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世界上竟有生得如此好看的男人,好看得不像真人了,倒像是她在美术课上见过的雕塑,完美得没有一点瑕疵。不,他比雕塑还要好看,他是活生生的,有冷香,会动、会呼吸,比雕塑更完美。
姜惠怡痴痴傻傻的,也不知道脑子里乱七八糟地在想些什麽,傻傻地站着,冲着谢豫南微笑。
「大胆!」
卫风出声,惊醒了姜惠怡,她连忙垂下眼皮,脸涨得通红,犯花痴被抓现行,好丢脸。姜惠怡连忙退到旁边,垂着头,不好意思再看。
「请王爷处置犯人。」卫风恭恭敬敬地道。
「赐死。」谢豫南开口,声音绵软而清润,彷佛三月雪水,听得人耳朵都要怀孕了。
姜惠怡一脸满足,人美、声音好,简直天赐的神人,完美。她完全没注意到他在说什麽。
卫风吃了一惊,顿了顿。谢豫南扫了他一眼,「没听懂?」
卫风连忙应道:「是。」说罢,伸手去拉姜惠怡。
姜惠怡震惊地看看卫风再看看谢豫南,突然回过神来,「什、什麽?处死?我、我做了什麽?」她才回过神来,预感情况似乎很不妙。
谢豫南看了一眼卫风。卫风立刻开口道:「你向王爷下毒,被碧玉发现,碧玉指证你,你心虚便杀了碧玉。」
靠,这、这剧本也太劲爆了吧!姜惠怡完全被镇住了,「这是、是什麽时候的事?」刚刚经历的那些事情一点都看不出自己是个这麽可怕的杀人犯啊。
谢豫南眯起眼睛,冰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
给王爷下毒,杀死证人,这个原身也太恶毒了,好可怕。但是更可怕的是,原身干了坏事,她穿越来了,那干了坏事的结果就是她要承担了啊。这两件事任何一件都是死罪,可是她不想死啊,死太痛苦了,她很害怕。
姜惠怡双膝一软,跪了下去,「王爷,不是我干的。」
谢豫南没有开口。卫风道:「你还想狡辩?」
姜慧怡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真的不是我干的啊。」她才穿越过来,她什麽都没来得及做啊。
「贴身伺候王爷的只有你和碧玉,碧玉死了,而你还活着。你是想说碧玉是凶手?」卫风对她的装疯卖傻很是不满,面色一沉,不耐烦地道。
姜惠怡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她想她可能拿的是一个炮灰女配的剧本,怎麽这麽倒楣啊?
「可是,我真的没有干过啊。我为什麽要给王爷下毒?我为什麽要杀死碧玉?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污蔑。王爷,我请求看证据,否则我不会认罪的,即使杀了我,我也不会认罪的。」姜惠怡决定来个死不认帐,反正真的不是她干的啊。
卫风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他怎麽从来没发现她这麽能说呢?刚来王府那会,她可是连大声喘气都不敢的,胆子小得像老鼠,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紧张到失语,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咄咄逼人了?
谢豫南神情不变,对卫风道:「拿物证,让她死心。」
「是。」
卫风取了一只香炉过来,放到姜惠怡面前,打开香炉盖子。
这就是物证?这是什麽啊,一炉子的灰?姜惠怡仔细看了看,里面放着两小块没烧尽的香和少量的香灰,她拨了拨香灰,没看出什麽问题来。她不解地看着卫风,「这有什麽问题吗?」
卫风道:「你仔细看看。」
姜惠怡将香拿到面前仔细看,眼睛都盯成斗鸡眼了,还是看不出到底有什麽问题。她本身对香料就不了解,哪里能看得出问题来。
卫风提醒她,「香灰。」
姜惠怡哦了一声,用指尖沾了一点香灰,放到眼前仔细看。
看了好一会,她忽然叫了一声:「我知道了,香灰里有东西。」细润的香灰里面混着白色的小颗粒,小颗粒比香灰硬一点点,不仔细根本看不出区别来。
卫风道:「王爷房里的熏香一直是碧玉在负责,昨日碧玉有事,请你帮忙点熏香,你便趁机在香灰里做手脚,企图毒害王爷,幸好碧玉发现得早,才未酿成大祸。如今人证已死,物证还在,你有何话说?」
姜惠怡努力让自己冷静,仔细听完卫风的话,想了想,说道:「这也不能说一定就是我做的吧,碧玉怎麽那麽聪明,一下子就发现了熏香的异常?说不定是她做的,然後诬陷我。」
「那毒是在你的房间里找到的。」卫风将一张揉皱的纸递给她,「而包毒的纸来自西蜀清台县。这纸因品质不好,只有当地的穷书生才用这种纸,你父亲和兄长正是流放在那,他们给你通信用的也是这种纸。
碧玉给王爷点了十多年的熏香,对熏香的味道熟悉到睡着都能闻出区别,她一回来就发现了异常。而你,大概没有猜到这一点。」
卫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无法反驳,这似乎是铁证如山。但是姜惠怡总觉得事情太过巧合,巧合到显得很假,似乎有人在暗中陷害她,否则怎麽解释正好包装毒物的纸正是出自她父兄被流放的地方呢?
