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红谣寨灭族之灾
旦旦是个人类刻意培养的怪物,这个认识让我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但心时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也许才是最接近事实的真相。然而现在,旦旦已经不在了,从身边永远的离开了。
汪洋还说了许多东西,并且语速越来越快,他似乎不时的在看腕表,就连王刚的神情还上去也有些神不守色。
他还告诉我,早先发现旦旦的不仅他一个人,他发现还有其它人也在关注,可是因为当时能力有限,他没办法查,却能隐约感觉到背后势力的强大,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那个人我也十分熟悉,就是莉莉带回家后来又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个家伙,韦易。
韦易以拜师的名义留在了汪洋的身边,他出色的能力很快赢得了汪洋的好感,以得力助手相待。一年后的一天,韦易开了一个全新的研究课题,还经常寻求汪洋的帮助,最初时汪洋并没有发现自己得意门生的不同寻常之处,他一心投入到旦旦的研究当中。定期偷偷潜入水潭成了他十分重要的工作之一,甚至还突发奇想把原属于陈家的神珠也带了过去,谁知却不慎掉入潭中不见踪影。
为了更进一步研究旦旦,汪洋从水潭中尽可能的带回了一些东西,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有一个也带着同样的东西来到他的面前,甚至更多。那人,就是韦易,汪洋开始借助表弟王刚家族的势力调查韦易背后的势力。
王刚的外公就是汪洋的亲爷爷,王刚在外公家居住过的那段日子曾跟汪洋有过一段接触,因此不但帮汪洋将韦易的幕后老板白年查了出来,还以身试险做了卧地。我就说嘛!王刚那种苦瓜脸怎么看都不像会是屈服于威逼利诱之下的家伙。
汪洋始终没有告诉我白年为什么会这样做,但他却告诉我,那个混蛋韦易现在就在白氏私立学院。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脸色瞬间惨白,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小妹有危险。
之后他们发现了白年许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例如他从幼年开始就做出许多惊人之举,似乎整个世界都在他的预期中发展。再有他对苗寨的了解也超出一般人的想像,这引起了汪洋的关注,于是自己也试图接受白年,了解更多。只可惜,直到目前为止,白年对他从来没有放松警惕,仅仅是利用他做一些事出来罢了。
汪洋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说,但似乎时间很紧迫的样子,王刚催促了他好几次,两人才匆忙关机,只是最后的那句话听起来感觉不太妙,似有生离死别的意思。
似懂非懂正打算走出去,却意外的发现门由外锁死了,大惊之下唤了两声也没人应,顿时间心凉了半截,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回头环视了一下这鬼地方,没门没窗只有老鼠洞,开什么国际玩笑?
无奈下靠床坐了下来,整理一下凌乱的思绪,顺便想想晚餐吃些什么,既然都被人囚禁起来了,总不能饿了肚子,囚犯也是有人权的,不吃死他好歹也心痛死他。
可惜,计划泡汤,才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传来一串开锁的声音,那个猥琐的店主就屁颠屁颠的走了进来,还对着我摸了把汗,真想抽他。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出去上厕所去了,关了会儿店门,所以……”
算了,翻了个白眼,少爷我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他一回,再说,我有更麻烦的事要处理,没闲功夫打人。眼看着他把碟片锤得个稀八烂,这才意识到汪洋的心细严谨,这钱,果真好办事啊!只可惜,那是我挣来的钱,虽然不多,都是血汗钱啊!
才走出店门没几步,转角处就被一个看上去就像捌卖未成年少女的男人拦了下来,戴着副遮住半边脸的墨镜,还有那顶诡异的帽子,一身奇怪的打扮。说句实话,如果这个人想引起别人的注意,那他成功了,因此,我很快认出他就是经过精心乔装打扮的老牛。
“吓死我了,你终于出来了,要再晚个五分钟,我就要冲进去了。”他四下张望几眼,没被人民警察抓去问话还真奇了。
“你就算了吧!就你这模样,别说五分钟就再给你五年你也不敢冲进去。”我瞥了他那一肚子的肥囊道。
“嘿嘿!知道就别说出来嘛!对了,怎么样了?”
