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巴不得我死是吗?
张秘书将表情黑沉的郭秘书送走后,折回来,满眼诧异的看着陆西顾,“他怎么就走了?”
郭秘书跟在顾莫然身后混,大风大浪经过,再危机的局面也能保持宠辱不惊,却没想到竟然被陆西顾三言两语给堵了回去。
陆西顾扬了扬眉,漫不经心的问道:“不然想怎么办?”
她脸上带着讥诮的笑容,打趣道:“公开抢人吗?”
她站起来,闲散的踱着步子往窗口走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行人。
来去匆匆,各有颜色。
陆西顾勉强的扯了扯嘴,淡淡的说道:“楼下蹲着那么多对付顾叔叔的人,他们这样做不等于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在的陆西顾,经过大是大非过后,将一切看得很透彻。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失去陆家风云飘荡无法站住脚的嫩苗,她也不再需要张秘书的保驾护航登上高位,她现在,是独立、富有威仪的陆西顾。
张秘书在心里由衷感慨一声,顿了顿,长叹着说道:“连郭秘书都出马了,想必徐含烟那里是真的不行了。”
陆西顾拧了拧眉,看着远处清朗的阳光,温淡的问道:“消息确切吗?”
张秘书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嗯,病危通知昨晚就下来了。”
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现在医院方面开的全是阵痛的药物,她拖了这么多年,精力应该是要耗尽了。”
他昨天去看了一眼,隔着玻璃,不远不近的距离。
记忆里,那个穿着佯装傲慢的世家大小姐,转眼之间满面皱纹银丝白发。
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令她变得面目全非。
旁边测绘身体指标的仪器滴答作响,不住的显示着生命的脉搏在最后一刻的顽强挣扎。
陆西顾抬头,目光清浅的看着远方,顿了顿,漫不经心的说道:“短痛猝不及防,长痛消磨意志,真是搞不懂她到底是哪里想不开,竟然想要见我。难道是嫌被我呛得吐血不够让我再送她一程?”
张秘书,
他感觉自家的小小姐,嘴巴似乎是更加的损了,半点也不饶人。
陆西顾整天都很平静的待在陆氏,处理着公事,闲暇时陪着儿子说话。
这一天,照旧的,完成得很充实,亦很满足。
直到叶柏尧放学,她才让张秘书顺便将两个孩子送回家里。
家里有裴妈照看着,两个孩子非常喜欢她的做的饭菜,陆西顾一时半会的还能丢开手。
面前堆着的文件被处理得差不多,她拿过最后一份,猛地打开,白日里郭秘书送来的那张照片赫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陆西顾顿住,犹豫着将那张照片拿起来。
白亮的灯光下,那张泛白的照片里,多年前莲城那三位绝艳的女子依旧年轻着。
蓝色的上衣,黑色的半裙,长发披肩,明眸皓齿,笑容明艳。
纯真的年代,面目全非的如今。
陆西顾抬手抚了抚辛柠的脸,笑了笑,终于还是站起来,拿过旁边的包,缓步往门外走。
整个城市浸入浓密的黑夜里,光影璀璨,一帧帧地从车窗前掠过。
经过花店的,她刻意将车停在路边。
回来时,手里多了个包装精致的小盆栽。
陆西顾不喜欢医院,或者说是对这里有了阴影。
医院对于她来说,生离死别、沉痛难受,总之让她无法呼吸。
她手捧着那只小盆栽,高跟鞋踩着程亮的地板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的脚步不疾不徐,恰到好处,踩着灯光的碎影,避开匆忙而来的行人,终于到了指楼层。
私人病房的走廊外,一袭人看到她来立刻点了点头,纷纷让开步子。
远远的,陆西顾就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顾莫然。
这位政客,近几年的周旋里,已经磨白了鬓角的白发,背脊也微微地有些佝偻。
对于岁月更迭的变化,陆西顾倒是由衷的表示着心疼。
她收敛起内心的敢看,对着顾莫然礼貌的点了点头,“顾叔叔”
顾莫然沉沉地拍了拍她的肩,“谢谢你能过来,老太太在里面等你。”
“嗯!”
陆西顾点了点头,刚才转身,病房就由人给她打开了。
她握紧了手里的小盆栽,深呼吸了一口,这才迈着步子跨了进去。
病房内,徐含烟躺在病床上,睡得昏昏沉沉的。
陆西顾拧了拧眉,才刚跨步上前,徐含烟就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躺在床上,目光冷冽地瞄了眼她手里的小盆栽,极嫌弃的说道:“不愧是在小户门第里长大的孩子,都是些什么审美!”