姜惠怡不禁脑补了一段苦命罪女为报仇而努力接近仇人,获得仇人青睐之後趁机下毒报仇的虐恋故事。
「你还有何话说?」
姜惠怡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刚穿过来就招惹了杀身之祸,也够倒楣的,但她还得寻找活命的机会啊。
所以她绞尽脑汁地说道:「这都是碧玉的一面之词,不足采信。她十年如一日地为王爷点香,为何昨天偏偏要让我帮忙点?点个香又费不了多少时间,有什麽事情比给王爷做事还要重要呢?我倒是觉得是她故意设了这个局来陷害我。至於你说的那种纸,难道全天下只有我一人在用?市面上买不到吗?」
卫风被她问倒,她说的不无道理,然而最大的疑点却是,「那碧玉之死,你又作何解释?」
姜惠怡道:「我不知道她怎麽忽然死了,但是我知道,她若还活着,我还能找她对质,可她死了,我就真的百口莫辩了,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我杀的,我为什麽要做这麽愚蠢的事情?」她一边说,一边去看谢豫南。她知道她的生死捏在此人手上,她必须要让他相信她是无辜的。
卫风回头看向谢豫南。
谢豫南起身,下床,穿着柔软的丝鞋走到姜惠怡面前,俯视着她,「因为,只有你知道本王的秘密。」
姜惠怡彻底懵了,她知道他什麽秘密?知道秘密跟下毒和碧玉之死有什麽关系?
谢豫南蹲下来,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仰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她的双眼,他的眼神很冷、很冷,像利剑直刺心底,「你是谁?」
姜惠怡心头一跳,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是,姜惠怡啊。」她听那两个仆妇也是叫的她姜惠怡,这名字不会错的啊,他为什麽要这麽问?他是觉察了什麽了吗?
「你到底是谁?」谢豫南的手往下滑,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
他手上使劲,姜惠怡立刻呼吸一窒,她连忙去抓他的手,想要扳开他,「姜……惠怡……」他的手跟铁箍似的,无论姜惠怡怎麽扳都纹丝不动,她感到脑袋胀胀的,快要爆掉。她跪着,想挣扎都没处使劲,只得紧紧抓住他的手。
「我、我没给你……下毒。」姜惠怡眼眶迅速泛起水雾,眼前的一切她都看不清,「我没有……杀碧玉。」哪怕是死,她也要给自己澄清,她不愿意自己被冤枉。
所有的氧气都被挤出胸腔,她的脑子里已经是空白一片,缺氧的感觉好难受,她皱了皱眉头,软软地松开手,难受至极地等着死亡的光临。果然是炮灰女配的剧本,真是太倒楣了,下次再穿请给个好点的剧本啊。
忽然,谢豫南松开手,姜惠怡躺倒在地上,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氧气重新回到身体的感觉真好,她捂着喉咙,逐渐感觉到了後怕。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滋味,那个过程太难受了,她发誓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等缓过气来,她坐起身,悄悄伸手拉住谢豫南的裤脚,仰起头,可怜巴巴地仰头看着他,「王爷,真的不是我干的。」她嗓子沙哑,眼眶红红的,小小的一团,看着十分可怜。
谢豫南看了她好一会,方开口道:「你怕死?」
姜惠怡点头,「怕。」这不废话吗,谁还能不怕死吗?
「想活命?」
姜惠怡大力地点头,「想。」
谢豫南十分为难的样子,「给个让本王饶了你的理由。」
理由,要什麽理由?姜惠怡愁眉苦脸,努力地回忆看过的穿越小说,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套路。她想啊想啊,似乎没有一条是适合目前自己的现状的。
谢豫南想从她手里抽回自己的裤脚,姜惠怡害怕地拉住,用乞求的眼神望着他。
「你,好好想一想。」谢豫南的眼神终於不那麽冰冷、可怕,看起来暂时不会要她的命了。
「喔。」姜惠怡依依不舍地松开手,乖乖盘腿坐好,老僧入定一般闭上眼睛,冥思苦想。到底要什麽样的理由他才会认同,然後放过她呢?姜惠怡急得小脸通红,抓耳挠腮,抓狂的样子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