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朱妍玉撑起发软的双腿,重新回到案前,打开木盒,里头压着一叠厚厚的信函。
他总不会每天都仔细数过这里头究竞有几封信,所以她随便抽几封出来,他应该一时也不会发现吧?只要拿出来给宋殊华看过,接着再找机会放回去……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吧?
可以吧?
她犹豫着,究竟该从这里头抽出信函来,还是将木盒关上?
经过一番煎熬,朱妍玉终究还是关上了木盒,将钥匙放回猪荷包里。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做出这种决定?只是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她想起那宛如杀神的男人也有温柔微笑的时候,她忽然……很舍不得……
帘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跟着沐浴过的男人湿着发来到她面前,水珠一滴滴落到地上。
她一凛,逐去脑中纷杂思绪后,转过头来,对他俏皮一笑。「怎么也不擦一下头发就出来了?瞧你把地上都弄得湿答答的!」
她发着娇嗔,一面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拉着他在软榻坐下,欲替他拭发,他却陡然拉下她的手。
「怎么了?」她讶异地望他。
他不答话,一双湛幽的墨眸亮晶晶的,如暗夜里的黑色明珠,闪烁着她从未见过的光彩。
「到底怎么了?」她更奇怪了。「你好像很高兴?」
他依然默不作声,只是用手捧起她的脸蛋,细细地看着,看得她粉颊羞红。
「干么啊?大人今天怪怪的……」
「为什么缩回了手?」沉哑的嗓音在她耳畔磨蹭着,磨得她粉颊羞羞地发红,可念头一转,领悟了他问的话,脸色又瞬间刷白。
她震惊地扬起羽睫,眸光明灭不定。「你……」
「我看见了。」他静静地盯着她。
他看见了?真的都看见了?
她神色仓白,又惊又疑,胸臆隐隐地痛着,像陡然伸出一只大手,拧住了她柔软的心。
「你分明有机会拿那些信的,却还是缩回了手……为什么?」
为什么?他怎能这样问?
原来他竟是在试探她吗?分明就看出她的挣扎与犹豫,却一直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他是不是打算只要她一拿了信,就将她处以极刑,打入十八层地狱?!
她想起初次见他时,他一刀毫不留情地砍下了那个世子爷的头颅……
她蓦地哽住呼吸,身子阵阵颤抖起来。
傅云生察觉她的异样,眉宇一拧。「你怎么了?」
她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吗?」
她是不舒服,从头到脚都不舒服!
「妍儿!你说话啊!」
妍儿?他第一次开口叫她名字,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朱妍玉抬眸,忿忿地瞪视面前的男人。他一脸惶惑与焦急,看着似乎很为她心疼,这令她更委屈了,眼眶涩涩地刺痛着,心海卷起千堆雪。
「你这……坏蛋!大坏蛋!你坏透了、坏透了……」她握起粉拳,一下下地擂着他胸膛,重重地,使了全身的劲,可打在他钢铁般的肌肉上,只犹如小猫爪子在挠。
她更恨了,泪珠纷然碎落,明知打不痛他,却还是徒劳地用力槌打着,「你不相信我,你像只野兽一般防备着我,在一旁等着我落入陷阱……如果我真的掉进去了,你会怎样?杀了我吗?像你当初砍了那个世子爷的头一样,也砍了我的头吗?你是不是就想这样做?是不是就想这样对我!」
傅云生整个傻住了,生平初次一个女人在他面前这般莫名其妙地发着疯,张牙舞爪地挑衅着他,而他竟不知所措,竟还怕她小猫般娇弱无力的双手受了疼!
「妍儿,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你的手会痛……你让我瞧瞧,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他急着握住她双手来看。
她如何肯乖乖听话,反倒更像野猫似地撒泼起来,小手被他擒住了,索性就张嘴来咬,狠狠地在他颈间咬下一个牙印。
「我咬了你了,冒犯你了,现在你想怎样!把我打入大牢吗?要了我的命吗?」
他怎么舍得?
莫说要她的命了,就连现在见她披头散发地发着狠劲,泪水却犹如断了线的珍珠直落,他只觉得这心口一揪一揪的,痛得发慌。
所以,即便她真拿了信,真把信给了宋殊华,他又能如何?
能打她吗?能将她下大牢吗?能舍得要了她的命吗?
