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可能变成可能
说好的八点，现在是八点零一分，黍离手腕上那块精致的手表从来都是分秒不差，所以他从来都是很准时，可这次他不得不迟到了。
两位接待员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的手表，虽然不是金光灿灿但内敛的光彩却瞬间夺人眼球，若是换一个人或是换一只手腕，她们一定会认为这是一块价值不菲的世界名表，但偏偏就在黍离的手腕上，她们百分之二百的肯定这是徒有其表的山寨货。
而且山寨货也就罢了，居然还厚颜无耻的亮出来炫耀，看上去很逼真可终究还是山寨货，两位接待员鄙夷的瘪了瘪嘴。
“哎呦，耽误了一分钟，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耽误呢还在乎这一分钟？呵呵，你还是别耽误我们的时间了，快走，快走……”浓妆接待员厌恶的挥了挥手，弄一块山寨手表或一把豪车钥匙骗色的登徒子她见的太多了。
黍离静静地看着两位接待，声音轻，语速慢，但说的字字清楚：“请给沈八海打电话！”
浓妆接待员的手忽的僵了一下，感觉就像是严冬的早晨打开窗户时冷彻的寒气扑面而来钻进衣领，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另一位叫思果的接待员也是一愣，那张平静的脸、发亮的眼睛让她的心一阵收缩。
“叮铃——”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把愣神的两位接待员下了一跳，思果急忙接起电话，不知电话里说了什么她只是恭敬又不安的重复着几个字：“对……是……是……好的……好……”
捧着电话时思果神色不安的看了黍离几眼，挂了电话后强挤出一丝笑容对黍离说道：“先生请你稍等，董事长的秘书很快就下来接你上去，请稍等，刚才……对不起，我的确没接收通知，请见谅。”
黍离不漏声色的稍稍退后了半步，客气的说：“好的，谢谢。”
任那浓妆接待员如何势利也知道玩了一辈子鹰这次被鹰啄了眼，心有余悸的走到一边再不敢多话，思果则心不在焉的做着手头上的事，人总是会被环境和身边的人影响而改变，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起开始学会了用外表判断一个人。
黍离站在距离前台一步处再也没看两位接待一眼，他今天穿着的确随意了些，在这里被富华的氛围衬托下就更显得有点寒酸了，站在这里显得格外突兀，并没有什么霸王还是冷酷的气势。
“我靠！你竟然又站这里来了，这是准备用生命来碰瓷的节奏吗？”
一个惊奇含怒的声音传来，黍离一看是刚刚才见过的熟人：“外面你不让站，这里也不允许吗？”
“陆贾奕……”思果谨小慎微的对来人使眼色，但来人视而不见，他对这个美女接待窥视已久了，还不抓住这么一个好机会显摆显摆。
“你低头看看脚下。”
陆贾奕傲慢的指着黍离的脚下，那里光亮如镜，黍离没有低头，他又说道：“也不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还站在这里，要不要我给你找个破碗，呵呵，不过这东西我们这里还真找不到，喏喏，那里有个烟灰缸，要不你凑合用着，说不定你今一天就能赚够一辈子的钱了，呵呵……”
陆贾奕自认为诙谐又威风，冲前台扬了扬头，两名接待却低着头看也不看这边一眼，黍离面无表情，直直的看着对方：“你的话太多了，有时候话太多并不是好事。”
陆贾奕哪里听得进黍离的忠告，净想着怎么吸引那位俏佳人，心想着可能是声音不够大，就又提升了几分音调：“哟，你当自己是谁，还管别人说话呀？看什么看，就你这眼睛还能蹦出王八气，呵呵。”
笑声有点生硬，虽没有什么王八气，但那股冷意让陆贾奕有点心虚，可他又不愿意丢了面子，黍离的声音更冷如寒冰：“我最后一次警告你，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你……”
“黍先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悠扬的天籁之音打断了陆贾奕的话，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款款走来，富华的大堂在这一刻也黯然失色，只要是八海集团的成员都听得出这般悦耳的声音当然只会是一个人，陆贾奕急忙转身笑殷殷的说道：“祝秘书……”
沈八海的女秘书没经过任何询问径直来到黍离身前，看也没看陆贾奕一眼，微笑说道：“沈总也是临时才通知了我，抱歉让你等这么久，请跟我来。”
“谢谢。”
黍离刚迈开步忽的说道：“贵公司那四个字可真霸气。”
女秘书含笑不语做了个请的手势给黍离带路，视线轻飘飘的从陆贾奕身上飘过，陆贾奕呆若木鸡，如果他低下头一定能看到一张像是被烟灰缸拍过的脸。
