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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封北跟高燃并肩躺在家里的床上聊天,不时亲一下彼此,感慨万千。
封北侧身面对着高燃,“上辈子的事,你记起来了多少?”
高燃打哈欠,“一部分。”他不会刻意去想,顺其自然,人生从头来过,上辈子的遗憾,这辈子尽力去弥补。
封北凑近,薄唇碰到他的,慢慢碾||转,期待的问道,“那天你说等你完成任务回来,有话要跟我说,你想说什么?”
高燃说忘了。
“真忘了?”封北亲他的脖子,“再想想,我很想听你说一次。”
高燃怕痒,脚抬起来抵在封北的腹部,“你亲就亲,别往我脖子里呵气啊。”
封北作势要挠他痒痒肉,威胁道,“说不说?”
“说说说,”高燃往上挪,背靠着床头,撇撇嘴说,“表白啊,我想跟你表白。”结果有去无回。
电视书里都有类似的情节,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等我回来,我们出去旅行,明天我们去看电影,或是过两天我去找你……却不知道老天爷早做了安排。
封北问的时候,心里其实有了猜测,但亲耳听见,又是一种感觉,他退开些,抵着高燃的鼻尖蹭了蹭,叹息着说,“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曹世原喜欢的要命。”
高燃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封北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你很崇拜他。”
高燃坦白,“我跟他是一个学校的,他虽然早就毕业了,但是学校里还有关于他的传说,我听的多了,就崇拜上了,想着有一天跟他一起共事。”
封北够到烟盒跟打火机,“所以说,你考进市局,是因为他。”
“的确是那样的,他很厉害,我把他当做我的目标,”高燃承认,“不过,我对他没有别的心思,我没想过跟他牵手,拥抱是什么感觉,想象不出来,觉得别扭,但我想过跟你牵手,拥抱是什么感觉,我想把你占为己有。”
封北听的面上一阵燥热,他哑声问,“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高燃挠挠脸,“有一回去现场,我受不了的干|呕,你没有嫌我碍事,而是给我一个口罩,还给了我一颗糖果,跟我说你刚实习的时候遇到血腥的现场,腿发软,连续几天做噩梦,慢慢就会适应,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鼓励我,从那以后我就喜欢上了你,也喜欢上了吃糖。”
柠檬味的水果硬糖,高燃上辈子每天都会揣一把在口袋里,自己吃,也会给身边的同事吃。
曹世原的糖瘾很大,根源在他身上。
高燃说完,就发现男人满脸困惑的表情,他失望的说,“你没印象?”
“有啊,我都记得,”封北偏过头,脸对着别处,“我第一眼见你就喜欢上了,那次我看你怕的不行,就过去跟你扯了那么多,我担心你有阴影,坚持不下去。”
高燃呆愣住了,手摸摸男人的脸,很烫。
封北咳一声,面部微红,“干嘛?”
高燃哭笑不得,“不是,你对我一见钟情,那些年你就没想跟我有上下级以外的关系?”
“想啊,天天想,做梦都想,”封北揉太阳穴,“你跟曹世原走的近,成天一口一个学长,他一来,你就跟小蜜蜂见到花似的凑上去,跟他有说有笑,别提有多灿烂了,一到我面前,你就中规中矩,明摆着就是喜欢他,讨厌我。”
“队里的人都说你见着我,就像是老鼠见了猫,说话的音量都小了很多。”
高燃无语几秒,“我那是怕你嫌我闹腾,就不要我了,所以我才每天在你面前缩手缩脚,做个乖孩子,你是不知道,我装的有多辛苦。”
封北说,“……”
高燃想起来了个事,“小北哥,我有一次整理桌子的时候,发现了两张音乐会的门票,你送的?”
封北,“嗯。”
这事儿想起来就郁闷,票是他送的,陪高燃去看的人是曹世原,他好几天都提不起精神。
高燃的嘴角抽了抽,“那次我还问是谁送的,没一个人承认,你怎么不跟我明说?”
封北嘬口咽,叹口气说,“你哥我是老光棍一条,没喜欢过谁,没经验,不知道怎么喜欢,完全就是摸石头过河,况且我那还是暗恋,喜欢的人心思不在我身上,哪儿还有底气跟自信。”
那时候不光高燃跟曹世原亲近,曹世原对他也比对其他人要好。
封北全看在眼里,想横||插|一脚都抬不起来腿,再说了,同事一场,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不想弄的太难堪,以后不好共事,所以就搁在了心里。
高燃笑着摇摇头,感情的事儿真奇妙。
我以为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却没想到你也喜欢我,还好他们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没有错过。
老话说的很有道理,喜欢一个人就要告诉对方,不要以为自己做了点什么,说了点什么,对方就能感觉得到,没那么神。
“你那日记,曹世原能一篇篇的记下来,他看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
封北吃味儿,算算时间,可能是高燃的尸体没找到,封北辞职去沙漠找他的尸体的那个时间段,曹世原整理他生前的遗物,拿到那本日记,并翻看了多次。
不排除是曹世原在高燃家里看的日记,他常去高燃家,封北知道。
“我都不知道你有写日记的习惯,他比我更了解你。”
高燃抿嘴,日记的事,他也很意外,虽然都是琐碎的事情,却是从学校写到工作,记下了他那些年的成长,也是他能坚持下来的几件事之一。
大概是愧疚吧,曹世原是个理性的人,从来不会有失去理智的一面,他考量过,挣扎过,知道为了大局着想,自己必须要那么做,不能让已经牺牲的队员们白白牺牲,也不能让其他活着的队员冒险,没得选择,心里还是觉得对不起高燃。
“他把我当弟弟。”
封北哼了声,“要只是弟弟,他会看那么多遍?”
