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那是一个约莫A4大小,包装得十分精美、拿起来很轻的方形礼盒,墨冬阳直觉的问:「我的画像?」

沈若彤皱皱鼻子、嘟起小嘴摇了摇头,「我才不会那麽没创意呢。」

听她这麽说,墨冬阳好奇了,他拆掉包装纸,打开盒盖,里头放着一张卡片,可当他细读卡片上的英文字母时,他的心不禁微微发颤。

不会吧,她不会真的送给他……他翻开卡片,是真的,真的是一张结婚书约,上头该填的全填好了、该盖的章也都盖好了,只剩下他的部分与日期。

他激动不已的看着结婚书约,久久无法言语,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沈若彤内心紧张,表面上却故作镇定,「怎麽样?喜不喜欢?」

「喜欢。」只要他签上自己的名字、盖好章,再带着她到户政事务所登记,他们就是正式的夫妻了。

听见他说喜欢,沈若彤这才敢再跨出下一步,「冬阳。」

「嗯?」

「你说我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等了好久,正当沈若彤以为他要拒绝自己时,她听见他轻轻的应了声,「我愿意。」

这一天,沈若彤被烙下属於墨冬阳的印记,从今尔後,他就是她的夫,她将一生为他守候。

一月十一日晚上七点,是墨冬阳在电话中和沈若彤约好正式到她家拜访的时间,她还在电话里告诉他,除了他的家人,届时她大姊的大学好友程庭宜、她弟弟的高中死党韩司濬也会来。

挂上电话後,墨冬阳就开始紧张了,为此他还特地请假去买了一套新西装,就是想给沈若彤的亲友留下一个好印象。

紧张了好几天,上沈家拜访的日子终於到了,临出门前,门铃声响起,墨冬阳直觉是沈若彤来了,真是的,都跟她说他自己过去就好,不用她来陪他壮胆,她还来做什麽?

这麽想着,他笑着去应门,看见的却是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叔叔?」

高国伟一脸严肃的走进来,由於事态紧急,他也就不绕圈子,直接说了,「枭鹰出现了。」

一听,墨冬阳当下什麽事都忘了,「在哪里?」

「美国。你要去吗?」高国伟知道墨冬阳一定想亲手捉到杀害父亲的凶手,所以才会特别为他安排,并且赶来通知他。

墨冬阳想也没想便答道:「我当然要去。」

「那你必须马上出发,细节我们在车上说。」语毕,高国伟往门口走。

墨冬阳提起一个常备的黑色旅行袋,跟在高国伟後头出门。

路上,高国伟跟墨冬阳说了许多公事,也说了许多私事,就是没说他这次的行动也是一个测验,如果他的表现能让美方满意,他将开启台美双边警方深入合作的首例。

登机後,墨冬阳才想起自己与沈家有约的事,然而,高国伟刚刚在车上再三叮嘱他,这次的行动不能走漏任何风声,他的行踪则由高国伟负责通知。

彤彤一定能谅解他的,对吧?墨冬阳望向机舱外的夜空,只能期望自己能早些成功归来,与沈若彤一辈子长相厮守。

另一头的沈家—

约定的时间到了,但墨冬阳还没来,在家门口等着他的沈若彤第一个想法是他迟到了,等了十五分钟,他还是没有出现,沈若彤猜想他可能出事了,又等了十五分钟,她接到陈祖望的电话,确定他去出任务了。

落寞的返回家中,沈若彤向大家说了声抱歉後,便伤心的来到画室,看着墨冬阳的画像,她不想埋怨他,却又无法不埋怨他。

「为什麽偏偏是今天?之前约会到一半你被警局叫回去就算了,今天对我们来说是多麽重要的日子,你就不能跟你的头头拜托一下,说你有要事,晚一点再过去吗?」

她知道他的工作性质很特别,所以她很认命,说话也很小心,每每她被他放鸽子或是被他半途丢包,不论谁来问她,她都只有一句话—他被警局叫回去了。

「你这样要我怎麽谅解你?」沈若彤瞪着他的画像,发泄着心里的委屈,「你说啊,你为什麽不说话?知道太对不起我,不敢说话是吧?我警告你,你不要太拿乔,我处处忍让你,你不要以为这是应该的。」

