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东方长空越想这件事就越气。

他都没颁旨规定那些混蛋只能娶一个了,他们凭什么来管他?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当然是他那个只会靠女人走关系的大舅子,他想了个法子,吩咐了留在京城的几名心腹,和果然非常伶俐能干的钱公公,然后把他大舅子召到宫里来陪他喝茶。

皇帝召见,这是何等荣宠。要做的准备,当然也无比繁琐,因此当祈国公世子兰苏逸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御花园——这京城虽说气候宜人,但对东方长空这怕热的人来说,不能露臂膀,不能打赤膊,真要他的命!没外人时他通常衣裳一脱便图个自在,可要见臣子,总不能也光着上身吧?

当皇帝真的很麻烦啊。

凉风送爽的御花园湖心亭里,两旁奴才手没停地给皇帝搧风,站在湖心亭九曲桥前的钱公公一见他的小徒弟在御花园入口打暗号,便知道祈国公世子到了,当下照着皇帝的吩咐,指使宫奴拿杖子使劲往地上敲。

而趴在地上,臀背抹了一堆似假还真血块的某位心腹,则开始哀号,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如此逼真的演技令钱公公心里好生敬佩。

钱公公瞥见兰苏逸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立刻道:「行啦!把人带下去吧!」他跷起莲花指,嫌恶地捏着鼻子,「若不是看在你开国有功的份上,陛下本来想把你打入天牢的,领了这五十大板,该谢主隆恩了。」然后他哼地一声,仿佛这才发现了兰苏逸,「陛下在前头等您呢。」不管如何改朝换代,天子身前伺候的人肯定失礼不得,当下兰苏逸有礼地问道:「钱公公,请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一脸惊疑地看着地上被拖行出来的血迹。

任谁来探他口风,不该说的话,钱公公自是明白该怎么四两拨千斤地把人打发走。但这回是主子吩咐,他还得说得不那么刻意,「这事本来不能说,但您是兰夫人的兄长,咱家也只好说了。这人今天一早自作主张想把一名美人进献给陛下,陛下认为这人其心可议,一怒之下说要打入天牢,后来想想人家好歹开国有功,就赏了五十大板了事。」兰苏逸闻言,一阵傻眼。

钱公公催促道:「别傻站在这儿,陛下等着呢!」兰苏逸这才赶紧谢过钱公公,诚惶诚恐地朝御驾而去。

虽是大舅子,仍是得行君臣之礼。之后东方长空虽然赐了座,却明显还为方才的不愉快而一脸怒气,嘴里兀自骂个没停,「这狗娘养的,当老子和他一样荒淫无耻!竟然想把自己女儿送到我床上?他不恶心我都嫌恶心!老子要不是看在他身为我的旧部,一定把他打到断子绝孙!他奶奶的!自己无赖好色烂屁股,还要老子跟他一样?我呸!」这话说得兰苏逸如坐针毡。

东方长空继续指桑骂槐地骂到痛快为止,然后喝了口茶润润喉,看向已经汗如雨下的兰苏逸,才拍了下额头,「哎呀,朕都给忘了……」要自称朕多麻烦?称老子他可熟练得很。「大舅子啊……」

「臣惶恐!」兰苏逸急忙跪下。

东方长空呵呵笑着,「别紧张。朕进京后一直没空问问容儿家里这些年怎么样,岳父岳母年纪大了,不想折腾两位老人家,所以才把你叫来问问。」

「蒙陛下厚爱,臣汗颜,臣妹毕竟还未有任何册封,不敢擅自以亲家身分自居。」东方长空手肘靠在引枕上,心里冷笑。

要不是他见识过这家伙当年怎么羞辱容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在为自己的妹妹抱不平呢!然而知道这家伙的性子,这番话八成也只是想揣测圣心罢了。

反正今天让他进宫,只是让他招子放亮点,别再欺负容儿,要不就换他欺负——「这朕也没辙,容儿和朕闹脾气,说想到夜摩国去陪两个孩子。朕总不能让堂堂国母跑到别的国家去看儿子吧?」