这一刻,傅云生脑海无比地混沌,却也十分地明晰清澈。
他终究是拿她没辙的……
「别气了,妍儿,是我错了,我不该试探你,不该怀疑你……」他搂抱她,俊唇一下一下地啄吻她小巧玲珑的耳朵,像是道歉,又像是安抚,「妍儿是我错了,是我不好,别生气了……」
她不是生气,是伤心,是自从来到这个异世所累积的委屈与恐慌,在这一瞬间激烈地爆发。
「不许你叫我妍儿!你凭什么这样叫我?」
「那我该怎么叫你?难道跟那个宋七一样,叫你「玉娘」吗?」提起「情敌」,傅云生口气又阴沉了起来,闷闷地磨着牙。
「也不准叫我「玉娘」!」
「那我该叫你什么?」
「都不准叫!谁让你叫的?我跟你很熟吗?我就是你一个丫鬟、一个女奴而已,你叫那么亲密做什么?」
「谁说你是丫鬟、是女奴?」
「那我是什么!」
「你是我的女人!是我最在乎的女人!只属于我的女人!」
咆哮如雷,震动了室内,也同时震动了两人的心。
朱妍玉傻住了,不敢相信地眨着泪眼,透过一片迷茫的雾气,她看见男人如雕刻般冷峻的脸庞,此刻竟似隐约泛着红。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伸手揉揉眼睛,再看了一眼,又再揉再看。
「你看什么?」他被她看得不自在,粗粗地问。
「我看你……是不是脸红了?」
「谁说我脸红的!我没有!」
他愈是粗声反驳,愈是显得色厉内荏,朱妍玉愈发能肯定自己没看错,男人的确是脸红了。
为什么?因为他亲口承认了对她的在乎、对她的独占欲吗?
「傅云生,你喜欢我吗?」
第一次,她不唤他都督,不敬畏地称一声大人,只是叫他的名字,彷佛两人是平等的,没有主仆之分和上下之别,只是单纯的男人与女人。
她紧紧地盯着他,执着地想从他眼里看出任何一丝感情的变化,而他被她看得心韵狂跳,比在战场上厮杀更紧张愤乱。
「喜欢……又怎样?」半晌,他低低地咕哝一句。
她没听清,又觉得自己似乎听明白了,前一刻还泪光盈盈的双眸此时已不由自主染上了笑意。
「傅云生,你是喜欢我的,对吧?」她眉眼弯弯,像猫儿般又狡黯又气,撩人心扉,勾得人难受。
男人忿忿地大手一收,狠狠地揽住她后腰,她惊叫一声,还来不及说什么,樱唇已教他堵住,一阵蹂躏。
「傅……唔……」她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很快地便感觉到他中衣下的阳物已经抬起头来,硬硬地顶着她。
也太快了吧!
她为他的热情如火感到羞赧,心口却也兴起一股恶作剧的快意,一面故作娴静地垂下眸,一面却伸出滑腻的柔荑往下探,轻轻地握住,捏了捏。
他倏地倒抽口气,低低地在她耳畔喘气。「妍……」
「不许你这样叫我。」她娇娇地抗议。
「妍儿!」他又唤了一次,这次还顺带咬了下她的耳垂,彷佛惩罚似地。「我要叫,这名字只许我叫。」
意思是这是专属于他的名?
她心头一软。
「妍儿……」他又在她耳边柔柔地呢喃,温热的气息吹得她全身酥麻。
明明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为何被他喊起来会如此扣人心弦?
她几乎想求他别喊了……
「大人……」猫咪似的呜咽模糊地逸出她的唇。
他不顾她的求饶,方唇重重地吻着她柔细的脖颈,直到吮出一朵朵粉红的樱花瓣。
她有些承受不住了,玉手不觉紧握住他那物,抚弄揉捏。
他却猛然抓住她的手,不许她动。
她范然,睁大一双氤氲着水烟的眼眸,迷离地睇他。
「妍儿,今晚……」他咬着她耳珠,低低地哄着。「给我好不好?」
给他什么?
她不懂。
他不说话,俊颊逐渐染上一抹奇异的红晕,也不知是欲望或赧然。
她眨眨眼,正欲打趣两句,他忽地开始釆取行动,大手灵巧地解她衣衫,将她全身剥得赤裸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