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上门
年初二那天,天气很晴朗,太阳出来得特别早,大冬几分暖洋洋的感觉。我妈一大早起来,里里外外又收拾了一遍,如临大敌的。其实知道岳涛要来,早就打扫过无数次了,何必这么执着。
等收拾完了,站在窗口看着家里特别亮堂的样子,满意地笑了:“看来你和岳涛就是有缘啊,连天气都帮忙,太阳这么好,是个好日子,也肯定会是好姻缘!”
我无奈地看着老妈,连这个都能扯得上?唉今天是好日子,她兴奋呢,我也不好驳回她的那股子劲儿。
岳涛早早来了,开着他的宝马进我们小区里,又提着大包小裹的东西,真是很引人注目。过年过节的,小区里老是聚着一群退休的老太太们在谈天说地,看到他又是一番新话题。我估计我这下也出名了,老太太们的灵敏度很高的,要是知道那宝马冲我这个老姑娘来,肯定会有很多评价。然后我妈妈出去和他们一起打拳练操的时候,会被他们羡慕一番,我妈妈的那个表情啊又得意非凡了吧。
我真是不想提那个过程,总之是亲戚们看到岳涛的体面礼物和得体应酬,赞不绝口,言下之意是我叶至颖大大好命大大高攀。好,我差劲,我郁闷,我不说话了。岳涛早就问好了多少人来,给每个人都准备了合适的礼物,自己也很幸福地得到了我爸妈和亲戚们给的红包,这样一来,他就俨然成了我家毛脚女婿了。
那一顿饭也是定下了最好的饭店,丰盛已极的一桌菜肴。在很热烈地气氛里宾主尽欢。在父母满意的目光里,在觥筹交错的干杯声中,他们开始商量着我和岳涛的婚期,我还错愕着没回神呢,他们已经定好了五月的一场盛大婚礼。
我躲在后面苦笑。我怎么又成了局外人?岳涛虽然喝了不少,却依然注意到了我地落寞。他没有忽略我情绪里那种疏离,在我耳边问:“怎么,今天的情形你不高兴吗?”我无法说我真实想法,他给足了我面子,这里也都是我地亲戚,我有什么可以说不满意的。我对他微笑着,说:“我很开心啊。来喝酒!”
我敬了一杯给他,他毫不犹豫地仰脖喝了,拿被子照我。我的表哥他们起哄,鼓掌拍桌地要求我也喝而且还要轮流敬酒。天,还没有结婚呢。你们就不能饶了我吗?
终于一切都华丽丽地结束了,宴席在热闹而和谐的气氛中告终,岳涛有了我们这么一门亲戚。我们家有了岳涛这么个毛脚女婿。
喝得有点醉醺醺的岳涛看来是不能开车走了,我打电话叫来了公司的司机,让他把岳涛送回去。岳涛本来是要让我一起回去地,可是我觉得节日里该陪伴爸妈,而且家里等客人走完了也需要再度收拾打扫。他有点遗憾地打着酒嗝走了,我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夜深了,一天喧闹下来,我头都有点疼。可是那种怪异的感觉让我不能入睡,自己就这样算是有主地人了吗?
爸妈当然是满意的,累了一天的他们早就支撑不住早早休息了。我独自在阳台上透过窗子看夜空,星星好亮也好冷清,月明星稀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我地目光投向小区里,在某个路灯的暗影里,依稀有个颀长的身影在痴痴站立。我忽然掠过黄仲则地名句:“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是寒枫!一个认知闪过我的脑海,岳涛说过他回来过年的,岳涛说他想见我,可是我实在是不敢再生枝节了,就连见一次面都拒绝了。
我胸中突然升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鬼使神差地就打开门往他站立的地方飞奔而去。就算我们没有缘分,就算一切都过去了,我也想在此时此刻见到他。
“寒枫!”我看他的眼睛因我的出现而闪亮了起来,他张开了双手,我毫不思索地扑进他的怀
死地扣住他。我感觉他的手也勒紧了我的腰,仿佛就像濒死的人抓住最后的希望一样。
许久我们才分开,我端详他的容貌,几个月在南方操劳让他的面容有几分黑和沧桑,轮廓里褪尽了青涩,有了让人信服的成熟感。看我的眼神还是那么灼热,神情中的凄凉让我心酸难耐,我忍不住去摸他的脸,想抚去那些令人心痛的痕迹。
他拿起我的手轻轻吻着,问我:“能重新开始吗?我见过俞蘅了,她现在恢复得很好,不像以前那样想不开,你能给我机会吗?”
我如被泼了冷水,静静退开一步。我这是在做什么,我责备自己的不冷静,难道也想学人家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吗?已经都这样了,今天岳涛也上过门了,我和寒枫这样算什么?
寒枫看着我浑身笼罩起冰冷的盔甲,脸色又是那种失望痛苦的神色。他灼灼地盯着我看,眼里的火焰终于熄灭了,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打扰了。”然后大踏步地走了。
我又伤到他了,我这个人一直都在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原本以为是为了这个好那个好,可到头来,我不知道幸福的到底有几个?
我对岳涛始终不能进入状况,我想岳涛是明白的。可他以难解的耐心在等候我的进步,所以我感动之余让他上了门,算是给自己和他都吃了一颗定心丸。不过,这样表面的定心到底有几分真实,是我自己也不敢去探究的。
而寒枫至今还来找我,想要一个新的转机,那么可见我让他去爱俞蘅的计划也没有成功的可能,那么他即便最后选择了俞蘅,他们又有几分快乐?我也不敢想。我总觉得自己一直在好心做坏事,这样的我会被老天原谅吗?
也许我是太不合时宜了,现在的人都张扬个性的,尤其是把爱情拱手让人又大家都得不到幸福,似乎除了被骂傻之外不会有其他结果。想想以前办公室那几个丫头叽叽喳喳的论调,哪里会有把感情送人的,而且俞蘅也未必领我的情。我是很可笑很老套了,和猪八戒照镜子一样里外都不是人。
我恶意地咒骂着自己,一夜难眠。以至于第二天我妈起床后很诧异我的脸色差,以为我得了病。在她看来,一切都挺圆满的,有什么可想不开呢。
节日很快过去了,钱其昌的电话成了汇报工作用的,可是说实话我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寒枫回了那个南方的城市,单位又要给他升职;俞蘅身体恢复了年后就要出院,可能会辞职。也罢,俞蘅肯定也不愿意回到原来单位的,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