我摇了摇头,特别是想到旦旦,情绪又阴郁起来,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跟汪洋才走出去没多远,一群高大的汉子就浩浩荡荡的朝我们冲了过来,老牛扭头就想跑,被我一把逮着,喝道:“跑什么?也不看清楚再跑?那是波仔他们。”
老牛一听,这时波仔他们终于走进了,他睁大眼睛一看,眼睛笑眯成了条缝大摇大摆的迎了上去,到是摆起大哥的派头来了。但此时我已经感觉到波仔的脸色不太对劲,而且他后头跟着的壮汉都是我所再熟悉不过的寨民们,一个两个灰头灰面的,似乎很不安的样子,不像是来增援的。
“波仔,发生什么事了?”我大步走过去,一把扯住他的手臂问道。
果然见他一愣,紧接着居然跪了下来,抽泣道:“大哥,你要帮我们报仇啊!”
“抱仇?抱什么仇?”不光是我,就连我身侧的老牛看见那二十几个壮汉齐刷刷的跪了下来都怔住了,更不用说过路的行人。我嫌太引人注目,忙把波仔强拉了起来,同时让后头的人都起来,也许是我难得板起了脸,他们都不敢不从。
“钱大哥,蛇神生死未卜惹了神怒,把……把我们……把我们寨子几百口人全灭了。”一个叫阿东的男人冲口而出,我记得他,他是蓝巴身边的布么之一,当初我的神仙水就是救了他一命,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阿东?”我惊讶道,做为布么是终身不能离开蓝巴身边的,他怎么也跑了出来?我刚想开口寻问,波仔却突然猛喝一声。
“阿东!不许胡说!”
“我没有胡说,蓝巴临死前,就是这么说的。”阿东不服气的与波仔对峙,很明显的,红谣寨里出来的小伙子们分成了两派,除了两三人外,大多数的都站在了阿东那边。这让我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苗民们对自己族落的忠诚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像,这些壮汉都是被波仔亲自领回来的,并且跟了他近一年的时间。按理来说,他们应该与波仔更亲近些,然而现在,冒出了个阿东来,一说是蓝巴的话就都顺了过去。
我是理解波仔的,他毕竟是读过书的人,有点文化意识,别的不是,至少知道天谴是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人死必有因,所以他才会这么愤怒。想到这些不免连我都有些汗颜起来,亏我还是个学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从最初听信了蓝苗爷爷的谎言,到疑神疑鬼旦旦的来历,以至被白老头、白年、汪洋等人耍得个团团转。若不是刚听完汪洋的解说,恐怕我这会儿还真信了什么灭族之灾,我真他妈是个文肓我。
“波仔,别急,先听阿东说完怎么回事,呃,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于是一群人又跟着我来到一家娱乐城,包了个大厢才坐了下来。要换平时,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苗民们一定会好奇的东张西望,但今天,包括初进大都市的阿东都眼不眨一下的望着我,害得那服务生同情的看了我一眼,恐怕以为我是黑社会份子欺凌的对象。
“阿东,你先说。”其实我心里也很着急,不然也不会明知有危险,还坚持跟他们一起来到这里,像这样明目张胆的走在路上,很容易暴露目标不说,就连平凡老百姓恐怕都手痒想拔个110。
“这,这要怎么说?”阿东的普通话说的不太好,只好求助的望着波仔,估计之前他已经把主要情形都给他说了,于是我又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波仔。
“阿东哥说,祭祀临死前曾告诉蓝巴红谣寨恐怕凶多吉少。于是,蓝巴在跟寨老们商量后决定把寨里的壮丁们都先送出去,孩子们都放出去读书,能流下多少血脉算多少,如果老天爷真要亡我族民,那也只能顺应天命。”
阿东在使劲的点头,他虽讲得不好,但听得懂,于是波仔又接着道:“大家都瞒着我们,只是写信让我们放假也不要回寨,还把其它的兄弟们赶了出来。”我点了点头,表示这一切我都清楚,当初波仔找到我时,就曾经说过,只是当时我们都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还以为蓝巴终于想通了,实在是太愚蠢了。
“所以说,其它的人就在寨子里等死了?”老牛插嘴问道,他的语气中透着不可思议,他没有亲身与苗民们打过交道,自然无法理解他们深重的民族情结。就像中国人的气节一样,哪怕明知是死,他们也不会离开生养自己的土地,那是他们的根,死也不会离开。
阿东的头低了下去,波仔也悲痛万分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他的孤母还在里面,他就是为了给母亲挣钱才这么努力读书挣钱的。
“他们,他们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就只能等待。”波仔说不下去了,就连其它的壮汉们都眼圈通红,却强忍着,胸堂一个比一个挺,男子汉就该有男子汉的样子。
“阿东,寨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直直的逼视阿东,问道。
“火,是大火,一把火把我们寨子给全烧了。晚上,大伙全睡了,火就重天而降,跑不掉,外围也是火,整片山都是火,谁都逃不掉。”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我冷冷的盯着他,如果真如他所说的话,满山遍野的火,怎么就他不但逃了出来,还一点烧伤的迹象都没有?
