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 释怀
猛然一听,玄皓的话貌似很有道理。落到孟灵兰的耳里,却只是让她感到了妖的心狠,冷情。
玄皓自觉已经将自己与红裳之间的关系表述的足够清楚了。回应他的却是自家娘子的寂然不语。
前世今生,不论是孟小七,孟灵兰,还是别的什么身份,自家娘子从未像此刻这样寂然,疲惫。
玄皓心里慌恐,一把抱住了孟灵兰“娘子怎么了?”不待孟灵兰回答,他又道“为夫当年荒唐不懂事,以后不会了!”
孟灵兰偎在玄皓的怀里听着他立誓告白的话,寂然的心里又泛起了涟漪,想要彻底远离他的心意,只存在了一瞬又开始动摇了。
“红裳,夫君当真不准备理会她了吗?”
“为夫言出必行!”
玄皓紧紧的搂着孟灵兰,将她按在自己的胸口,让她听着自己的心跳。
“可是……”
面对自家娘子的纠结,玄皓突然之间就明白了事情关键所在。
“娘子是不是觉得,若没有为夫红裳便不会成妖。所以,于情于理,为夫都得对如今成妖的红裳负起一定的责任?”
孟灵兰想要点头,心里却又开始纠结了。
红裳对自家夫君的心意,连傻子都看得出来。若是自家夫君真的对她负起责任来,到时候,到时候……
孟灵兰的脑子突然间又乱了起来,各种暗影走马灯似的跑来跑去,她却什么都捉不住。
玄皓觉得自己得给自家娘子时间,让她自己想清楚。却发觉怀里的孟灵兰有些不对劲。
他按着她的肩头,便将她转向了自己的方向,两手捧住了她拼命晃动的脑袋。
“娘子,怎么了?”
孟灵兰脑里子乱轰轰的,突然听到了玄皓的关切,焦急的声音,她本能的望向玄皓,想要看清他的脸。
玄皓眼瞧着孟灵兰的努力的眨着眼,却没有出声回应,心里便是一跳。
“娘子又看不到了吗?”
玄皓的声音有些发抖,孟灵兰不忍让他替自己担心,微垂了眼睫。
“没有啊,小七的眼睛并没有又看不到了啊!”
事实上,孟灵兰的眼睛自打咒发之后,便一直都没有能看到东西。所以,她觉得自己并不算说谎,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语气自然的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半破绽。
望着不敢与自己对视的孟灵兰,突然道“看来九叔的办法,真的管用了。”
孟灵兰自打来到‘迎香雪’便陷入了晕睡的状态,对外界的世物一无所知。
对于傲九天提出让玄皓向自己坦白,当年与红裳的纠葛,以破阻白狐狸下在自己身上的‘斩如意’的呈情,她并不知道。
不过,为了安抚玄皓的心,她还是附的道“九叔自然厉害,白狐的那点手段,怎么可能难得到他。”
玄皓望着附和着自己,却不肯抬头的孟灵兰,突然道“玉清峰上时娘子用寻找为夫的金羽,一直放在为夫的袖里却总也想不起来归还。正好今儿提起九叔来了,为夫这就把金羽还给娘子。”
话落,玄插便接过孟灵兰的手将一根红色的羽毛塞进了她的手里“娘子可要收好了”
孟灵兰不疑有它,攥紧羽毛,小心的塞进了腰间,并用手了拍拍。
玄皓静静的瞧着自家娘子将一根自己随手化出来的花羽毛当成傲九天的金羽,认认真真的收了起来,心底绞痛,一把揽住孟灵兰,就将她搂进了怀里。
他搂的很急,力道很大,胸口与孟灵兰的胸口撞在一起,甚至发了出撞击的声响。
若在以往玄皓一定会儿同孟灵兰道歉,并查看她的情形,现在,他却只是紧了她,头紧紧埋在脖颈之间,也不说话。
孟灵兰一时间不知所以,皱着眉头听着玄皓胸腔里乱的没了章法的心跳,突然就担心起来。
“夫君怎么了?”
因为被玄皓按的过紧,孟灵兰努力的撑开两人的距离,才能勉强将担心话说出口。
玄皓受不了两人之间存在了空隙,用力的按着她的背,令她紧紧的偎在自己的身前,声音沙哑,道“娘子准备骗为夫,骗到什么时候?”
