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不想挨揍
可惜这心灵的净化在王文远到达农行大院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一瞬间王文远的心情变的糟糕起来,柳问兰可是点明了必须父母全叫,现在他一点都不想面对他老爹,而且这会儿功夫老爹八成在办公室里。
老爹的这办公室里可不光他一人儿,而是有着八九个人的,此时的信贷科可不是后世那牛叉哄哄且忙碌不止的信贷科,此时信贷科里的人全是‘闲人’,现在的信贷业务一年也办不了几起,所以这信贷科就是安排那些‘关系户’的地方,这里面的人整天闲的蛋疼,上班除了喝茶聊天根本没别的事儿,所以不论男女全是八卦党,往办公室里一座,一杯茶一份报纸就开始东家长西家短的聊上了。
你想王文远这会儿本该上学去了,却出出现在这里,这帮八卦党们会怎么想?如果王文远再张口说‘老爹,我们班主任叫你去一趟’,哦买噶的,那八成这帮八卦党们马上就会把这事儿,传遍整个农行大院。
‘哎哟喂,你知道不,老王家那小子又被叫家长了,你说这熊孩子吧啦吧啦吧啦……’
你说这样,王文远的他爹能不赏他几鞋底,能不赏他几皮带?
王文远体内的这灵魂可是四十岁了,他爹才三十来岁,你说这被扇鞋底、抽皮带,他能受的了吗?就算这会儿他爹已经五十、六十岁了,他也受不了,谁四十好几了,还被老爹扇鞋底、抽皮带?换了谁也受不了不是!
无奈的叹了口气,王文远决定不去找不自在了,还是去老妈那里吧,大不了跟老妈那里撒撒娇、打打滚,让老妈一个人去应付班主任。
王文远老妈刘海棠工作的地方叫汽车一队,是汽车队的总队,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汽车队是啥玩意儿,这汽车队是建国后到九十年代初期的一大特色,说白了这东西就是运输队,可这会儿的汽车队可了不得,首先它是国有的,归交通部管辖,其次是这汽车队下辖客运站,也就是汽车站,不论是长途客运还是短途客运都归这汽车队管辖,客运路线全都是汽车队的领导说了算,这会儿可没什么个体运输,全是国营,这里面的司机全是部队转业干部,而这齐城县的汽车队大队长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那是曾经当过川藏线运输兵的牛人。
此时的汽车队可是许多人挤破头想往里进的好单位,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跑长途的司机不仅工资高,而且还能从外面往家里带一些紧缺物资,比方说跑特区的长途司机,跑一趟虽然时间长,来回少说要一个月,可回来之后就能带不少的好东西,比如那些有刚出生小孩的家庭,他们非常缺的奶粉,再比如各家都缺的家用电器,王文远家的这台14寸的电视机,就是一位跟王文远老爹一同专业回来的铁哥们给从特区捎回来的。
王文远老爹的这位铁哥们叫程东海,王文远叫他程叔,后世王文远喜欢玩儿车就是因为这位程叔打小给他灌输的,王文远每次来都会找这位程叔带他上车过把瘾,坐车的瘾。
这时候的东风大卡车,方向盘可是没有助力的,方向盘那是相当的沉,打起火来不往前走原地打方向的话,十来岁的少年都很难掰的动,所以王文远要玩这车那是绝对不可能,每次来了都只能过一把坐车的瘾。
那时候的老司机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修车师傅,会开车必定会修车,尤其是部队转业的,在部队里考驾照的时候都要考修车,这其中有一项就是摸黑修车,这要放现在,九成九的人都拿不到驾照。
程叔的这辆东风出问题的话都是程叔自己修,有时候搞不定了会叫王文远他老爹来帮忙,甚至有一次,王文远亲眼看到老爹和程叔两人在修车间里把这东风大卡车的车头拆了个零碎。
所以王文远打小就和他这个程叔很亲近,毕竟能过车瘾不是?这会儿能坐车可是个很幸福很幸福的事儿!这是能在小朋友面前大吹特吹的事儿!虽然王文远不怎么喜欢吹牛,可吹吹更健康不是?
不过说起这亲近二字来,那还得说说程叔的媳妇李香荷李阿姨,王文元最近亲的人就是李阿姨,这李阿姨那是相当喜欢王文远,而且那疼王文远跟疼亲儿子一样。
李阿姨也是在汽车一队工作,跟王文远的老妈都在会计室当会计,汽车队的会计可了不得,出差报销、过年过节分福利啥的全都是会计管,这可是薅社会主义羊毛、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好位子,那时候车队的队长工资才75块钱,跑一趟长途回来报销的钱甚至能赶上这一月的工资。
王文远走进了记忆中汽车一队那个大的不得了的院子,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响起了刺耳的喇叭声,回头刚要骂娘就见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对着他呲牙笑。
王文远骂娘的话立刻憋回了肚子里,不仅骂娘的话憋回了肚子里,眼眶瞬间还微微有些湿润了,那颗小心脏更是微微开始泛起了痛,他很想哭,可他知道这会儿他不应该哭。
所以他很好的把心中的情绪藏了起来,露出一个笑脸道:“程叔,您老人家这刚回来?”
“嘿,你小子,几天不见学会贫嘴了?不去上学跑这来干嘛!”程叔随口问了一句然后没等王文远回答就又道:“上车,带你去兜一圈!”
王文远乐呵呵的跑到副驾驶那边爬上了车:“程叔,你这去哪儿出车了?给我带好东西了没?”
“你小子,我就知道你惦记着呢!座位底下,拿出来看看!”程叔一边说一边往院子最北边的那一排小楼开。
王文远从座位下面掏出一纸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三把玩具枪,两把塑料的王文远看了一眼就扔一边了,另一把是一把做工非常精致的火柴枪,王文远看了一眼就陷入了前世里的回忆里。
这把枪记录了太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