已过了午夜。这在他是最近才有的事,以前他是应酬天王,NOW!公认酒量最佳的人,更别说女伴成群,想邀他都得排队。公关部常说他才是真正的部长,当主编太浪费了。

「房凌光。」

他没好气地抬眼,就算最近他脾气变好,但因为被视作「很失常」,还是没下属敢随意接近,这又是谁?

心中电光一闪,声音低软、敢直叫他名的还有谁!

「小不点?」他先开口才看清人。果然!他倏然坐直。

他……不,她来找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了?」他紧张地问。

襄知拉来一张椅子绕过桌子,正对着他坐下。中间没有大桌子相隔,两人距离很近,他无端地更紧张了。「到底——」

「你在加班?」

「没有。你又待这么晚干嘛?这么晚对女孩子来说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他的话连自己听来都可笑,眼前的小不点又回复少年打扮,而且NOW!因为这行业重机密,保全简直滴水不漏,从来也没出过事;加上这里又数市里最繁华地带,外面还在喧嚣热闹着呢,哪里危险了?

「不是加班,那你在干嘛?」

他一滞。这小子问话还是一样一针见血、直击红心。

他整晚杵在笔电前,一个网站晃到下一个,像个游民没个歇处。「也没干什么。」

一个问题忽然浮起。「你……又变回男装了吗?」他从那天后看到的她都是女装啊!实在非常不习惯,他总得提醒自己别瞪着大眼死盯着她瞧。

「那倒不是。为了来找你才穿的。」

「啊?为什么?」他吓一大跳。

「方便说话。」她嘴角半勾。

他不懂,眼睛往编辑厅一扫。「姓牧的呢?」提到这个心绪就无端低了一分。

「在楼下等着,」她摇头,「他的论调跟你一样,把这附近说成战区似的危险。」

姓牧的,算你有绅士风度!房凌光在心里说,给小不点空间,也不忘守护。

心情最近就是这样,总是苦苦的——羡慕、嫉妒、佩服、自惭、祝福、失落,全部加起来,就是这样的心情吗?

「你有事找我?」他还是不放心,很快在她全身扫一眼,不敢细看,主要是看有什么不对劲,好像没病也没伤……

「你上次的伤呢?」

「早就好了。」她很快说:「只是想跟你谈谈。」

谈谈?他心跳有些不规律,第一个想到的——「小不点,我以前对你很不客气,一直没跟你道——」

她举起手截断他。「我也没客气过。」

「我有在改了。」这话一出口,自己也吓一跳。他什么时候变得不再……朋友常形容的「臭屁」?他现在听来简直是虚心受教。

「在你面前我就变得不正常。」他低声说,半似自言自语。

「我知道。你觉得我很奇怪。」

「也不是奇怪,就是……」是怎样他又说不上来,愈想就愈是无解。

「没关系,我们都是会被奇怪的人所吸引的人。」

她的话像在他心里重重敲了一下,他怔怔看着她。

「你,我,牧洛亭,都是这样的人。」她思考着顿了顿,「也许优年也是。

我们都是在做『探讨人心』的工作,所以会被特别奇怪的人吸引。」

原来……她的确看到他了,感受到他乱七八糟的行为底下,连自己都厘不清的心意?

他仍不知该说什么,心紧紧的,喉头也紧紧的。

「房凌光,」她忽然伸出手,「你一直在关心我。谢谢你关心我。」

他自动应答地握住她的手,纤细瘦小却结实、长了茧的手;先是怕握得太紧而完全没使上力,她却有力地握紧,明明是小到被他的手整个包住,那力道却像是她在保护、安慰他,也传达了深深的感念。他咽下喉中热热的哽塞,紧紧回握,许久,许久。

当她终于放开,他忙不迭也松手。接着他忽然瞪大眼指着她。「小不点,你……你会说话!」

她给他的一眼,明显在说:废话。

「不不不,我是说……你今天说了很多话!」他满脸惊异。

她微笑。「我也在改了,以前说话很故意,太过自我,现在会试着见人说人话。」

房凌光慢半拍才笑。她的意思是……见鬼还是只会说鬼话?他忽然同情起下一个她要「教育」的对象。

「那你觉得……可以把我当朋友吗?」他期待地问。

她点头。「可以试试。」接着又笑,「当我是男的或女的朋友都行。」

心里那个紧绷的结似乎松了些,房凌光看着那年轻得该死、又美得罪过的脸,觉得小不点还是当男的好,这样他会比较快习惯,说不定有一天能跟像姓牧的一样,互称死党,勾肩搭背!

不对!姓牧的从不跟他勾肩搭背,当然更不会允许他跟小不点勾肩搭背。

他对襄知叹了一口长气。「走吧!我送你下楼,不然姓牧的随时有可能杀上来。」

「他不会。」

「他不会?」房凌光想想又点头,「我知道了,他也被你教育成功,对你言听计从。」

她噗哧一笑。「我知道你为什么是好主编了,你用字都很有趣,房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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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知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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