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如果给我三五年
古杉巨伞占据几里方圆,下面是凹凸不平的裸露空地。
如此巨大的空地之外,是几十米厚的荆棘丛,尖刺纵横,人兽难近,较前者却有些渺小。
然而,就是这有些渺小的荆棘丛,不仅阻拦了大型虫兽靠近,现在,也有成为袁颎埋骨之地的迹象。
前提是,高粱会好心的放过袁颎的尸骨,袁颎此时虽然昏昏欲睡,精神不整,思维愈发混乱,却也知道,眼前这个阴沉的青年,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所以,他也不理会不住拉扯自己衣角的土波,目光死死盯着高粱,似要将之印刻在灵魂深处。
“我…我承认我现在在你面前就是一蝼蚁,但是我敢保证,你千万不要给我机会,否则不出三年,我定要你身死魂灭!“
袁颎用仅仅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嘶吼着道,虽然目光怨毒,满是伤痕的拳头也慢慢握紧,但是,一个就算不用别人出手,自己就已经要晕死过去的人,如此威胁,显得一点力道也没有。
就像袁颎自己说的那般,在实力上,目前他还真是蝼蚁。
高粱虽然听不清袁颎说些什么,但是从袁颎的嘴型,还有面部表情也能推测出来,顿时就神色阴森,表情阴郁,目光杀意凌冽。
其实,袁颎若是告饶,高粱虽然也不会放过袁颎,但也会让其爽快点死去,但是袁颎一个黄口孺子,居然让他多次抑制不住火气,这是他不能忍受的。
现在袁颎再这般,颇有只求速死之嫌,但高粱还是从白牙中挤出一句话:
“虽然我知道你是想刺激我,然后拖延时间,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改变主意了,折磨你太麻烦,我现在就要你死!”
话音刚落,高粱徒然举起长剑,猛地朝袁颎的头颅斩去,动作之快,杀招之凌厉,带起一股凌厉的劲风,吹得袁颎发丝飘散。
看到那越来越近的剑锋,袁颎没有半点恐惧,除了对高粱的怨恨,还有就是几声叹息,自己这样的穿越,应该是最失败的范例吧。
此外,袁颎心中还有些解脱之感,以他八岁身躯,无亲无故,要想在妖魔横行的世界前行,也确实不是那么容易。
修仙,对于凡人来说,确实如神话一般。
“吱吱!”
突然,一声尖锐的鸣叫,一道灰影突然飞到袁颎面前,袁颎见此大惊,想要出言,想要出手去拉开,但是全身的麻木和酸软,使得一切,都是那么艰难。
“土…波…快…跑!”
话到口边,变成了模糊的嘶嘶声,但是袁颎那小脸上的扭曲表情,却是那般明显。
高粱见到袁颎这样撕心裂肺,脸上也露出阴冷的笑容,还以为袁颎真的可以做到不动如山,原来他也是会伤心绝望的。
见此,高粱心思突转,他将目光放到土波身上,虽然对土波奇怪的样子,特殊的技能很好奇,但是见到其这般护佑一个蝼蚁,顿时妒气横生。
既然小子你这么在乎他,那就先让你经历一下人间的惨痛,再死去吧!
所以,高粱收力五成,剑锋一转,直劈土波而去。
土波虽然惊恐,但是却寸步不让,因为袁颎就在其后,他要是让了,袁颎动弹不得,肯定会死的。
所以,土波突然张口猛吸,鼓胀其肚子,将全身变成一个偌大的灰球,形体居然有西瓜大小。
然后,再见其口一张,刺耳而震颤心神的声音鼓荡而出。
“啊!”
声音化作可见的波纹,猛地朝高粱席卷而去。
高粱虽然知道土波有此特殊攻击手段,却浑不在意,这声波只是让其动作滞碍一息,手上的剑却是去势不减,劈在土波人立而露出的肚皮上,便听见‘噗嗤’一声,鲜血飞溅,灰影滚落荆棘丛中。
“土波,咳咳,噗~”
感受到内心有股深刻钻心的疼痛感的袁颎,情绪极度波动的情况下,本就胸口遭受一脚重踹的袁颎再难忍住胸口起伏,一口逆血喷出,神色,愈发青白。
“高粱,我要你死……”
这般撕心刻骨,反而像是一股力量,让袁颎缓慢地仰起头,活动了双手,然后,他左手突然用力,仰躺下的身子就翻滚了个面。
袁颎双手攀上满是尖刺的荆棘,任凭那尖刺刺破他的皮肤,扎进他的肉层,刺痛他的神经。
“呃啊!”