孟灵兰身体一僵,故做尴尬的说道“呀,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听着自家娘子故作轻松的惊呼,玄皓的心里更加的难受,他搂紧孟灵兰便道“娘子搂紧为夫!”
这话,孟灵兰听过不只一遍。她忍不住问道“夫君要去哪里?不告诉九叔与白姑娘一声吗?”
“去找红裳,以着九叔的能力,咱们前脚离开,他后脚就能知道了。”
孟灵兰与玄皓离开百花谷,便直接到了红裳的‘聚福客栈’
两人才出现在‘聚福客栈’的门外,便有一位单眼皮,细瘦身材的小伙计主动上前招呼“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听着小伙计稚气未脱的声音,孟灵兰便又想起了当初为了红裳而死的林子。
世事无情,林子刚死没多久,这‘聚福客栈’里便又多了一名取代他的小伙计。
“小二哥,你怎么称呼?”
孟灵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同小伙计套起近乎来。
“小的姓李,在家行三,大伙便直呼我为李三。”
边上的玄皓听着孟灵兰与小伙计说话,便直接问道“你家老板娘呢?”
小伙计打见到玄皓的头一眼,便知道面前这位俊公子身身不凡,不是自己能得罪的。
对着玄皓扬起一抹讨喜的笑脸,道了声“客官稍等”便快步走到后堂的入口,对着里面喊了声“老板娘子,有贵客找你!”
“来啰!”
孟灵兰听着后堂那声粗旷的声音,眉头便皱了起来,下意识的将头转向玄皓方向。
玄皓拍了拍孟灵兰的后背,望着后堂转出来的女人,眸间有锐光一闪而过。
被小伙计称为老板娘的女人生的白胖肥硕,身上穿着一身大红色衣裙。
轻纱的裙摆长长的拖曳于地,衬着腰比胸,臀还要胖上两圈的身形,就像一个移动的大号灯笼。
女人腰脚扭扭摆摆的走到孟灵兰与玄皓的面前站定,斜着眼扫了一眼孟灵兰,注意力便全部落到了玄皓的身上。
“这位公子,是你找我?”
刚刚还粗旷的声音,转瞬间就变得尖细起来,就好像有谁捏着她的嗓子似的。
孟灵兰瞧不见女子是以何种神情望着玄皓,却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矫揉造作。忍不住皱了眉头,她下意识的向着玄皓的身前靠了。
玄皓一把搂住了孟灵兰的肩头,低头垂眸望见孟灵兰微蹙的眉头时,眉眼不觉得弯了起来,那种不经意间露出的春水情意令女子呼吸一窒,续而心里生出了强烈的不平。
那个生的根麻杆一样的女子,凭什么能得到这位佳公子温柔以待。
‘公子’
女子努力的眨着自己那一双被肉挤成缝的眼睛,声音比之刚才又尖细了几分。
孟灵兰闻声,忍不住打了个哆索,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玄皓见状,面上的唇角的弧度扬的更大了“娘子可是冷了,为夫怀里暧和。”
瞧不见,不代表孟灵兰听不出玄皓声音里的调笑之意。心里顿时有生出了怨念,若不是妖男生了一张祸国秧民的脸,自己又何需忍受女子矫揉造作的声音。
玄皓见孟灵兰挺着背,努力的想要拉开同自己的距离,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浓烈了。
红衣胖女人见玄皓与孟灵兰无拒大堂里的客人,亲亲我我的腻在一起,根本就不搭理自己,心里的炉火蹭的就窜了起来,转头对着边侧的李三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喝骂。
‘你干腻了不成?还不快滚去招呼客人!’
李三也觉出了气氛有些不对劲。眼见着这锦衣公子与他怀里的姑娘来意不善,他冲着门外招呼一声,避出了客栈的大门。
李三走了,玄皓才抬起眼眸随意的扫量一眼红衣胖女人,道‘客栈原来的老板娘呢?’
红衣胖女人见面前的贵公子终于肯同自己说话了,忙勾唇眨眼的横了玄皓一眼,道“公子是问那红裳姑娘吗?”
