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210回 送神黄海上,乱瑞惊洛阳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210回 送神黄海上,乱瑞惊洛阳

从九六年到九八年,是张宝瑞“事业”发展的巅峰,他的影响在全国范围内迅速扩大。就连风君子的父亲风怀远市长这个从不知“神功”为何物的人,有一次也问回家的风君子:“你知道张宝瑞是谁吗?”

但于此同时也是张宝瑞处处受挫的开始,他在各地开办的实业不再象以前那样一路顺风,遇到了种种看不见的阻碍。一开始张宝瑞还以为是树大招风,后来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就是在现有条件下自己的发展已经到了尽头。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就象做生意一样,一种市场总有要饱和的时候,不是所有人吃饱了饭没事干都愿意跟着“大师”去胡闹的。但张宝瑞头上的光环戴久了,不自觉已经把自己当做了神人,除非成为所有人都崇拜的圣贤,否则他不会感到满足。就算别人不这样认为,他也要自己这样宣扬。

于是在他发送到全国各大机关的宣传刊物中,调子和语气渐渐变了。张宝瑞与他的所谓炎黄文化,不仅文起八代之衰、贯通古今中外,更重要的是张本人已经凌驾芸芸众生之上,而且这种超然地位应当取得整个世俗的承认。可惜他并没有取得,就算在大街上吐一口痰,带袖箍的大妈照样能罚他的款──这只是个比喻。

张宝瑞的如此做为必然引起有关部门地重视与警惕。他的组织发展与对外宣传开始受到限制。带领一群强身健体的退休老头锻炼可以,超越世俗社会运行的根本则谁也不能容忍。张宝瑞在妄心膨胀的情况下,做了一件疯狂的事,他向各大机关发出了一封公开信,扬言要号召自己地“追随者”如何如何…内容就不必说了,总之是痴人妄语。

于是短时间内。他的组织先被限制又被取缔,我也接到拿下他的任务。这个任务是古司长特意留给我的,还和我交代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时间是九八年末。

黄海之滨,坐观日出潮起。张宝瑞盘坐于不远处的礁石上,在妄境中未回。我也不知道他在妄境中都做了什么?度过了多久?

有了情报,悄然拿下张宝瑞很容易,但我没有把他交给古司长,而是把他带走了。在黄海岸边我告诉了他很多事,而他一直用错愕的神色看这我这个戴这面具的神秘人。后来我不想多做无谓的解释。用青冥镜照月为引,送他入了妄境,一个平凡人自命不凡的妄境。

他终究没有自己出来,是我用灵引之术将他唤了回来。当他又一次睁开眼睛看见日出地时候,茫然如大梦未醒。良久之后他问的第一句话是:“这些能成为真的吗?”

“有区别吗?须问真心何在!…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我缘尽于此,今后好自为之!”

我送走了张宝瑞,飞天渡海将他送到了关岛。他近年来也得到了境外别有用心者的资助,在境外也设立了分支机构,就让他去那里吧。在那里如果他还想继续这种行为。就去做一枚毫无意义地棋子,却一样永远实现不了妄心。

我也并非毫无收获,在黄海边初步领悟了化身境界──否则我怎么能带着一个普通人飞天渡海?

化身是什么?不是另一个我。也不能说就是我,其实说起来,每个人都是有化身的。比如说现代人上网发言,注册不同的马甲说不同的话,现实中彬彬有礼的人也会满嘴污言秽语,你甚至分不清他是什么人?其实他自己心里知道,所有地马甲都是他,所有的话都是他说的,看似矛盾却完完全全都是他自己。不说上网。就说现实中地每一个人──

在下属面前是颐指气使的领导,在上级面前是点头哈腰的孙子,在家中是慈祥的父母,出门又是无良的流氓…张宝瑞就是*招摇撞骗起家,后来成了气候又自立为人间圣贤,这看穿了并不矛盾……化身五五的“神通”谁都有,你不能说哪一个就是他,其实都是他!

那么修行人的修行又是怎么回事?其实一开始就是要将这些所谓的“化身”都收起。比如我所学的丹道,金丹大成可称真人,那么金汤境界为何会被称为“大成”?因为此时地境界是内外身心合一不二,真如常在了无分别,而且此时也渡过了妄心天劫。这样的境界,就象泽仁曾经在正一三山对百合说的那句话:“心口相对,知行合一,应为便是愿为。”

那么再往上呢?到了阳神境界,精神得到了超脱,甚至能够摆脱肉体与形骸的束缚,那是一种纯粹的存在自由,这是千古以来所有哲人的追求。这时的化身境界又是另一种含义。

要理解修行中化身境界,首先要能用一种超脱的眼界去看人生,自己与他人的人生存在,因为我们在做自己同时也在做他人。一个人从孩提时代起,形成思想学会语言、化为行动、养成习惯、确立性格、然后命运也就从此决定。回头看这就是抽象的人生,当你能够去审视这一切时,你看见的是自己,那么这一双超然的眼睛又来自何处?理解了阳神境界身外之身的含义了吗?它是真的存在的,而且是超然存在!