袁颎借着这一股疼痛,一声嘶吼,竟是慢慢地撑起了身子,先是跪着,然后,又慢慢的爬起,直到,身体挺得笔直。
热血男儿宁愿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站起身的袁颎双眼通红,脸色青灰,颇像垂死之人的回光返照,身形单薄,轻软无力,只要微风一吹,袁颎似乎就会倒下。
事实是,袁颎屹立如枪,冲天而立,平静地看着高粱,那股不屈之意,惊天动地!
高粱见到袁颎这般惨况,居然还挣扎着站了起来,也知道对方定然恨自己入骨,顿时哈哈一笑,神情极其得意。
“痛心了吧?想杀我吧?来啊,我站着不动,给你杀,来呀!”
如癫似狂地吼了几句,见到袁颎丝毫无法动弹,眼角有血泪滚出,顿时没了兴致,举起剑,开口道: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小子,要怪只怪你不识时务,去死吧!”
话音刚落,高粱再次举起了剑,剑刃上还有残留的血迹,那是土波的,现在,这剑即将染上袁颎的血。
感受到越来越近的劲风,袁颎不悲不喜,心思空明。
活着的时候奋力的去拼搏,就算失败了,也不会遗憾,袁颎只叹自己起步太低,拼搏时间太少。
给我三五年,也不是今日这般落魄,连一声怒吼都无法发出。
剑,愈发的近了,近的袁颎都能感受到上面的冰寒,一股浓郁血腥气将袁颎笼罩。
死神,从未如此之近!
就在剑锋临至袁颎的脖颈处,再前进一丝,就能割破袁颎的皮肤,再有一息,一颗细小的头颅就将飞天而起。
关键时刻,一声悠远的叹息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同时,一股威压猛然锁定高粱,其动作,也是刹那间就停住。
“收手吧,这小子,我救下了!”
花开两头,各表一边。
再说那灰熊,追寻着袁颎和高粱的脚步,他一路狂奔。
不过偶尔他也会停下,闻闻地上的气息,舔舔草叶之上的血珠,神情越发激动。
但当其又前行了几分钟后,步伐就开始减慢,大大的泛着凶光的熊眼中,还有不确定的惊疑之色。
只见他屏气凝神听了几息,发现并没半点异常,又开始试探着前行,直到,那荆棘林外。
在这里,他焦躁不安地旋转了几圈,将此处犁出了一个巨大的土坑,泥土翻滚,草根尽断。
嗷!嗷!嗷!
仰头嚎叫三声,灰熊又静下来细听,此时的他已经全身毛发直立而起,利爪伸出,在树荫下闪着幽暗的光芒。
全身那腥臭的黑烟,也有沸腾的趋势。
但是许久,他还是没有得到半点异常反馈,眼见近在咫尺的荆棘丛中四处是血迹,他抽动一下鼻子,犹豫半晌,还是试探着踏出一只脚掌。
嗖!
啪!
灰熊脚掌还未落地,头颅前面泥土中突然刺出一褐色长鞭,猛地朝灰熊面部抽来。
灰熊反应也不慢,只一下就看清那是一条树根,长长的树根上周身满是倒长的尖刺,比荆棘上的还要粗长一倍。
吼!
灰熊立时汗毛乍竖,像是根根细长的长针,他连忙撤回脚掌,用那尖利的铁爪横切过去。
闷声如雷,那树根却是坚韧无匹,将灰熊抽了个踉跄,倒回两步,也只是断了几根尖刺,蹭破点皮,再无伤痕。
灰熊却被抽回,连续倒退两步,后脚掌深深插-进泥土之中,才堪堪止住倒退的身形。
如此一来,灰熊倒也离开了荆棘区域。
见此,那树根也就嗖的一下就缩了回去,甚至泥土都没翻动,不留半点痕迹。
灰熊低吼几声,犹豫许久,还是没敢前行半步,徘徊许久,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去。
树上,酒糟鼻还在优哉游哉地歌唱,目光正关注着一只只缓慢上爬的蚂蚁,待到其快要到达自己手边,他就将之捏死,然后等着下一只的到来。
殊不知,死神也距离他不远了。
许久,灰熊返回至此,看到树上的酒糟鼻,本意不予理会,但是酒糟鼻居然作死地言语挑衅他。
酒糟鼻很快就知道了一个重要的存活之道,千万不要在灰熊追击下爬树,因为这货爬树丝毫不弱。
哪怕,他有个肥硕的身躯。
一阵惊慌哭嚎之后,一声尖锐的惨叫,酒糟鼻进了灰熊之口,鲜血从树干上滴落而下,染红一片,浓烈的刺鼻血腥味,在这葱郁的森林中逸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