「所以……」这话听在兰苏逸耳里,觉得自家妹妹果真被爷爷宠得无法无天,连册封一事都要拿乔。「臣有愧,臣教妹无方!」奶奶的!什么教妹无方?这家伙脸皮究竟有多厚?东方长空忍住了拿桌上酒盏往他头上砸的冲动,但他仍是不高兴地拍桌道:「朕的媳妇,你要教什么?」兰苏逸立刻跪下来磕头,「陛下息怒,臣的意思是……当年祖父溺爱幼妹,使得她性子骄纵……」

「你说谁骄纵?!你才他娘的骄纵!你全家……除了容儿都骄纵!」东方长空终究忍无可忍,抓起酒盏往兰苏逸丢去,「谁让你骂朕媳妇的?你好大胆子!给朕拖下去……」

「陛下!」钱公公眼见苗头不对,十万火急地跑进湖心亭劝道:「好歹是兰夫人的兄长,陛下还是手下留情,免得夫人回头又不开心了。」钱公公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兰苏逸。

这家伙真的是兰夫人的胞兄?怎么差这么多啊,一点眼色都没有!

东方长空的气缓了过来,点点头,「差点忘了,要是容儿不理我……」他又丢了一个酒盏砸向兰苏逸,东方长空其实非常肯定不会砸到他,他丢暗器可从没失过准头,当下只是想吓吓这没种的草包,只让酒盏的碎片刮了他一脸。

「下次再让我听到你骂容儿……不,要是给她任何脸色看,说她任何的不是,老子……朕就打断你的狗腿!」天底下,谁都不准骂他的容儿!

一般人经过那样的教训,理当知道安分了吧?

但从小到大唯一钻研的就是如何在官场上巩固自己势力,耳濡目染的都是官僚作风的人,想的却与一般人不太一样。

兰苏逸仍是想尽办法在妹妹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毕竟宫里还是需要女官,不少兰家或兰家姻亲远亲的女儿被送进宫。

在三王爷大婚前夕,兰苏逸听说皇帝又和妻子吵了一架,似乎是因为妹妹执意上云仙岛,可皇帝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法子绊住她,兰苏容终于明白丈夫不打算让她去陪伴儿子,两人起了争执,甚至在腾王大婚隔日的家宴上,东方家一些远道而来的远亲都出席了,却独独未见兰苏容。

兰苏逸倒也不是针对妹妹,只是在他的想法中,兰苏容恃宠而骄,时不时和天子唱反调,甚至连王爷大婚后的家宴都这么使性子不出席,早晚家里会被她的无理取闹给牵累。

何况,在他过往周旋过的官僚当中,嘴上说厌恶为官不正、贪得无厌者,其实私底下贪得才厉害,所以他打死不相信东方长空会拒美人于千里之外。

他精挑细选多名貌美女子,送进宫之后,让她们有机会就接近皇帝。

但他等了大半年,却半点消息也无。

原来钱公公和王公公摸透了主子的脾气,尽可能将帝居与女官们平日打理后宫的地方隔绝开来,帝居外有羽林军日夜看守,女官们几乎无法靠近一步。

至于近身伺候皇帝与兰苏容的宫女,都是一些年纪稍大,手脚麻利的老宫女,尤其东方长空除了上朝以外的时间,几乎都赖在兰苏容的坤仪宫里,坤仪宫的宫女经过钱公公的精挑细选,绝不能对攀上枝头当凤凰有任何想望。

兰苏逸不知道,东方长空对钱公公如此安排满意得很,更加信任这位用心保护他贞操的贴身奴才。

只是百密也有一疏,尽管这所谓的一疏,是钻空子的人刻意钻出来的。

兰苏逸安排进宫的女子当中,不乏对圣宠野心勃勃者,尤其深信自己倾城姿容,普天之下难遇无动于衷的男人。

多半是眼见长此下去,果真难以接近皇帝,因而有人破釜沉舟地使了一计。

尚宫局一名女官有了身孕,哭哭啼啼地说自己怀了龙种。

此番「指控」非同小可,东方长空黑着脸想看看究竟哪个疯女人竟然敢栽赃给他?

兰苏容早知会有这么一天,看着丈夫盛怒难消,不熟悉他们夫妻的人恐怕不知道,若不是有她挡在丈夫身前,这男人早冲上去揍人了——哪怕那是个楚楚可怜,连兰苏容身为女人都看得有些失魂的美人。

白映霜赌的就是这一刻,她知道如何展现她容貌的最大优势,一身素白衣裳和淡雅发髻,于宫规不符,却更显她清丽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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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也有贞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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