有这种感悟与求证之后,那一双超然的眼睛能看见多少个自己?与上述一人千面的的情况又有不同,你看见的是在多少种视角下都能如一的自己?观音菩萨可以是街边卖枣的关大嫂,但关大嫂还是观音菩萨,尽管她在街边卖枣,区别只在他人眼中。

我在张宝瑞眼中是神秘人。我告诉了他前因后果,但我还是那个如上帝一样神秘人。这就是我地化身,不是他人所认知的我,但又的确是真正的我。境界到此其实无法言传,我只能讲出感悟它的思路。有了感悟还需实修,才能分出真正的阳神化身。而此时地我刚刚窥入一丝门径。但足够带着张宝瑞飞天──以刚刚得到的化身之力。

我让他闭上眼睛,等他再睁开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地方。将他留在一处市郊,我又飞天而回。

“古司长,对不起!我没有完成任务…张宝瑞已经逃走了。”这是在淝水基地里,我在向古司长汇报,两人都心照不宣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古司长板着脸:“情报应该很准确,你为什么没有抓到人?”

“我执行的任务,情报从来就没准确过,从第一次开始。”

古司长:“你这么说。似乎对组织很不满?”

“没有不满或者满意,我只是在说事实。任务失败,领导打算怎么处分我?”

古司长:“不会处分你,相反,组织会给你一笔钱。既是遣散费也是保密费。你以后的行为与我们这个组织毫无关系,但是你的行为仍会受到监控。你不能和任何人提起在组织中的经历,也不能以你的特殊能力做违法的事情,否则会受到严厉地处罚。”

“听你的意思,不用特殊能力难道就可以违法吗?想乱来有没有异能都一样。”

古司长:“不要和我油嘴滑舌!”

“我被开除了是吗?请问为什么?”

古司长叹了一口气:“不是开除你。而是上面决定解散你所在的编外特勤部门,所有不适合内部消化的队员都遣散。你的遣散费是两万元,感谢长期以来你做出地贡献。”

“我下岗了?”

古司长笑了笑:“你不是正式在编的人员。从来没有上过岗,谈什么下岗?”

“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让你操心的,希望你以后也不要让我操心。”

我所在的编外特勤部门被秘密解散,其实古司长在私下里已经告诉了我。我很高兴,这是一个脱身的好机会,要求古司长无论如何要把我给遣散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可以说与张宝瑞之流地出现有一定的关系,更主要原因的恐怕还是上层态度地转变。

我其实是一位优秀的特工。明白很多事情应该怎样无声的解决。张宝瑞的组织消失了,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震动,甚至大多数人很快就意识不到他曾经存在过,该干什么又去干什么了。张宝瑞一走,他手下所谓的学员骨干,很快就树倒猢狲散。这是一个开始,舆论风向转变和官方态度的重视显现出来,一个又一个江湖骗子在未成大气候前纷纷栽了跟头。社会环境和人们的认识终于转折了,而且这种转折是自上而下不可阻挡的。

第二年夏天,紫英在梅花圣境炼成六枚九转紫金丹,这期间我一直亲自给她护法。成丹之后立刻送一枚到忘情宫,小辣椒在等着呢。剩下地五枚紫英与阿秀自然一人一枚,柳依依现在不可服,但将来说不定有大用,也给她留下一枚。还有两枚,紫英当然要给我一枚,我没有接受。

这么珍贵的丹药,对我的修行确实也有帮助,但对有些人来说用处更大。比如移转炉鼎,对我意义不大,我已经有金龙锁玉柱之身。可紫英还是对我说:“万事有备无患,以你接近化身境界的修为,九转紫金丹可以助你度劫历劫,谁能保证不会有意外呢?我还是给你留着吧。”

我笑着问她:“你这些年来辛苦炼制了两炉九枚灵丹,却只给自己一枚。虽说这九转紫金丹得一枚就是奇遇,但也没有说只可服下一枚,等你将来修为更进或者历意外之劫时,你还可以自己用。为什么总想着送人呢?”