扑通一声他又跪在了地上,突然向我磕头,这到把我跟老牛给吓住了,我伸手去扶他,他去执意不起来,悲呛道:“神水,蓝巴,蓝巴说,他说你是神,你眷顾过我的命,这是神的意思,我不能死,我要报信。他……蓝巴……他……让我喝了一口,然后,然后把剩下的神水全部倒在我身上,把我压在身下面,装死。他们看见我黑糊糊的,以为我也死了。”
“他们?谁?”
“不知道,我被蓝巴用另一个族长的身体压在身下,他已经被烧得像柴火,蓝巴就用他身上的黑血抹在我脸上,身上,所以,我不能睁开眼睛。他们……他们也许是天神。”
“放屁!”我忍不住失口骂出声来,想了一想这样似乎太伤人,又缓了缓神情问他:“除了你,还有没有活着的?”
“没有,我出来了,大火还在烧,我顺着河游下来的,蓝巴说我一定要找到你,这是神的旨意,大火烧不近我,神的意思。”
我强忍下要骂人的冲动,对波仔跟老牛道:“有没有办法准备到车?我要连夜赶去红谣看看。”
“没用的,没了,久了,都没了,这是神的旨……”
啪!
所有人都呆住了,愣愣的望着我,没想到我会下手这么重煸了阿东一耳光,我一把提起他的衣领,想来是波仔帮他换过一身衣物,穿的是件衬衫,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料子,才轻轻一扯居然就给我撕裂了。“你给我起来,老子我告诉你,管他妈个神的旨意还是狗屁江西,就算是神,我也要把他给找出来!”这些可都是蓝苗的兄弟姐妹啊!要让她知道,我要怎么向她交代?还有旦旦,万一……
这年头,只要有钱,你想登天都行。
当老牛把一大叠喷香的百元大钞递到司机的手上时,他早把个人安危抛之脑后了,这可是一万元人民币啊!命算什么?赶夜车算什么?有了这钱,可以快活上好一阵子的,老婆的护肤品解决了,儿子的学费有了,他的手机也能换了,皆大欢喜。
除了阿东以外,我谁也没带上,怕去的人太多,引人注目,而且娱乐城丽丽那婊子恐怕也会有所查觉。幸亏蓝巴有过嘱托,波仔及其它人虽然很想跟来,在我的命令下,谁都不敢闹,毕竟现在,我就是他们的天,他们的神,他们的蓝巴,就算是让他们去死,也会乖乖的送死去。
车子第二天近中午到了布衣寨,车子再也开不进去了,而且大家都饿了。这人,睡一觉起来也许不觉饿,但要是奔波一整晚,心里又惦着有事,一夜无眠的话,饥饿感会特别强烈。
阿东不方便出面,恐怕他已经被列入死亡名单中,我也一样,成了通辑犯,虽然这地方穷山僻岭的,但我们谁也不敢冒这个险。于是让司机为我们到寨子里头讨些吃的回来,第一个闪过我脑中的是贾兴旺那一家,刚一想到这里,我整个人就像触了电一般,全身微微发颤。
贾兴旺一家,全死了,除了那女娃在学校逃过一劫外,他们全被毒死了,查不出中了什么毒。这,或许这就是开始,对!就是开始,整个布衣寨,知道红谣族确切位置的只有贾家,所以他们很有可能逼问他们,然后灭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白年的嫌疑就小了许多,因为如果像汪洋所说的话,他早就知道红谣寨的聚居地,没理由还要逼问贾家,那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告别司机后,我与阿东开始步行上山,这是第三次,我来到这里。第一次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学生,跟着老师同学们一起,那时,还有张寒。第二次,蓝苗只是个纯情与世无争的小丫头,贫嘴本事一流,以欺负我为乐,但也是因为她的善良,我的命才保了下来。
阿东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若是以前,他肯定要比我更快更轻松,只是现在的我当然不能再跟当年追在蓝苗屁股后头喘气的我相提并论。在阿东惊讶不已的眼神中,我的步伐更稳健,更轻盈,丝毫不绝疲惫,大气都不喘一声。到是阿东跟在后头吃不消,常要我慢下脚步来等他。
一路行来,不进的望望这眺望远处,回忆起与旦旦的点滴,心里免不了要涌上一股子酸味来,如果旦旦跟我一起回来的,不知道会兴奋成什么劲?在我的眼里,无论它是什么?蛇也好,龙也罢,怪物也行,它只是我的旦旦,这是它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