孟灵兰身上的鸡皮疙瘩又冒了起来,不用看,她也能想见那女人现在会是一付什么样的做作样貌。
心里突然有些同情起玄皓来,她忍不住昴头望向了玄皓下巴的方向。
玄皓感受到怀里小人的动作,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红衣胖女人瞧着玄皓带着宠溺的轻柔动作,心里便忍不住的幻想着俊公子那只修长的完美的手在自己身上滑过的场景。
玄皓眼见着红衣胖女人目光痴迷的落在自己的手上,突然面色潮红,呼吸短促,眸色一冷,沉声道“红裳哪里去了?”
红衣胖女人被骤冷的气温冻得一个激灵,猛然回神再对上玄皓那双泛着幽绿的冰寒眼光时,从未有过的惊恐开始在心底漫延。
“红……红裳姑娘死……死了”
红裳死了?孟灵兰猛的眯起了眼,试图看清这红衣胖女人的神情。
玄皓望着惊恐的红衣胖女人心里比孟灵兰还要震惊,忿恨。
“死了?怎么死的?”
红衣胖女人被玄皓身上透出来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抿了抿唇,咽了两口口水,才道。
“三……三天前,一个黑衣人……杀了她。”
黑衣人?!
孟灵兰正要开始寻问那黑衣人生的是什么样子,便听得玄皓冷声问道“黑衣人杀了红裳,为什么留了你这么个活口下来?”
“因为,他需要个人留在这里,把老板娘红裳的死讯传给前来打听的人。”
许是被玄皓眼里的杀意,掐去了心头求生的的侥幸,红衣胖女人口齿反倒利索起来。
“即然死了,尸身埋在哪里?”
“就在院里。公子请随桃花过去”
红衣胖女人说着,转身便在前面带路领着孟灵兰与玄皓走到了‘聚福客栈’的院。
孟灵兰眼不能视,余下的感观变得异常的灵敏,她嗅着院内树木的气息,花草的芬芳,感受着脚下小径的弯婉曲折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说不太清的情绪。
是关于事世无常的感叹,造化弄人的唏嘘,还有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夫君”她下意识的偎紧了玄皓,
“不怕”玄皓的胸膛随着他的声音微微的震动,安抚了孟灵兰紧张不安的情绪。
红衣胖女人在前面左拐右拐便拐到了一座独门独院的小院子。
玄皓对着院门那一块要掉不掉的匾额视而不见,拥紧孟灵兰便随在红衣胖女人的身后走到了院中,立在了济光埋骨的树下。
“公子觉得这块地方怎么样?”
红衣胖女人紧靠的着树杆,容貌未变,身上的气势却陡然的变了。
玄皓对红衣胖女人的变化不以为意,抬眼望着巨大的浓密树冠,点了点头“还不错,是个埋魂的好地方。”
话落,他身上突然金光大盛,将自己与孟灵兰笼个严实的同时,另有一道刺眼的金芒射向了红衣胖女人。
红衣胖女人靠在树干之上,不避不闪,一付慨然付死之态。
玄皓见红衣胖女人果真没有避开自己的金芒,眸内突然一冷,那道金芒在触到红衣胖女人额头的时候突然折起,狠狠的击到了浓密的树冠。
受到攻击的大树,突然抖动起来,树叶如刀纷纷扬扬的砸下来,在玄皓与孟灵兰的身侧铺了一地,更有许多刺进到了红衣胖女人的身体里。
红衣胖女人原本像个移动的大红灯笼,如今身上被树叶刺破,便如同一只泻气的皮囊,身体急剧缩紧,直到体内最后一点障气都泻净了,红衣胖女人,的身形终于不再发生变化。。
过于肥大的艳红衣衫堆叠在女人的身上,依然没能掩下她凹凸有致的身形。纷乱的树叶扎挂在她的额头,并没有破坏她艳丽无双的面容。
若是孟灵兰的眼睛没有受到‘斩如意’的损害,她一定会惊呼出声,面前这个刚才还一身肥腻,扭捏作态的女人,竟化成了红裳的面貌。
玄皓拥着孟灵兰,盯着树下的红裳,神情间有中愧意一闪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