紫英:“有多余的我当然想给我们留着,可这九转紫金丹实在太少。需要它地人又太多。别人不说,转世进了忘情宫的玄星子,将来重回的绿雪…你儿子言成长大了也学道法的话…将来,我说的是将来,将来我们有了孩子,不应该给孩子也留一枚吗?”

“九转紫金丹是世间莫大的福缘。不是街上随便买卖地糖豆,服用者无不是因为机缘到此,它不是无故能轻易消受之物…再说了,这一炉丹药你用了六年,将来还有机会的话,求得药引可以再炼,可能要困难一些,但也不是不可能。”

紫英:“有些药材这里就有,但恐怕要再等二十年才能再成熟。不说这些了,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我想赐一枚九转紫金丹给容成,你看行不行?”

“给她,为什么?”

“容成的修行已经快突破‘梅花七笈’的第三笈‘出影呈枝’境界,如果能早日突破第四笈‘映雪有容’那就相当于丹道中的金丹大成了。她的修为在三梦宗弟子中虽然最高,但还需更进一步。否则你这个宗师这么厉害。可弟子们都不行也不好看。”

“修为精进在于机缘悟性与用功勤勉,我的弟子们修行时日尚短成就有限也正常。九转紫金丹这种福缘,岂能是因为在乎三梦宗的面子?这不是什么好理由。”

紫英脸色有些发红:“还有一个原因,是一点莫名的偏心。当初是我出面提议‘自毁容颜、十年不见’约定的。百合已是容成,人也变了容颜也变了。但我知道她在等泽仁。泽仁也在等她。我有一个想法,不必再让百合回来了,她永远就是容成好了。只要泽仁心里明白就行…既然她是容成,那么身心内外都焕然一新岂不更美…”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地意思了。九转紫金丹是你的,你愿意给她就给吧。她与泽仁是修行界的美事,也是我三梦宗与正一门的好事。不过十年之约一定要守的,还有五年了。随便你什么时候赐她九转紫金丹,只要在她与泽仁成亲之前就可以。”

紫英地脸色更红了,低声道:“小野,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委身于你吗?”

“记得。那怎么能忘呢?…那是我从青冥镜中得救的夜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求我要你,言容很是凄绝…事后你才告诉我真相,又求我一定要娶菲儿。”

紫英:“我了解你的性情,你是能做决断的人,也是能受不悔的人其实当你知道真相之后,菲儿地事并不需要我求你…我是害怕,害怕一旦错过,我会失去你。所以我有相逼的意思,你不会怪我吧?”

“你太聪明了,就是有时候想的太多。现在所有地事情都已经发生,你要我说什么?我怎么会怪你,只有感激和歉意。其实我要是真的不想要你,你怎么逼我也没用的。”

紫英:“我却有些后悔了。”

“为什么?”

“也不能说是后悔,只是回想起来,当时本是欢爱,可心境却很凄然。女人对第一次都是很看重的!…幸亏这世上还有九转紫金丹,让我有一个全新的开始,我将成为真正的女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将她温柔的身躯揽进怀中轻轻放坐在腿上,柔声道:“你在我眼中永远是全新又熟悉的。我从未介意过你是妖还是人,你就是紫英。九转紫金丹尽快服下吧,中秋就是三梦开宗大典了。难为你了,大梦方长,我等着你。”

我开宗立派为什么要取名三梦宗?

我的道法传自风君子,风君子是忘情宫主而我却不是忘情宫弟子。忘情宫在三梦峰之上,取尊师之意是其一。

风君子在忘情宫外自创四门十二重楼丹道与世间三梦大法,这是他留在人间地道法传承。但他不止我一个弟子,人间还有柳依依。柳依依没学过四门十二重楼,但也学了世间三梦大法,这是本门标志性的法术。取尊法之意是其二。

我不仅要继承风君子道法一脉,还要继承芜城梅氏与梅花山太素先生已经断绝的传承,三家合一而开宗。若说修行,除风君子之外,守正、法澄与我也有师徒之缘。取象数之意是其三。

三梦开宗大典在梅花圣镜,只有这个地方最合适。菁芜洞天不够大而且是宗主禁地,神木林也不适合外人出入,而梅花圣镜足够宽阔可以待客,也适合门下众弟子修行,将来是三梦宗的根本道场。离中秋还有两天,金陵梅花山上多了不少行色各异、气宇不凡的游客,三三两两都往山中小道上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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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游》所剩章节无几,近日我可能会放慢更新速度暂时闭关。一方面打造结局,另一方面构思新书。诸位请勿催稿,我一定会在2007年中秋节之前全本结局。

