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想你了。」不待他开口,她抢先一步道:「你明天就要启程了,之后兴许十天半个月没法儿见面,你可不许念我!」
因为在乎他,她变得柔软而脆弱,也明白自个儿这跳脱规范的行为也许会带给他和爹亲困扰,但……只要一想到之后会有一段时日无法见面,她的心便觉煎熬。
就算再刚强的男人,只要瞧见心爱的女子扬起笑弧,声音软绵娇甜地示好,也会化为绕指柔。
他压低嗓音,柔声问「你没被你爹训话吧?」
她摇头。「爹没欺负你吧?」
殷淮闻言,险些失笑出声。「你当你未来夫君是豆腐做的?」
「话可不是这么说,爹他在军中可是大魔头……」
殷淮轻拧她的鼻头,低笑出声。「我没事,我很好,正午的日头正烈,你快点回去吧!」
秦思眷恋地拽着他的手轻喃。「答应我,千万要为自己保重,我等你回来。」
这难分难舍的情形有些熟悉,犹记得去北方那回,两人也像这次这般不想分开。
「放心,我会为你保重,顺利的话,待我归来,推算应是在端午前后,你再同高平偷偷师,亲手包粽子给我吃?」
之前他们总是偷偷摸摸地见面,去的地方有限,相处的时间也有限,对彼此的喜好更是知道的不多。
不经意听他这一说,秦思一张粉颜瞬间变得认真无比。「你喜欢吃粽子?」
他望着她,只觉那张小脸让他的心悸动不已。「我只是想吃你亲手做的东西,想跟你一起过节。」
冥王寨的寨众虽然感情好得像兄弟,但怎么都不及有个家、有个心爱的人陪在身边一起过节来得美好。
认定秦思后,想要有个家的感觉越发强烈,也因此他更加期盼能藉未来岳丈大人给的机会,好好地大干一回。
「我可以带你上东城大街,那儿好吃、好玩、新奇的玩意儿不少……」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坦承。「我手拙,除了包扎伤口比较拿手——」
意识到自己在临行前说了不吉利的话,她赶忙捂住嘴,一脸懊恼地看着他。
不过殷淮却压根儿不在意,只是坚定且深情地看着她。「思儿,只要有你在身边,在哪里或吃什么都无所谓。相信我,我会好好把握这次机会,许你一个未来,你且耐着性子等我回来。我保证,这一次我会给你幸福,不是眼泪……」
那一次分离后再相见的结果并不好,也成为烙在彼此心底难以抹灭的阴影,因此他会更加珍惜此刻,将他们的未来确实地攒在手心里,再不放手!
殷淮的话让她心中溢满甜蜜,感动不已。
她踮高脚尖,双手环住他强壮的颈子,主动吻住他的唇。
感觉她娇嫩带着点蜜味的唇贴上,殷淮心头一阵骚动,甚至想夺回主权,好好加深这个吻,品尝她的甜蜜。
但他可没忘记,他们此刻还在训校场上。
不过秦思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太多次的离别让她对他即将离开的事实抱着极大的不安与恐惧,她深怕再次失去心爱的男子,贪婪而笨拙的硬是要吻他。
殷淮有些啼笑皆非地任她吻着,直到彼此的气息用罄,才依依不舍地放开相衔的唇瓣,调整紊乱的气息。
「好了,我该回去了。」待呼吸恢复平顺,他抵着她的唇哑声道。
离情依依,分别在即,秦思却是怎么也舍不得放开情郎,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她才由怀里掏出药香囊亲自为他戴上,仰头对着他道:「我等你。」
殷淮轻抚她的嫩颊,深深看着她含情的细致眉目,禁不住又俯身吻了她的眉心后,才毅然决然转身离开。
秦思目送着情郎颀长强壮的背影,想着将有一段时间见不着他,倏地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就这么掉落下来。
但她终究忍住了,为了他们的未来,殷淮勇敢地做出如此重要的决定,所以她也会坚强,等待他凯旋归来!
