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一章 卷终
纵使送亲车队全速行进,赶赴青鸾殿山门,也已时近黄昏。
青鸾殿主与李长林一般,无比重视此次姻亲,便命门下弟子在山门前铺设红绸,一直延伸至青鸾主殿,每隔一段距离,还有模样可人的童男童女分列两旁,手中捧着鲜花,等到段平生所乘的马车路过,便抛扬花瓣。
李长林面色如铁,满心怒火,看着飘扬花瓣霎是刺眼,仿佛想起郭穆被丢出马车的样子,宛如飘零鲜血,跟随在旁的暴躁校尉觉得很不自在,专门操纵马匹踩烂落地花瓣,咧嘴怒笑:“送一个死人,还这么讲究,我呸!”
冷锋口中叼着草枝,不予回应,只是遥望张灯结彩的青鸾群殿,眼神闪烁。
“原来这里就是青鸾殿啊,好像也没有传闻中仙气盎然啊!”
好奇远眺的小凳子收回目光,他执意随行,段平生便让大管家沈宫带他上马,沈宫见路旁有青鸾殿众投来目光,敛去眼中笑意,低声冲小凳子说道:“当年的青鸾殿却有仙气缭绕,放眼望去,每座宫殿都有云雾笼罩。”
小凳子轻轻点头,收回目光,不知想起什么,眼中闪过思索光芒。
路途就算再远,也终有抵达终点的一刻。
送亲马车在青鸾大殿前缓缓停下,青鸾殿主与大长老当即走上前来,迎接李长林等人。
李长林刚刚桑子,却是心情烦躁,大手一挥:“少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做给谁看啊?快些拜堂,快些完事。”
青鸾殿主一阵尴尬,大长老则微微一笑:“此事毕竟有圣上关心,我等此举,自然是做给圣上看,将军觉得乱七八糟,却正显我等认真对待。”
想起一旁有龙门部众,李长林冷哼一声:“出了乱子,你们自己交代!清静散人呢?关起来了吗?”
青鸾殿主这才说道:“将军放心,清静散人深明大义,绝不会耽误青鸾中兴。”
李长林不再言语,任由青鸾殿众接管车队,青鸾殿主见马车迟迟没有动静,含笑说道:“武幽王,莫非还要我请你出来?”
段平生漠然露面,昂首挺胸,视线掠过青鸾殿众,流连于座座宫殿,当年他兴建此地,只为号令辽东武林,不曾想时过境迁,反而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在青鸾殿众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之中,段平生走下马车,望着相貌儒雅的青鸾殿主,淡淡笑道:“本王似乎要称你一声岳父啊!”
“使不得!”
青鸾殿主猛然抬手:“王府素来凌驾于青鸾殿之上,老夫不敢当这一声岳父。”
段平生没有在意,闪身走上红布铺地的道道台阶,同那座天下一等的黄铜香炉擦肩而过,来到雕龙刻凤出自巨匠之手的宫殿门前。
青鸾殿主见他没有反抗,便让大长老招呼青鸾殿众与随行之人,入座殿前宴席,自己则带着李长林等人,进入殿门之中,传闻,拜堂成亲的一应流程,均要在青鸾面前,否则无法引动青鸾残魂。
大长老本不想让素裟等人进入主殿,白衣影卫此时却悄然现身,他已然来到生命尽头,眼神却无比锐利,扫视青鸾殿众,掷地有声:“谁敢阻我?”
对于这位王府元老,大长老仍旧抱有尊重之情,念及殿中有多位地榜高手坐镇,便放任赵鲸城带人进去,反正殿中摆了几桌,空着也是空着,索性将这些人看管于眼皮子地下,也好避免闹出幺蛾子。
小凳子被素裟牵着走进青鸾主殿,一眼便看到大殿尽头的青鸾头颅,纵使青鸾沉睡多年,鸾首羽毛仍旧熠熠生辉,头顶三根飘仙翎羽,只有居中一根燃起幽火,在光线稍显昏暗的大殿之中,分外惹眼。
而此时,段平生正站在青鸾面前,露出一道孤傲背影,小凳子看在眼中,心下流泪,心想自己要是有老师那般的神通,也不必让江南哥遭此大劫。
青鸾殿主引领众人入席,而后拱手说道:“今日我青鸾殿与武王府,成就百年好合,有苍天作证,有圣上钦点,可喜可贺!”
此言虽是道贺之语,堂中却一片死寂,任谁都知道这场婚事转眼就会变成丧事。
青鸾殿主倒也不以为意,举起酒杯,便开始高谈阔论,一说两位佳人是天作之合,二说圣上点亲又何等荣幸,三说武王青鸾终是同流,四道月上梢头良辰已到。
无人举杯,也无人动酷筷,那位粗犷校尉自始至终都手握刀柄,大有随时向素裟等人暴起发难的可能。
恰在这时,紧闭宫门轰然洞开,一人一剑,漠然前来。
大长老见来人是陆承锋,微怒起身:“承锋,你胡闹什么?”
