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烧饼的缘分
离开紫宸殿后申目谌一人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宫殿,三日未果腹的他早已经没有了半点力气。彦东跟在申目谌身后紧紧跟着他生怕再出些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紫宸殿与清华宫相聚不远,直到亲眼目睹申目谌走进了清华宫才原路返回。彦东知道殿下的脾气倔强,进到紫宸殿守着先王尸身之日开始彦东就吩咐厨房时刻准备好食物以备不时之需。
从御厨房提出来许多食物后彦东小心翼翼地端向清华宫,生怕到时候殿下脾气生硬,下了决心不吃食物便糟糕了,于是在这一路上彦东绞尽脑汁想出了近二十多种劝说目谌殿下能吃下食物的方法。
门轻轻得合着露出了一条细细的缝隙,彦东不知道里面处于什么情况不敢贸然进去,于是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看里面的声音,可内屋里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声响。
无声胜有声,彦东轻轻清了一下嗓子“咳咳..殿下你已经快三天没有吃东西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你憋得住身子可吃不消….”说了一大堆里边儿还是一声未响。
糟了殿下不会想不开了吧!彦东想到这里赶紧推门进去“殿下!!!”
虚惊一场,屋子里压根见不着殿下申目谌的身影,反而桌子上多出来一套脱下来摆放整齐的白色的孝衣。
人去了哪里?彦东放下碗碟一个屋一个屋地查找,要说这清华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怎么会连一个人都找不着,除去主殿其余是为殿下今后的妻妾待住的,殿下也不应该会去别的殿内啊….
正但彦东抓耳挠腮想不通的时候正巧见到一名宫女提着清洁工具走过,赶紧拦下。
“殿下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怎么现在不见人影了??”
“回大人,目谌殿下确实回来过不一会儿又出去了”
“去哪了??”彦东弄不清为何殿下要在这个风口浪尖上独自一人出行。
“奴婢不知道”
此时此刻在街市上人烟稀少,眼看着天色暗下来了,大大小小的店铺都已经到了打样时间。
申目谌独自一个人游荡在街头,他没有目的地往前走着。目谌已经许多年没有认真地逛过这条街了,这原本是都城内夜市最繁华的商业街,可如今来往的百姓少去了许多….
走着走着突然看见了一家叫做三井头的烧饼店铺,他站在店名前呆呆地看着便挪不动脚了,脑中的回忆一瞬间如潮水般一涌而出。
这家烧饼是出了名的好吃,当初父皇和母后便是在这家烧饼铺前相识的。
“老板,来一块烧饼。”
“老板,来一块烧饼!”
“行儿嘞~”老板招呼起来。
昏暗的街道下,在一家卖烧饼的摊铺前两个声音同时发出,十分巧妙地融合成了独声。
右边传来那是一名女子柔弱的声音,申目谌下意识地将头转向了右边,那姑娘身高略微比自己矮一些,她身上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裙衣,偌长的绳带系在她的腰间后面,常常群带顺着腰身垂荡下来更加显出了其高挑精瘦的身姿。
来人正是黎晚泩,要不是因为维那非要今日吃到烧饼自己也不会急急忙忙地跑那么远来买。
黎晚泩手里紧紧握着一根半人长的粗竹竿轻轻喘着气,心想着还好晚间来往的行人较少才能如此迅速且轻易避开人群成功到达此地,幸好这家店铺还未来得及打样。
卖烧饼的老头看着眼前要买饼的年轻人憨实地笑了笑,“这位先生、姑娘,真不好意思啦本店今日卖的太好了,这不,只剩下一块饼了,你们谁要?”
“那我要了!”黎晚泩赶紧解开腰间的钱袋急着付钱买饼。
腰间的钱袋系的很紧,晚泩眼睛看不见只好凭着手感解下。
“这位姑娘….”就在她刚刚解开钱袋的一瞬间卖饼的老头忽然告诉她烧饼已经卖光了。
黎晚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刚才还说只有最后一个了怎么突然间又说卖光了??
“怎么会突然卖光了呢?!刚才不是说还有一个吗!”黎晚泩急了,今天自己急急忙忙跑来就是为了这块小烧饼,空手而必定会被维那耻笑的!
老板一边收拾摊位一边告诉晚泩是她身边的先生先付的钱,直接买掉了最后一块烧饼。
就在这个时候,晚泩一着急,手中的钱袋不小心滑落在地上,一瞬间几十个不同大小的铜币叮铃咣啷得在石板路上发出格外响亮的声响。
真是倒霉!黎晚泩将竹棍依靠在一边,蹲下身跪在地上摸索着铜板币,正是冬季,此时的石板路格外冰凉,晚泩的手就在包着薄冰的石板上摸索着,摸索了许久也才捡回几个。
申目谌捧着烧饼正要吃,斜眼正好看见她跪在地上艰难地捡着铜币,如此寒冷的天让一个姑娘家这般狼狈模样心里也实在没有了滋味。
“我帮你”申目谌单脚跪地快速地将身下所有的铜板拾起,单手抓着晚泩的胳膊将她拽了起来,一边拽还一边嫌弃,“还跪着干嘛,难道没有见着我已将铜板全部捡起了吗”
原本就因为自己被逼着出来卖烧饼而怨恨了。
方才不听还好,申目谌这般一说晚泩满肚子的怒火突然爆发了起来。晚泩握着钱袋的手臂使劲挣脱开了目谌的手,另一只手掌摊开朝上,“给我!”
“对帮助你的人那么凶,你这女人真不知感恩…..”目谌一边将手里的铜板交到晚泩的手中一边看见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美很动人,只不过那双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正前方,没有灵动…..
当目谌将最后一块铜板交还给晚泩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她的眼睛是盲的。
他盯着她的眼睛,距离晚泩眼前不远处使劲挥动了几下。
“不用试了,全盲。”晚泩面无表情冷淡地告诉这个男人,她实在不想让自己或他在外人看起来像是一个傻瓜。
目谌咽了一下口水瞪大了眼睛,“你既然看不见怎么知道我在试?!…”
黎晚泩告诉他,刚才他的手距离自己只有不到五厘米的距离,挥动时候手臂交界处衣服产生的细微声音,以及不久前在眼睛前方不远处产生的微风告诉自己,又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做这个可笑的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