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她不下船,她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待在船上、待在他身边,她在心里暗暗起誓—位出锋,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伤害我严家任何一个人!

【第二章】

汝安,严家。

「你真的要去长桥?」万天晴神情凝重忧心的看着丈夫。

「我不能让世安死得不明不白。」严世浩眼底有着深沉的哀伤及自责。「爹娘死前将她交付给我,要我要好好保护她、疼爱她,可现在我却什麽都不能为她做……」

一旁的绍子龙低垂着头,惭愧不已。「世浩大哥,这一切都是我惹出来的,让我跟你去长桥吧!这次我会乖乖听你的话,绝不冲动惹事。」

要不是他为了在严世安面前邀功,替严家出一口气,也不会害她因此遭祸,都是他的错。

严世浩看着他,沉沉一叹。「子龙,若你想赎罪,就好好待在汝安帮你嫂子看着严家的铺子跟生意。」

他从来没有责怪过绍子龙,发生这样的憾事,绝非绍子龙所愿,况且事已至此,怪谁都於事无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严世安讨回公道,让位出锋为此事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想起那天,严世浩的心依然绞痛不已—

冬梅惊慌地跑回严府,哭得都岔了气,说严世安被位出锋玷辱不成遭杀害,他简直不敢相信,连忙带着万天晴跟绍子龙赶至囚困他们主仆三人的仓房。

当他看见妹妹倒在地上,腹部插着一把刀,口鼻都是鲜血,且已气绝之时,他觉得自己的心彷佛瞬间不跳了。

那个时候短暂昏厥的念祖也已经清醒了,他趴在严世安的屍身旁号啕大哭,令人看了不忍。

从念祖跟冬梅口中得知位出锋是为了替他的爱驹报仇才会杀害妹妹,他震惊又愤怒,速速赶至港口,然而位出锋的船早已离开汝安。

旋即,他又赶至官府报官,官老爷却说他口说无凭,不足采信。

无法指证位出锋的恶行,官府又因为位出锋与朝廷的关系而偏袒维护,他无计可施,只好决定亲自南下长桥跟位出锋讨个公道,以慰妹妹在天之灵。

「世浩,你真不让子龙同你一起前去?」万天晴相当不安。「那是位家的地盘,我担心……」

「就因为是位家的地盘,凡事更要隐密小心。」严世浩轻抓着她的肩膀,温柔一笑。「让子龙留在汝安帮你吧,我还是单独行动较好。」

万天晴知道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说。

「放心,我会平安回到你身边的。」严世浩深深地凝视着她。

迎上他温煦深情的眼神,万天晴蹙眉一笑,点了点头。

为了证明自己能像男人一样干活,严世安跟十五、六岁的船员凤海借了衣服,主动帮忙船上杂务。

她想,只要证明她可以像男人一样在船上做事,位出锋就会考虑让她留下来,当然,他也有可能不为所动。但她的个性就是这样,事情成不成,她先不管不顾,做了再说。

就像她当初要在汝安办学、收养孤儿孤女时,所有人都不看好,甚至笑话她,但她不管,一个劲儿的埋头就做,而事实证明,没有办不到的事,只有先放弃的人。

换上凤海的衣服,她问凤海船员在船上都做些什麽杂务,凤海给了她建议,要她到下舱去找厨子飞叔,相比之下,伙房更适合女人待。

她听了,也觉得挺有道理的,便依言去下舱找飞叔。

破浪号是艘大型的三桅横帆船,严世安听说当初建造时还请了从西洋来的造船师担任监事,进到船楼往下,便是下舱,下舱船首处依序是乾货储藏室、位出锋的房间,以及船医骆无争跟大副李韶安的房间,其他船员则睡在舱室中段及尾段的吊床上。