陆西顾并没有生气,只是上前,将小盆栽放在床头柜上,漫不经心的说道:“那没办法,看得惯、看不惯,你也就忍着吧。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两看相厌,我送东西就没非迎合你的审美的必要。”
说着,她扯开了包装纸,从里面掏出一只骨瓷的小花盆,上面对着蓬松着一团绿油油的小瓣植物。
徐含烟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怒斥着骂骂咧咧的,“什么东西,臭死了!”
陆西顾将小盆栽取了出来,抬手轻轻地抚了抚那边叶子,不冷不热的说道:“十五块一盆的薄荷。”
徐含烟脸上的表情垮了下来,冷哼哼的骂道:“你就买这些便宜货来忽悠我,陆西顾,我还没死呢!”
陆西顾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双腿交叠,语调微凉的说道:“薄荷清热去火,你这暴脾气,正好适合这种廉价商品。”
徐含烟恼怒的瞪着她,双眼蹿起火苗。
陆西顾冷傲的看着她,淡淡的说道:“你的时日不多,我也不是很空,长话短说,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徐含烟被她气得脑仁疼,愤愤地瞪着她,“你就巴不得我死是吗?”
她拧了拧眉,半晌后,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出其不意的问道:“你现在,对我们家阿川是怎么个想法?”
陆西顾不为所动,表情沉静的盯着她,语调沉静冷漠,“没想法。”
徐含烟瘪了瘪嘴,冷沉沉的瞪着她,“我是看着那孩子的面,不跟你计较”
陆西顾扬声打断她,表情平静却又欠扁的说道:“别,您老还是计较着,我并不需要。”
徐含烟气炸,瞪着她,“你!”
她有些激动起来,咬着后槽牙,“你别在我面前装,骗得了所有人你骗不了我。”
“你是辛柠的后人,都是把爱情看得比天大。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装,在爱情方面,辛柠她可比你坦率得多了!”
这倒是第一次,徐含烟用这样的方式去评价她憎恨了一辈子的辛柠。
陆西顾目光冷凉的看着她,脸上未挂笑,寒漠深沉的说道:“听你这意思,是要求着把你那外传疑似携带AIDS的孙子下嫁给我们陆家了?”
她翘着二郎腿,极其不屑的讽刺道:“唱反调是不是你人生当中的一大乐趣啊!”
“陆西顾!”徐含烟激动的一拍床,震得心口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她咳得有些厉害,却不见陆西顾贴心的给她递一杯水。
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蠢货!
徐含烟抬手捂着脑门,真是觉得自己脑抽,怎么会觉得她是合适自家阿川的!
徐含烟咳得脸色通红,瞪着她,训斥道:“你就不知道给我递杯水吗?”
陆西顾翘着二郎腿,仍就是一副“大逆不道”的表情,不冷不热的说道:“我又不是你的佣人,需要我给你递水,记得学会先用“请”字。”
徐含烟气得脸都发青了,“你!”
陆西顾看她脸色难看,冲了杯水递上去,淡淡的说道:“喏,今天我就当是善心大发不跟你计较,顺顺气吧。”
徐含烟就着那吸管喝了两口,温润的水顺着喉咙咽了下去。
原本蹙着的眉头忽而就舒缓了下去,陆西顾这鬼丫头,虽然嘴巴上不饶人,刚才还一副“宁死不肯给她倒水”的表情,却没想到这水温调和得如此恰当。
她瞪了眼陆西顾,那副眉眼,又将方才内心升起的好感全部压了下去。
怎么就折在了她的手上!
她一辈子的荣光,竟然还是没能躲过辛柠的光环侵蚀。
徐含烟握着被角,语调微冷,凉凉的说道:“别以为我这样就会喜欢你。”
陆西顾同样执拗的不肯低头,“我也没想你喜欢我,也没想过要讨好你。”
徐含烟看了眼她这性子,拧了拧眉,“我知道你记恨我!”
“很多事,你心里可能也过不去。”
陆西顾冷着脸,傲慢的说道:“不是可能,是一定。”
徐含烟顿了顿,迟疑了两秒,这才开口说道:“正如你所说,我不允许任何人辱没顾家的荣誉,所以行为偏执、态度固执。”
陆西顾扬了扬眉,嘲讽道:“打着为家族效命的旗帜,满足自己的私心,你倒是挺能给自己找台阶下。”
徐含烟纷纷的瞪着他,脸上全是勃怒的光。
“我不后悔自己做的那些事,只是觉得有些委屈阿川那小子。他从小活在他大哥的阴影里,其实,他并不比靖寒差,甚至可以说更加的优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