有多人留言询问新书“人”,我还没动笔,因为《神游》没写完。在神游结局之前,我会发专门的开新书公告,请求大家前来支持。

在开新书之前,不必再问新书如何,包括书名与内容人物等,问了我也不能回答。

三梦宗开宗大典于仲秋正午时分举行,我身着盛装,也就是拜访西昆仑时的那一身礼服。由容成和紫成在梅花圣镜内外迎客,容成站在赤脂石壁外接迎,紫成站在山庄大门外向各位来宾见礼,大典所有的事务由紫英统一筹办。

有人不知道梅花圣镜的来历,纷纷感叹此洞天的玄奇,也有人知道这是梅花山一派的道场,心中疑惑怎会成了石盟主三梦宗开宗典礼所在?这虽然是三梦宗的开宗典礼,但也算是东昆仑修行界自茫砀山破阵之后又一次大聚会。与茫砀山破阵只有高人前辈不同,各派长辈将最器重的弟子都带来见识见识,梅花圣镜来了八百多人,一时之间盛况非凡。

仪式没有在山庄之中进行,再大的厅堂也不能同时容纳八百人。紫英率众弟子在三天前就在山庄外的梅花谷中搭好了祭台,仿正一三山演法大会的格局,绕祭台前半圈放了一排座位。座位是给各派掌门以及高人前辈准备的,其它弟子则站在本派后面位置。而我的弟子们则在台下侍立,紫英、阿秀、柳依依三人与我在台上陪祭。

正午时分登台,典礼并不复杂,分为祭天、祭道、祭祖三步。由护法梅之秀诵祭文,副宗主柳依依持祭器,总管韩紫英呈香烛贡品,宗主梅野石主祭。最后一步祭祖之时,我并未请出祖师排位。而是在祭台上放了三样东西,左边是青冥镜,右边是毫光羽,正中是一个雪白地葫芦,葫芦上还用红丝绳系着一块墨色玉玦。

左右都供奉了香烛,我亲自焚香跪祭。而正中却空着香案,我只跪拜而未呈香祭奠。原因很简单,风君子还活蹦乱跳的,我只能拜他而不能祭他。既然他不能来,那就以雪葫芦和天型墨玉代替了。台下很多高人见过那个葫芦,认出是风君子之物,毕竟我用那个葫芦给大家倒过酒。人们不禁小声议论,聪明人已经猜到了三分。

拜祭已毕我在台上拱手致辞,各派同道纷纷起身还礼。我向山谷中朗声道:“今日我三梦宗开宗立派,多谢诸位同道前来观礼。开宗之日。也是正名之时。多年以来诸位称我石小真人,而我自幼也的确名称石野。但今日祭天、祭道、祭祖已毕,在此相告天下──我实姓梅,名野石。我父名梅存菁,母名付引慧。在场前辈一定曾有所耳闻。我就是芜城梅氏的遗孤梅野石。”

台下一阵窃窃私语,不知情者大多露出震惊之色。我过了片刻才接着说道:“恶徒付引舆,是我的亲娘舅,我手刃之时心中并不知情。当得知此人身份,心下也曾侧然。但自问不悔。梅花山太素先生是我父之师,我不能眼见梅花山一脉从我手中绝传,芜城梅氏亦不可绝嗣。今日开宗续芜城梅氏,也续梅花山传承。定名三梦,愿能如新梅吐枝。”

此话出口,众人的眼神不由得都看向台上地毫光羽与青冥镜,现在大多数人也猜到那面镜子就是青冥镜了,更多的则看着系着墨玉的雪葫芦困惑不已。我侧身手指台上说道:“这左边之物,就是梅氏青冥镜,右边之物,就是梅花山毫光羽。当中之物。象征我在世间的师传当年我少年懵懂之时,梦中遇仙师指点修行,而此仙师却在市井中相熟。他指点我道法修为,同时也点化我这世间的机缘,最终如梦方醒知我来处…此人姓风,名君子,我相信大家都认识这位前辈。”

这个天大的秘密终于说出了口,我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众人都露出了恍然的神色,纷纷把目光都看向右手首座的守正真人──原来我不是他徒弟吗?我笑了笑道:“我师风仙人,尚在人世间,封印神识历劫未回,故今日只遥拜不祭…我曾得守正真人救助指点,也曾蒙天下高人垂青相助,在此一并拜谢。”说完走下台,先到守正真人座前跪拜,又到正中向着所有众人跪拜。

盟主当众下拜,众人纷纷伏身还礼,守正真人第一个走到场中扶我起身并向我祝贺。各派掌门依次鱼贯而入拱手相贺,我率众弟子在台前还礼。三梦宗就此开山立派,一切顺理成章,并没有遇到半点波折。我承认了我是梅氏之后,也承认了我的法器是青冥镜,但今日地我已是东昆仑盟主,就算青冥镜在我手中恐怕也是众望所归了,况且真正的高人前辈早已知到。我话一出口大家心照不宣,并没有多问只是祝贺而已。