高燃不愿意再去想有的没的,他翻个身趴在被窝里,闭着眼睛说,“你慢慢吃醋,我要睡觉了。”
封北把人捞到胸前亲,“等会儿再睡。”
高燃脸上都是他的口水,“过零点了,熬夜影响寿命。”
封北拽住被子往上一拉,“就今天。”
高燃又把被子扯下来,“小北哥,我不想弄。”
封北一愣,“好吧,那不弄了。”
高燃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描摹男人硬朗的眉眼,他不说话,指尖的力道很温柔。
封北的呼吸渐渐粗重,“不让我弄,还一个劲的撩我。”
高燃忽然说,“那时候你是不是哭的很惨?”
封北面上的笑意瞬间僵硬,“没哭。”
他捉住抚在唇上的那只手把玩,“我只是生气,气你违背命令,擅自行动。”
高燃不拆穿男人拙劣的谎言,“要是我那晚把帅帅给的麻醉剂全用完了,我们都会被抓,也就没有后来你去沙漠给我收尸,曹世原给我们收尸,我们三个重回过去,比别人多活一辈子,我觉得是天意,你觉得呢?”
封北的沉默等于默认。
这样的天意是老天爷的恩赐,除了感恩,就是感恩。
高燃提起一个名字。
封北的面部扭曲了一下,“我查了,陈明这辈子的势力没上辈子十分之一,他也没取到章老的女儿,不足为惧,是曹世原做了手脚。”
他实话实说,没有隐瞒什么,该是曹世原的功劳就是曹世原的,“曹世原记得上辈子的事,这辈子早做了足够的准备,不管是为你,还是为国家。”
“陈明还是无名小卒的时候就被曹世原找到了,一直在他的监||控|底下活着,几天前被送进了监狱,会把牢底坐穿。”
高燃愣了愣,没想到曹世原已经将隐患摘除,“可他还是担心。”
封北皱着眉头说,“这辈子跟上辈子相比,有不少变化,曹世原算是有个预知的异能,铲掉了很多障碍,但是,变化多的同时,未知也多。”
“就算不是警察,是个无业游民,每天也有出意外的几率,待在地球上,谁都不可能做到完全避免,”高燃半搭着眼皮,“与其提心吊胆,小心翼翼,不如有一天活,就把一天活好。”
封北沉声说,“理是那个理。”
高燃把脚搭在他的腿上,隔着被子拍拍他的背部,“好了好了,没事儿的,这辈子我有你,不一样了,大不了我在二十六岁的时候多注意点。”
“对了,曹世原希望我去国外生活,有时间带你去看看小镇上的房子,跟我家一模一……轻点,别||咬||我脸,明天没法见人……疼疼疼……”
封北跟曹世原中间隔着高燃,他们做不成朋友,永远都做不成。
第二天,A市被大雪覆盖,雪还在下,被大风裹着满天乱飞。
高燃躺在被窝里看手机,他的眼睛一睁,卧槽,九点了,“小北哥,九点了!”
封北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不着急,上午不去局里,去死者家里。”
高燃闻着油烟味,听着炒菜的声音,他吹了声口哨,哼着小曲穿衣服,这就是生活,幸福的生活。
封北端着小菜出来,瞥了眼睡眼惺忪的青年,“刷牙洗脸,准备吃早饭。”
高燃立正敬礼,“是!”
封北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有些恍惚。
高燃洗漱了走到桌前,把冰冷的手塞进男人胳肢窝底下,眼睛往桌上扫,两盘小菜,一盘咸鸭蛋,玉米粥,“可以啊封队长。”
封北摘下围裙,“燃燃,我打算把这套房子卖了。”
高燃半天才反应过来,“为什么?”
封北说,“太小。”
高燃眨眨眼睛,“不小啊,两室呢。”
“另一个房间拿来当书房了,”封北把围裙丢在椅背上,“以后你爸妈过来住,不方便。”
封北想了一晚上,高燃家里就他一个,他爸妈现在不接受,等时间一长,发现他们不是随便谈谈,是真的在好好过日子,会接受的。
到那时,封北会把高燃的爸妈当自己的爸妈对待,他需要考虑的长远一些。
高燃刚要说话,就被封北抢先,“我看了下A市的平均房价,这边靠着最大的儿童医院,房价涨的多,我把这套卖掉,到别地儿买套三室的,没什么问题。”
“你等等。”
高燃去房里翻了个折子递给封北,“这是我的。”
封北说,“用不着。”
高燃眯了眯眼睛,“你要不要?”