伙房位於船尾,要到伙房去,必会经过船员们休息的地方。

当她经过时,几名船员正在谈天说笑,见她来了,几人便挤眉弄眼的做出怪表情,突然,其中一人伸长了脚拦住她的路。

严世安一顿,停下脚步。「麻烦让让。」

她当然知道这些人是存心捉弄她、找她麻烦,可寄人篱下,她不得不低头。

「唷,挺呛的。」这人名叫马大山,是名老练的船员,船务航运的事他相当娴熟,缺点就是有点品行不端。

之前他在长桥惹了一些事,让位出锋踢出货运行,可因为他叔父在位家做事多年,劳苦功高,经他叔父求情及保证,位出锋才勉强卖了一个人情,答应让他重新回到位家的船上做事。

知道她是从青楼里逃出来的姑娘,马大山态度轻浮,语带狎意,「让也可以,不过你要在大哥我嘴上亲一下。」

此话一出,旁边的人都笑了。

「让开。」严世安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虽然平时客气随和,不生事端,但有人惹到她,她可不会忍气吞声。

「摆什麽架子?像你这种妓子,只要有钱就什麽都愿意干吧?」马大山续道:「听说游舫上的妓子花样特别多,你会什麽?」

他那邪淫的笑意及眼神让她既愤怒又不舒服,她狠狠的瞪着他,说道:「我什麽都不会,但会教训你这种无赖。」

马大山一听,兴致更高昂了,他轻蔑地笑道:「怎麽教训我?用手?还是你那对……」说着,他伸出双手在她胸前比划。

严世安退後两步,恼怒的骂道:「下流胚子!」

就在此时,她眼角余光一瞥,发现位出锋正站在他的房门口冷眼旁观。

她想,他是故意的吧?他漠视她被船员骚扰欺侮,是要让她知道船上不是女人可以待的地方,想逼她知难而退?

好,那她就让他知道,没有什麽地方是女人待不下的!

严世安怒视着马大山,口气不善地问道:「你让是不让?」

「不让又如何?」马大山无赖至极。

她不跟他浪费唇舌,冷不防地迈出大步,一脚狠狠踹向他的小腿骨。

马大山未料她有此举,反应不及,痛得叫出声来,并收回了拦路的脚。

严世安乘隙,一溜烟的往伙房跑去。

马大山疼得破口大骂,「小婊子!你……你完了!」

位出锋微挑了下眉,表情显得意味深长,并未多说什麽,又转回房里。

严世安来到伙房,见飞叔正弯着腰在熬煮一大锅的肉汤,她出声唤道:「飞叔。」

飞叔听见声音,先是一愣,然後很艰难的想打直腰杆,却无法顺心如愿。

她一见,便知道他伤了腰,同时也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她猜想凤海一定是因为知道飞叔受了腰伤,需要帮手,才会建议她到伙房来帮忙,真是个体贴的孩子,就跟念祖一样。

「你……」飞叔见她穿着男人的衣服,愣了一下。

她被救上船後一直待在位出锋的房里,直到昨天晚上才离开,可即使她一直没现身,她的事却早已在船上传开了,成了船员们打发时间的谈资。

飞叔虽不是个喜欢说长道短的人,但也听说了她的事,知道她原是游舫上的妓子,为了保全清白之身才跳海寻短。

他有个年纪跟她相仿的女儿,父女俩相依为命十几年,感情深厚,年前,女儿嫁人,从前下船总有女儿相伴,现在下了船,他只剩孤单。

看着她,再想到她的遭遇,飞叔不由得对她生了怜悯之情,口气自然相当和善,「小姑娘,有事吗?」

对上他温煦的眼神,严世安知道他是个正直敦厚的好人,於是她安心的上前,问道:「飞叔,有什麽我能帮忙的吗?」

他一愣,「咦?帮忙?」

「嗯。」她点头,挽起袖子,露出两截藕白纤细的手臂来。「我在船上总不能白吃白喝,做点事是应该的。」

飞叔哪好意思指使她干活,面露难色。「这……」

「飞叔,」严世安再上前一步,真挚诚恳地道:「我看你的腰似乎受了伤,不太方便,就让我在这儿帮你吧。」

他挠挠脸,显得很犹豫,位出锋那儿没有命令下来,他实在不好自作主张。

她看出他的疑虑,也不逼迫,趋前抓起大锅杓,开始翻动着大汤锅里的肉块及蔬食。「不翻动的话,会焦的。」

飞叔想阻止她,手一伸,腰就疼得他「唉唷喂啊」好几声。

严世安转头笑视着他,「飞叔,我会干伙房的活儿,放心交给我吧!」

「这……真行?」他有些不安地问。

「行。」她满脸自信。「肯定行,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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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坑船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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