陆承锋不言不语,只是抬起宽阔重锋,遥遥直指段平生。
青鸾殿主不欲理会,自顾自的让人请出另一位新婚燕尔,红鸾儿身着一身大红长裙,却并未戴着盖头,反而手持一柄凌厉宝剑,自殿侧走来。
陆承锋面色一变,当堂喝道:“鸾儿,你不能嫁给他!”
红鸾儿却以漠然应对,眼中唯有段平生,杀机毕露。
眼见陆承锋即将动手,大长老不得不飞身而起,抬手将其击昏在地,转身冲众人说了声“见笑”,便将陆承锋带下。
素裟看着青鸾殿主将红鸾儿送到段平生的身边,双手悄悄握紧,小凳子满心悲戚,不敢多看,唯独赵鲸城怔怔注视,心中恍惚,仿佛看到多年之前,武王段平生同王妃成婚那日,一如这般,两人分列青鸾左右,接受满堂祝贺。
青鸾殿主没有理会红鸾儿手中的长剑,微微一笑:“吉时已到!”
不消旁人言语,段平生和红鸾儿便面向殿门,缓缓跪下。
一拜天地!
随后,两人忽略青鸾殿主与李长林,转向青鸾头颅,再行拜服。
二拜高堂!
青鸾殿主不以为意,因为所有人的心思都被青鸾头颅吸引而去,随着段平生和红鸾儿起身,青鸾领域居然凭空燃烧起了一根!
李长林等人暗暗握拳,总算是确定传闻无误,只要在成亲之后,红鸾儿斩杀段平生,即可彻底唤醒青鸾,到时候他们便能取来三支燃火翎羽,从唐皇那里换得无上荣光!
青鸾殿主一想到是自己一手促成青鸾中兴,便忍不住心神动荡,他稍稍退后,以免意外发生,随后郑重说道:“夫妻对拜!”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在大殿之中所有人的注视下,段平生和红鸾儿缓缓相对,继而徐徐对拜。
白衣影卫闭上眼睛,暗自垂泪,听闻殿中蓦地传来一声嘹亮凤鸣,便径直起身,向青鸾殿主杀将而去,却直接被去而复返的大长老凌空拦下。
“念及你我往日情分,请赵先生休得添乱。”
“哼!”
赵鲸城矢志阻拦这场姻亲,彻底燃烧剩余生命,竟是将大长老猛然逼退,却是未能躲过来袭长刀。
李长林早就等着斩杀白衣影卫,刀光一划,便斩断其半片腰身,然而赵鲸城毕竟是吞服仙丹的人物,半片身子化为齑粉,另外半边却能悬于空中,他凭借最后一口气,愣是来到青鸾殿主面前,可堂堂殿主,自然不是任人宰割之辈,轻描淡写将白衣影卫拨到一旁,眼角余光却又瞥见一道璀璨剑光。
剑光出自红鸾儿之手,连青鸾殿主都没能料到,自己的女儿还有这般飘逸剑术,他心中惊奇,又很是安心,在这般超凡剑术面前,段平生没有半分活路。
可是耳边再度传来的青鸾鸣叫,让他察觉不妙,原来,红鸾儿的长剑掠过段平生的颈间,直直刺入青鸾头颅。
所有人都被赵鲸城引去注意,却是没能及时阻止红鸾儿的动作,青鸾殿主发现事情有异,当即色变:“鸾儿!你在做什么?”
红鸾儿不言不语,只是瞪视段平生。
堂下众人茫然之中,蓦地感到山摇地动,原来是青鸾吃痛开始挣扎,一时间雕梁画栋开始崩溃,而铺地金砖也开始陷落,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大殿之下,还藏着一道地宫,实力稍逊之人,纷纷落入其中。
赵鲸城于弥留之际,看到此情此景,心有所悟,便安然离去,半边身子化作尘埃,汇入落凤山风。
李长林怒然咆哮:“这是怎么回事?”
青鸾殿主和大长老无从作答,可段平生却是心中了然,就在方才拜堂之时,他已然察觉红鸾儿的真正身份,分明就是早先出言离他而去的姜鸾。
姜鸾冷哼一声:“你说过要一心待我。”
段平生一时哑然,总算是明白对方为何杀意深重,他看着气势汹汹的李长林等人,苦笑一声:“此事,稍后再议。”
刀光掠空,李长林不再忍耐,矢志将段平生斩杀于此,斜侧里却飘来一支拂尘,将其稳稳拦下,清静散人终究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外孙,选择出手援助,紧接着就与大长老凌空拼斗。
清静散人问道:“青鸾中兴无望,你为何还要阻我?”