封北看青年那样儿,就知道是生气了,他接过折子一看,存的不少,“真要给我?”
高燃坐下来喝粥。
封北继续问,“不留着自己花?”
高燃说,“啰嗦。”
封北捏着折子,“行,那我就用了啊,房子买完,再买对儿戒指。”
“噗——”
高燃嘴里的粥全喷了出去,不敢置信的说,“买戒指?这么大的事,你随随便就说出来了?”
他说完才发现男人一张脸通红,脖子都红了,只是装出轻描淡写的口吻,其实很紧张,还害羞。
封北把青年的脸扳到一边,凶巴巴的说,“别看了,赶紧吃早饭!”
高燃的肩膀抖动,他憋着笑,“那什么,我去拿抹布擦擦地上的粥。”
封北听到厨房里的大笑声,抽了抽额角。
高燃跟封北出门时,雪花慢悠悠飘落,自有一番悠闲的味儿,小区里没几个人影,不是在家,就是出门了。
封北给赵四海打电话,问嫌犯抓到没有。
赵四海说,“没抓到,雪太大了,高速限速,到地儿后都是难走的路,人溜了,现在只知道人往Y市保宜县去的,具体方位还没有锁定。”
封北的眉峰一拧,“通知县城的公安局了?”
赵四海说通知了,“封队,杨队长以前是你下属,你要不要出面跟他打个招呼?”
封北挂了电话就给杨志打过去,把事儿一说,“小赵已经在路上了,我这边下午过去,有情况你跟我说声。”
杨志说行,“头儿,你来了,我们喝一杯啊。”
“好。”封北将电话挂断,侧头跟高燃说,“县城的路你还有印象不?”
高燃说,“有啊,平行世界的县城跟这个世界是一样的,我在那里生活了十几二十年,怎么可能没印象,快上车,冻死了。”
封北上车,“小赵来电话说嫌犯往你家跑了。”
高燃启动车子,分析给他听,“A市跟Y市离的远,嫌犯如果是随意选逃跑路线,不会往Y市走,一,路上变数多,二,现在的县城已经很发达了,不适合藏匿,跑那么远,不如去偏僻的山村,或者按兵不动。”
封北接着说,“所以是冲着熟人去的,想跑路。”
“全国通缉吧,窝藏包庇嫌犯是违法的,”高燃转动方向盘,车子沉稳的开出小区,“小三呢?”
封北说,“死也不承认,还装疯。”
“……”
高燃看着路况,“完事后陪我去一下超市,我要买大枣。”
封北的视线从路边小摊前买挂件的小情侣那里掠过,“家里的大枣还没吃完,你又要买?”
高燃说,“给帅帅买。”
封北侧过脸看他,“只给那个贾帅买?没你弟的份儿?”
高燃说,“没。”
封北啧了声,“难怪你弟不待见贾帅。”
高燃心说,他最不待见的人是你,“高兴不喜欢吃大枣,受不了那个味道,我打算给他买红薯干,他喜欢吃。”
敢情都想好了,封北一脸期待,“我呢?给我买什么?”
高燃笑眯眯的说,“到时候你自己看看,想买什么买什么。”
待遇差的有点儿大,封北无语。
高燃逮着机会摸摸他的脑袋,哄着说,“小北哥,你跟帅帅,高兴的关系要缓和缓和,不能一见面就较劲。”
封北啪嗒按着打火机,冷哼了声说,“两个小家伙性格大不一样,名堂倒是多得很,指不定在背地里已经结盟了,目标一致,就是干掉我。”
高燃登时没了声音。
封北睨向青年,“我说对了?”
高燃握住男人的大手亲了好几下,想把事儿给翻篇的意图非常明显。
封北扣紧高燃的手指,“贾帅怎么还没谈朋友?”
高燃说,“谈恋爱是要花心思的,他打好几份工,学习又不能落下,哪还有时间。”
封北严肃的说,“多劝劝他,大学里不谈一场恋爱,等毕业了,工作了,想起来的时候会后悔,觉得是个遗憾。”
高燃慢悠悠的哦了声,“这么一说,我现在就后悔了,我应该在大学期间谈一两场恋爱的,错过了啊。”
封北,“……”
到地儿下车,高燃跟着封北往死者家里走,他的手机嗡嗡震||动,看到来电显示愣了一下,“喂,帅帅。”
贾帅在那头说,“我下午回县城,要我给你捎什么东西吗?”
“回县城?”高燃的脚步一顿,好奇的问,“你不是过两天就要考试了吗?回去干什么?”
贾帅的语气平静,也很简洁,“他回来了,有事。”
高燃知道帅帅口中的他是他继父,“东西不用捎,我下午也要回去一趟,到时候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