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心中冷哼,好势利的女人!
他越看心情越差,非常不想去蹚这淌浑水,明明就不关他的事。一想到这里,一肚子火气又冒出。他暗咒轩辕赫那家伙进行极限运动的时候,被落雷击中,最好是穿越时空到侏罗纪时期被恐龙分尸。否则,他心中的丛卒,揍轩辕赫一年也无法消气,这杀千刀的!
「嗯?」
房间里,正埋头仔细整理刚刚设计好的白金级七星阵,朱心忽觉胸口一阵不踏实的凉意,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奇怪,窗户是关的呀。
还有种难以形容的……嗯,不怀好意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背后说她坏话?
难道是这座特级绿幽灵七星阵摆错了?不可能啊,这可是她好不容易到手的天然原矿,再找人把最精华的部分切割出来。
她的第六感一向灵敏,但还是不敢大意,她放下手上的绿幽灵,跑到隔壁房间占卜室替自己的运势卜卦问途。
她求了一签,签上是这么写着:
匹马匆匆指去程好逑体态自然成
损言若有来相破到底完婚一笑迎
朱心的脸色发青,这首签摆明是「红鸾签」。
一匹马?贵人?完婚?
怎么回事?她不是问婚姻啊。
难道……最近一个月内会有男人牵着一匹马来跟她求婚?
这、这有可能吗?朱心攒眉苦思。
她从来不怀疑自己求签卜卦的真实度,除非有次等星宿干扰,才会使自己算卦出错。
但这首签诗的含义,让她今天的好心情迅速下降。
现在单身贵族的生活她很满意,并不想改变现况;更想到要把自己辛苦赚的钱花在男人身上,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这世上能让她花钱买单的人,只有生养她的父母。
看来近日上门算命的男性客户,她要严格筛选。
管你来的是马,还是莫名其妙的白马王子?
她朱心——朱古力大师——很满意现在的单身生活!
阵阵门铃声扰人清梦,她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天蚕丝被窝钻出头,伸长手巴住床头柜上的闹钟,一看到闹钟上显示的时间,脸立刻垮下来了。
有没有搞错?才早上九点,来按什么门铃啊?
她的营业时间是下午两点开始,一天只开放六个钟头。
朱心起床气很严重的下床,穿着一件白色长袍丝质睡衣,轻飘飘地走下楼,不顾一头嚣张的乱发和发青脸色,她走到大门前,从门孔看见门外站着一名清秀的高中男生。
一见是男的,朱心整个人的三魂七魄迅速归位。
高中男生!
男的——她趴在门孔前睁大眼睛再看一次。
啧,就算你未来是会放电的大帅哥,她也不想当老牛吃嫩草的阿姨!
朱心火大开门,一副母老虎的架势,凶巴巴的问:「小弟弟,你敲错门了,阿姨这间是算命馆。」
男孩吓得退了一步,按门铃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前来开门的女人,虽然蓬头青面,但身上半透明的丝滑睡衣实在是……嗯,有碍观瞻。
男孩看了她一眼,嗓音温柔的说:「我……我是来算命的。」
男孩低着头,表现出一副视线不晓得该放在哪里,有点面臊为难。
朱心先是微微一笑,下一秒立即变脸。
「阿姨这家算命馆不接受未满十八岁的人来算命。」
男孩一愣,似乎大受打击,急着说:「怎么会?可、可是——」
她两手环胸,再补了一句:「还有,阿姨的收费不是你这位学生负担得起的,有时间来算命,不如把课业顾好,孝敬父母、回报社会!」
男孩嘴一扁,眼眶微湿,强忍眼泪又倔强的模样,说有多惹人怜爱就有多惹人怜爱。
「家父经商失败、母亲烧炭自杀失败……现在躺在加护病房……
我、我实在走投无路才想问算命仙……」
「嗯,好惨。」
男孩听见朱心不痛不痒的响应,忍不住错愕地扬眼瞅她。
「怎么,看你的眼神好像我泯灭人性?」她两手叉腰问道。
男孩点点头。
她往前走去,将男孩逼到墙边,她一手撑墙,壁咚高中生,低头说:「祸出必有因,福至必有果。月有圆缺,更何况是人呢?有时间来算命,不如向社会局求助比较有实质性帮助,来找算命师问方法,你是书都读到背上去了吗?」
男孩没想到自己反被她训了一顿。
朱心收回手,优雅转身,睡衣裙摆轻飘飘随她摆动。她不想理会这不切实际的男孩,反手关上门之前,她突然想起昨天的签诗。
她探出头,斜眼看向靠在墙边的男孩,「你是怎么来我这里的?」
男孩没预料到她会问这问题,随口回了一句:「骑铁马。」
铁马?
铁马也是马!
朱心瞪了男孩一眼,气呼呼的说:「骑什么铁马,以后不许骑铁马!」
随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关门声让男孩的心震了一下,瞬间似乎震出了某种心思。
男孩站在门前眼神深沉,沉默片刻后,才转往大楼的电梯方向走去。人走进电梯后,电梯门在他眼前慢慢合上。
男孩突然发狠地朝楼层按键重重槌下一拳,低咒一声:「……算命女,我们走着瞧!」
清纯高中男生,轩辕黑饰。
轩辕黑气急败坏地解开身上高中生制服的钮扣,闪身走入一间不起眼的烟酒店。
这间烟酒店是一般乡下小镇随处可见的老店,但像这样一家古早味烟酒专卖店处在龙蛇混杂的都市暗巷内,说它不起眼也说不过去。
店门是四扇破旧的日式拉门组合成的,青色木门经过岁月侵蚀,上头的油漆已经剥落,固定用的螺帽也被风霜浸染成铁锈颜色。
店内堆满瓶瓶罐罐复古的童玩,墙壁与天花板的夹角边缘,张贴着早期的电影宣传海报:第一部台语片「六才子西厢记」、王莫愁主演的「蚵女」、唐宝云主演的「养鸭人家」、李香兰主演的「万世流芳」……等等。
左手边摆置一辆手推式的刨冰摊贩车,右手边则是台湾初期量产的第一台双层冰箱。
店内光线不佳,柜台前悬着一条黑色电线的传统钨丝灯泡,轻轻摇晃,发出夕阳黄昏般的光线,旧时代的沧桑与淘汰,似乎全落在这间老旧的杂货店。
轩辕黑环顾四周后,对窝在老旧木制柜台内的老翁,打声招呼。
老翁睁开脸上被层层皱纹覆盖的眼睑,白眉缓缓扬高半分,用苍老的声音问:「客人买什么?」
轩辕黑转过头去,拿出一张做工精致的卡片,放到柜台上,「黑牌天马。」
老翁沉吟了半晌,颤巍巍地起身,他穿着破旧的白汗衫,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老翁从四层茶柜里抽出一把生锈的古铜色钥匙,递到轩辕黑手上。
一双混浊老眼镶在凹陷眼骨里,老翁神采奕奕说道:「天马,许久未见,希望你还记得如何使用它。」驼着颈子耸肩,他意有所指道:「你可别被门口的烟呛到了。」
轩辕黑唇角微扬,寒暄问:「确实好久不见了,狮伯。红袍和紫砂还在这儿吗?」
「紫砂……听说是死了;红袍似乎还待在地下研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