大长老应答:“武幽王是圣上点名要杀之人!将军,快动手!”
没了阻碍,李长林自当再出一刀,可红鸾儿却早早带着段平生,跳入地宫之中。
李长林见青鸾殿主没有动静,喝骂一声:“你为何不出手?”
青鸾殿主终究是身为人父,又遭逢如此打击,心中再无中兴青鸾的念头,摆摆手,任由李长林喝骂。
李长林见他心灰意冷,狠狠唾弃,提刀追杀而去,可他刚刚落入地宫却发现这里四通八达,而段平生与红鸾儿却通过暗道消失,不得已,他只能循着打斗声响追踪而去,却发现是素裟等人,与他的几个手下战在一起。
“给我通通杀了!”
李长林心中有气,愤然出手,沈宫和贾龙阳见他来势汹汹,主动拦截,为素裟创造空间,带着小凳子突围而去。
李长林心知素裟和小凳子深受段平生关心,便命手下料理两人,转身追杀而去。素裟固然是潜龙榜首,可她带着小凳子行动不便,而李长林又是七重楼的大高手,两人只来得及跑过地宫转角,便被李长林追上。
素裟临危不乱,巧力一推,将小凳子送到远处,自己留下应对李长林。
“念及鲲鹏老祖,我才没有除掉你,想不到是养虎为患啊!一入潜龙便为榜首,好大的气派!今天我倒要会会你的高招!”
李长林怒笑一声,挥刀斩下,所谓一力降十会,不论素裟在化神魂术一途有何等造诣,受限于境界差距,只能比他一刀斩断。
千钧一发,素裟自当全力应对,纤纤玉手蓦然一竖,檀口轻启,发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声音:“哚!”
五年来,素裟修习闭口禅,只为关键时刻,为段平生舍命一战,其威势没有多么浩大,可纯正梵音,却让长刀受阻,继而轰击在李长林的胸膛之上。
噗!
胸膛巨震,口吐鲜血,李长林万万没想到,素裟还留有这等后手,只是纵然如此,他的刀势也并未收回,眼神中闪过漠然之色,怒吼出声,奋力斩下。
动用闭口禅后,素裟再无余力,眼见刀光来袭,唯有闭目作罢。
呲吟……
恰在这时,一声剑吟乍起。
素裟只是感到微风拂过乌发,长刀便径直插入玉颈旁边。
“哼,还不快跑,等死吗?”
素裟睁开眼见,发现一袭红袍挡在身前,手中剑光乱舞同李长林战在一起,而后肩头被一只温热手掌抓住,徐徐拖入墙壁后的暗门之中。
段平生与素裟对视一眼,惨笑一声:“让你受苦了。”
紧接着,他便跳出暗门,助力姜鸾,一脚踏在刀背之上,让忙于拔回长刀的李长林,行动受阻,怒哼一声,以雄浑气力将段平生震飞,继而以罡气挡下飘仙一剑,转手便又是刀光凛冽。
危急之中,姜鸾尽显剑仙本色,身形飘然而起,随波逐流,刀锋与空中带起波涛,其腰肢便顺势荡开,化解长刀神威,却也受伤不浅。
若非李长林现在幽州城中受伤,后因素裟吐血,这一刀势必要把姜鸾斩杀于此。
无力靠坐地宫墙壁,姜鸾看向吴畏,漠然笑道:“被你害死了。”
李长林哈哈大笑:“你们几人,都要为我儿陪葬!”
段平生傲然挺立于两女面前,直面李长林,面色淡然:“我看未必。”
“就凭你,也想阻我?”
李长林眼中满是讥讽,堂堂七重楼的高手碾死一个二重楼的废物,犹如踩死蝼蚁般轻而易举。
可是段平生手中,却蓦地多出一样东西,此物流光溢彩,让李长林立时一震,他料到段平生会有后手,却是一时间想不出此物来历。
“告诉你也无妨,这是传国玉玺的一角。”
段平生淡淡说道,他之所以如此关心寒山寺众的去向,为的便是这块玉玺角落,昔年他让佛印和尚带走的目的,便是想让其利用佛法化去石上桎梏,所幸在他离开寒山寺门的最后一天,终于见到了佛印传人,还在其帮助下,打通手阳明大肠经一应穴道,只差冲击锁骨死关,便能晋升三重楼。
李长林眼中闪过震撼之色,他断然没有想到,传国玉玺居然会有破损,蓦地想起什么,骇然问道:“莫非你找到了先王宝藏?一定是藏在寒山寺对不对?我早就应该想到,寒山寺主与先王相交莫逆,必然会有遗物传下。哼,如今被你寻到也好,反正也要落到我手,将之献于圣上,必能躲过一劫。”
然后他话音刚落,段平生就冷不丁的吞下这枚异彩至宝。
李长林霎时大怒,挥刀砍来:“你想死!”