【第十章】
翌日,殷淮跟着由秦继远组成的精锐骑兵打先锋,先行上阵会敌,三日的突击效果立见真章,虽小有损伤,但结果终究没有让人失望。
殷淮归心似箭,没想到在回京途中,竟然遭遇埋伏。
唯一通往京城的林道上不见人影,但突如其来的漫天箭雨,却让几个骑兵措手不及,纷纷中箭落马。
追随秦继远作战多年的路甚武乃是精锐骑兵的主帅,见状遂扬声高呼:「自找掩护!」
话声一落,骑兵们立刻摆动缰绳,迅速四散开来,以手中的兵器打掉那如雨般的攻势。
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挡下箭雨,却又见到百来名穿着外族兵服的士兵从林间四面八方冲出。
瞬间杀声四起,本来已圆满落幕的任务起了变化,林木丛生的郊道顿时成了战场。
殷淮头一次随军上阵,虽然前几日的情况凶险,还是让他们克服了,可他却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埋伏将他们杀得措手不及,为这一场恶战再度掀开序幕。
他心里感到愧责,这时眼角蓦地瞥见一把形似弯月的利刃朝路甚武背心飞击而去,他不假思索地从马背上跃起,在空中疾翻了半圈后稳稳落在路甚武身后,顺势踢掉那把弯月利刃。
虽然他与路甚武相识的时日不长,可在这场战役早已成为同生共死的兄弟;除此之外,他还是精锐骑兵们的主心骨、岳丈大人的心腹,更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倘若死在这场战役上,未免太可惜了!
路甚武虽然敏锐地捕捉到身后有动静,可当他回头时,只见殷淮弃马飞身落在他身后,他心一凛,侧眸问:「怎么回事?」
「那外族主帅身上有暗器!」
路甚武浓眉一蹙,想开口再问,眼角余光却瞥见数道银光又从四面八方袭来。
「殷兄弟小心!」他立即扬剑,击去飞射而来的暗器。
殷淮为路甚武挡掉那一枚弯月暗刃,却没闪过迎面而来的暗器,而路甚武虽然挡掉了几枚,可其中三发却啪啪啪地分别击中殷淮的胸口、肩膀以及腰腹。
他隐约可听见暗器嵌入骨肉的声音,额前迅速冒出冷汗,伤口一片濡湿。
一片混战中,路甚武还不知殷淮中了暗器。而殷淮受了伤,加上剧痛,身势不稳,在思绪即将坠入黑暗之际,他似乎瞧见秦思用那双含娇带媚的美眸注视着他,对他说——
淮哥,我等着你回来!
淮哥,等你回来,咱们去逛东城大街,那儿好吃、好玩、新奇的玩意儿不少……
淮哥,我想你……
秦思怎样也没想到,当她得知殷淮的消息时,不是他穿着一身英武盔甲凯旋归来的喜讯,而是他遇袭命危的噩耗。
听说他们原本打了胜仗,却在回京的途中遇上埋伏,而他为了救路甚武而受了伤。
殷淮倒下后,精锐骑兵队被激怒了,变得悍勇无比,以数十人抵挡百人,一举歼灭外族的突击。
人人身上皆挂了彩,尤以殷淮伤势最重,先行被路甚武快马加鞭送到驿站找大夫。
冷昱风辗转由秦继远那里得知消息,他压根儿不信任其他大夫的医术,直接找上秦继远要了两匹可日跑百里的宝马,又命小鹿子整备好行装、药材,准备天一亮就赶到驿站去救人。
天还未亮,秦继远火速调来宝马,两人才准备离开,却见秦家大小姐已经收拾好包袱,准备与他们同行。
秦继远看着女儿一身便装,蹙眉厉问:「你这是做什么?」
「我也要去。」
闻言,冷昱风俊秀的眉头打结。「我是赶过去救人,你是赶过去掉眼泪吗?」
若非情况特殊,且冷昱风此时直挺挺地坐在马上,她一定毫不淑女的狠狠踢他一脚!
她强忍着泪水,坚定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守在他身边,所以,我要去!」
这个男人言而无信,说什么会为她保重,结果竟是这样……
她又气又急又忧心,恨不得巴图尔驮着她飞过千山万水,让她可以马上就见到他,守在他身边。
冷昱风看了秦继远一眼,后者沈默了片刻才道:「我派几个人与你们随行,保护你们这一路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