愈看愈不爽,她气不过的搥了下他的鼻子,「没良心的大坏蛋!我把你摆在第一位,你把我摆在哪里?还好意思说你愿意,笨蛋才要嫁给你啦!」

这时,放心不下她的沈智丰上来画室,「彤彤。」

「爸。」

沈智丰走到她身边坐下,「生气啦?」

「他这次真的太过分了。」沈若彤嘟起嘴。

沈智丰一如往常为墨冬阳说话,「他是公仆,身不由己。」警察的工作就是这样,毕竟坏人犯案可没在管时间的。

「公仆就不是人吗?公仆也有有很重要的私事要处理啊。」

「才半年你就耐不住了?」沈智丰取笑她。

「不是啊,今天不一样嘛,我也没说不让他去工作,晚一点去不行吗?」

「救人如救火,当然不行。」

这会儿,沈若彤觉得不抗议一下不行了,「爸,你每次都帮他讲话,我才是你的女儿耶。」

「没办法,要做一个警察的家属,就要懂得牺牲奉献。」

「不管,等他下次休假,我一定要来开一场清算大会!」

所谓的清算大会,就是沈青岚的男友张家铭惹沈青岚不开心的时候,他们全家人包括程庭宜、韩司濬,有时程庭宜的男友宋良棋也会参加,群起公审张家铭的会议。

「那冬阳会很可怜哦,你确定?」

「哼,他再可怜也没有我可怜。」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他怎麽知道他以後要更尊重自己一点?

「好,你开心就好。」忽然间,沈智丰觉得心口有点闷闷的,他本能的伸手揉着。

见状,沈若彤立刻关心道:「爸,你不舒服吗?」

沈智丰笑着摇摇头,「大概是晚餐吃太急,有点胃食道逆流吧,没事。」

「不舒服就要看医生,别硬撑。」

「好。」沈智丰站了起来,「你也别再生气冬阳的气了,爸爸下去了。」

「嗯。」

苦苦等候了两个星期,这期间,陈祖望已休了两次假,但沈若彤不只连墨冬阳的影子都没见到,连一通电话也没接到。

今天,她终於忍不住打电话给陈祖望询问墨冬阳的情况,可陈祖望却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这是什麽意思?她被分手了吗?想到父亲连日来的关心,沈若彤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遥遥无期的等下去,深思熟虑了一个晚上後,她决定若放完这个寒假墨冬阳还不捎来消息,她就向家人宣布他们和平分手了,免得父母再为她担心。

然而,老天爷似乎还觉得她不够惨,除夕前两天,沈智丰在他的办公室因心肌梗塞抢救不及过世,得年四十九岁。

当晚,沈若彤和弟弟一同回家,简单梳洗完毕後,她换上黑衣、黑裤与黑鞋,准备再回去殡仪馆为父亲守灵。

今早爸出门上班前才对她说,冬阳没联络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叫她不要胡思乱想,怎麽就去世了呢?沈若彤早已哭肿了双眼,想起父亲那天在画室揉胸口的情景,她更加自责了。她应该马上带爸去医院才对,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这麽想着,沈若彤的眼泪再次决堤,这阵子她只顾着为墨冬阳焦心,而忽略了父亲的身体健康,她明明已经看见病兆,为什麽会那麽大意,为什麽?!

「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的,对不起……」她哭倒於床沿,恨自己不够关心父亲,更恨自己什麽都不能为去世的父亲做。

她只会画画,其余一点用处也没有,不像大姊,虽然大姊对财经也是一窍不通,但至少在美商公司待过,能接手爸的杂志社。

沈若彤搥打着自己,力道一下比一下更重,她只会花爸辛苦赚的钱,还不要脸的想赖爸养她一辈子,她算什麽女儿,她该死,真该死!

忽地,沈若彤瞥见被她丢弃在角落的相机,她急忙奔向角落,将相机紧紧的抱在怀中。

对,学摄影应该能对爸的杂志社有帮助,等爸的葬礼结束後,她就去拜师,她要当一个很厉害的摄影师,为爸的杂志社拍出最吸引人的照片,她一定会为爸做到的。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美国,当墨冬阳无意间从电视上看到沈智丰病逝的新闻时,想到沈若彤会如何伤心,他几乎无法自持,多想直接飞回台湾守护沈若彤,但是他不能,因为他肩上背负的是对国家的责任与利益。

彤彤,原谅我,如果我能活着回到你身边,我一定、一定只为你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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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邻有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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