然而他的长刀却被一阵流光挡下,刀锋蓦然脱手而出,飞向地宫深处,虎口崩裂让他立即醒悟:“传国玉玺也是护体古玉?”
他想的不错,传国玉玺不仅是护体古玉,还是最为上乘的那种。
尽管李长林来势汹汹,但一刀之威尽数化解,不过护体神光也随之毁去。
手中没有长刀,李长林仍旧是实打实的七重楼高手,他脚步不退,顺势轰出,只求将段平生拼杀在此,然而方才耽搁,已然令传国玉玺融入段平生体内,雄浑气力如同滔滔江水,径直冲破锁骨死关,灌注至檀中之内。
一瞬间,段平生便跻身三重楼,而无尽气力仍旧充盈四肢百骸。
若是单凭这些,他仍旧不是李长林的对手,他空有力量而不知方法,只能被李长林活生生撕碎,但是,段平生一早得到的天阶残式,已然参悟完成,而他在白衣影卫叮嘱下,始终修习不断的千手观音,却是最为合适的施展方法。
面对扑面而来的李长林,段平生怡然无惧,抬起右手手指,刹那间福至心灵,便有一道剑光瞬时激发。
噗!
一道血花在李长林的肩头炸起,不等他作何回应,身上二度挂彩,他奋不顾身挥掌拍下,手肘却被剑气打断,等到他终于有所感应,那一只剑光,却已逼至面前。
恍惚中,李长林想起了王兄李长风说过的一句话。
做事务须留一线。
然而五年之中,李长林完全忘却此言,在王府之中一手遮天,若非李江南还有些用处,早已被他抛尸荒郊。
正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看着段平生的清秀面庞,蓦地体会出一丝先王韵味。
那是纵使泰山压顶也不会有半分退缩的盖世豪气,此时此刻,李长林同样面对殒命之威,可他回忆起王兄登上囚车前的漠然眼神,便不由自主的选择退缩。
当年他不忿父王传位于李长风,始终耿耿于怀,正值王府因契丹来袭虚弱至极,便答应唐皇合作,令李长风惨死狱中,因而武王府被降格为武幽王府,却还能保留世袭罔替。
只是五年来每每记起往事,李长林心中总有悔恨,长林军在边关饱受打压,丝毫没有武王军的昔日荣光。
回过神来,那道剑光已然贴近眉心,李长林只来得及闪过妻儿影响,便就此离世人间。
魁梧身形跌落在地,再无半点声息。
与此同时,段平生也脱力倒地,却是竭力扭过头去,看着姜鸾素裟,含笑说道:“总算是没有辜负了你们……”
然而,危机远远没有过去,青鸾现身,致使地宫也濒临崩塌,重伤三人却没有逃跑能力。
不过,段平生却早有准备,他淡淡喊了一句“斜阳道人”,身边便飘然出现一人。
斜阳道人吹胡子瞪眼:“这是什么破地方?”
段平生不欲多言:“还想让我完成条件,就带我们离开这里。”
斜阳道人心下无奈,毕竟自己有求于他,轻轻甩手,段平生三人便被清风扶起,蓦然间又惊疑一声,一眼看向通道深处,一眼看向幽州方向。
只听一个憨厚嗓音哈哈大笑:“老和尚我总算是有徒弟了,武幽王,我们来日再见!”
这一位,便是佛印传人,他早就盯上了小凳子,因而趁着徐得意不在,强行截胡。
而让斜阳道人郑重对待的幽州来人,却是隐藏在龙门之中的绝世高人,他自觉伤势未好不可力敌,便立马带着三人跑路,待得离开崩塌大殿,但见一只青鸾振翅高飞,而幽州方向却有黑云压来。
“不得了不得了,看来唐皇铁了心要除掉你小子,也罢,来人我能替你抵挡,至于如何逃命,就看你的造化了。”
然而不等斜阳道人说完,段平生便因为神力退去而陷入昏迷,强行施展天阶功法,远非他的身体能够承受。
素裟与姜鸾对视一眼,拖着病体带他逃亡。
不曾想,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若是不想让他死,就让我带走吧。”
两人皆认出来人身份便是盗王,念及各自伤势,带着段平生逃亡绝非易事,对视点头,便让盗王提人而去,矫健身形踏着山风,消失于群峦之巅。
……
两个月后,一个年轻人悄然醒来,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来历,茫然问向眼前的穷酸秀才:“这里是哪里?”
那秀才的眼睛不离书本,伸出手来,很是市侩:“店名尚儒,客官,且先付清你的欠账,再来装失忆。”
“子曾经曰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想必客官,既不想成为小人,也不愿成为女人吧?”
……
(卷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