能坐到沈八海秘书的位置，不论是眼力还是心智绝对让两名心中惴惴不安的接待员望尘莫及，陆贾奕更是给她舔鞋跟的资格都没有，从今以后他恐怕连那鞋跟都看不到了。
黍离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斜侧轻摆的腰肢上，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极有魅力的女人，在她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岁月留下的痕迹，所以黍离也没看出她的年纪，但那还是一张极具魅力堪称绝色的脸，而她成熟的韵味和丰膄的身姿更是众多男人的毒药。
若果说沈八海是个女人，黍离一定会相信就是她，无关乎别的，那是一种气质，风姿卓越，女秘书身上养成了女总裁的气质，黍离有点惊奇。
但沈八海的确是个男人，没有女秘书高贵而卓越的气质，更有气势的男人。
霸气，枭狂。
不论是穷小子还是街头乞丐的出身，经历了几十年商场摸爬滚打建立起一个商界帝国，都会造就出这个人百折不挠的强横气势，更何况沈八海骨子里就是霸气狂野的表率，放在古代那就是梁山上的好汉，现在则有点像穿上了龙袍的朱元璋，草根皇帝也是执掌天下的皇帝。
像沈八海这样的人在发迹之后似乎都喜欢在身边摆放显示涵养和学识的饰件，书则是这方面最直接的，而他更是把这件事做到了极致，百平米的办公室里各式各样的书占去了一半。
一个现代化龙头集团总裁的办公室，竟是一派古色书香。
“自从楚先生推荐你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你该是怎样的一个人？会有怎样的本事？”
一个巨大的用百年老木做成的茶艺台，一套在拍卖会上足以叫出天价的茶具，一泡能换工薪阶层家庭一年生计的茶叶，却糟践在了一双半吊子茶艺的手中，楚先生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夺过了沈八海手中的茶壶。
“你那双手数钱我看还行，学做风雅这一辈子都是妄想，快点别暴殄天物了。”
沈八海悻悻而笑，黍离就坐在沈八海的对面，欣赏着楚先生精湛的泡茶手法，说道：“我是怎样一个人你已经看到了，既然是楚先生推荐，那我就一定有胜任的本事。”
“哈哈，你比我想的要年轻很多，比我年轻的时候也自信很多。”
沈八海迫不及待的端起楚先生泡的茶喝了一口，禁不住的闭目陶醉，长长的舒了口气，睁开眼睛，仿佛这杯茶让年过知天命的他焕发了当年的雄风，眼中如洪涛破浪，说道：“小子，如果自信能算是本事，那你是我所见过的年轻人中最强的一个！”
茶很香，香的醉人，黍离细细的闻了闻，浅浅的品了一口，说道：“沈八海能一手托起八海集团在动荡多事的时代崛起，相信靠的不仅仅是盲目的自信。”
沈八海眼中的波涛平静了下来，笑说：“人人都说那是因为我沈八海运气好，我正好也是这么认为的。”
“是么？”
黍离顿了顿，说：“我从不信运气。”
楚先生放下茶杯轻笑出声，说：“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本事？”
“哈哈——”
沈八海霸气侧漏的大笑：“如果是别人说的我一定会当他是在胡扯，还会把他从窗户扔出去，看他有没有可能还活着，可楚先生说的，那绝对算是本事，天大的本事！”
黍离无奈说道：“楚先生也太高看我了。”
楚先生一怔，笑说道：“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真是难得，你俩在同一天对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谦虚了起来，呵呵。”
你俩？另一个人是谁，黍离已经知道了。
“光说不练假把式，本事怎样不是说出来的。”
站在沈八海侧后方两步处的中年人忽然说道，从一进门黍离就注意到了这个人，他站的位置巧妙的覆盖了沈八海所有的危险角度，门口，窗户，乃至同坐的楚先生和黍离。
而且黍离也看出：如果说这个房间里有人能从这个窗户跳出去不死，这个人绝对算一个，自己要是对沈八海出手，这个人也绝对来得及阻止。
上来的时候黍离乘坐的是沈八海专用电梯，没有楼层显示，据他估计，起码在五十层以上。
“他就是万一。”楚先生介绍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万一？”
黍离吃了一惊，不由的多看了那人一眼，寸发圆脸，浑身平实无华，置身人群中绝对像一粒黄沙丢尽了沙海。
世间这样的人很多，而这一个正因为如此才更加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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