各派晚辈弟子还在私下里询问当年梅氏之事,早有知趣的长辈提醒他们不要在此妄议。我父母双亡以身谢罪,我也亲手杀了付接,梅氏往事其实也没什么好追究的了,说出来也不过是徒添一番感慨。至于我师承风君子,守正、绯焱等人早已知情,其实天下大多数修行晚辈对风君子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是在世仙人,行事不可琢磨修为深不可测。修行人不可能无师,如果我不是守正的弟子,师承风君子也不意外。

典礼已毕,接下来就是宴席了,大宴设在梅花圣境地正厅当中,前院也摆满了桌子。更多的晚辈弟子是在山谷中幕天席地而坐,容成率众弟子往来招呼。而紫英则在山庄厅内引导众人安坐。由于宾客中僧道俗家皆有,宴席安排的一律都是素斋,这倒难不住我,我就是开酒楼的,准备了这么久摆一次可口的千人素宴还是没问题地。

特制的老春黄美酒众前辈在茫砀山破阵之后曾品过一次,事隔两年再闻此美酒仍是赞不绝口。等宴席结束天已黄昏。有人率弟子告辞,大多数人仍留在梅花圣镜。今天是中秋节,世外之人相聚在山谷中赏月,而我三梦宗早就备好了果品相待。

黄昏之时守正真人提醒我:“今天是中秋,你岳父在知味楼摆了一桌全家相聚,你爹妈连我也请去了。我们一起回去吧。我也想抱抱言成那个胖小子。”

我悄悄跟紫英说了一声,留下一个化身陪众位同道赏月,元身与守正真人出了梅花圣镜飞天赶回芜城。守正真人当然也留了一个化身在梅花圣镜,陪着一众晚辈。如今地我化身境界已然纯熟,但运用并不多。毕竟分出阳神化身需要大神通法力,也需要大智慧心念,还不可持久,分出一化身行事不过一日一夜而已。其实今天我还是第一次如此运用,而修为有此境界地高人,没有十分必要大多很少只留化身行走人间。

以我今日修为。飞天自金陵至芜城,半个时辰而已。路遇菁芜洞天上空,守正真人突然一指下方:“你师父在状元桥祭月,你也下去看看吧,我先到知味楼。”

我从云端往下一看。可不是嘛!只见风君子跪在状元桥头,面前摆着一个碟子,碟子里放着月饼和几样水果。他又手合掌在胸前,抬头望月神色很是恭敬,而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说完了伏身下拜。竟是端端正正的三拜九叩!他在搞什么鬼?中秋在此对着月亮磕头?如果是以前的风君子我不意外,他跪拜的应该是天月大师,可现在的风君子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地神识已回?

风君子拜完月亮刚刚起身。正在拍裤脚上的泥土,就听后面有人问:“风君子,你在干什么?什么时候回的芜城?”

风君子吓了一跳,急转身一看是我,拍着胸口道:“这大黑天的,你突然在人背后说话,想吓死个谁呀?…我今天刚回来,昨天正好在金陵做一个电视节目地嘉宾,做完节目就顺道回家了。眼看就是十一长假,过完假再回滨海。”

“赶巧了正好是中秋,你不吃饭跑到状元桥来干什么?”

风君子:“我家晚饭吃的早,已经吃完了。”

“这是什么?梨、石榴、苹果、还有月饼?给谁吃的,给月亮吃的吗?我刚才看你趴在地上磕头。”

风君子:“这是我从小的习惯了,每年中秋我都要拜月亮。”

“你有这个习惯?我以前还真不知道。从小,从多小开始的?”

风君子挠了挠头:“应该是从初三那年就开始了吧,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中秋赏月地时候,就忍不住想跪拜,于是就拜了…怕别人笑话我,都是偷偷的一个人,今年让你给撞到了。”

他拜的果然是天月大师,只是封印神识之后已经忘了为什么,但这个习惯还留了下来。我笑了笑也走到贡品前跪下,恭恭敬敬的三拜九叩。风君子在我身边好奇的问道:“我这人怪毛病多,你怎么也学我?…刚才你许愿了吗?”

“许愿?这还要许愿吗!”

风君子:“过生日没吹过蜡烛吗?拜都拜了不趁机许几个愿那多不合适呀,我每年都要许三个愿地。”

“哦?你都许什么愿望了?”

风君子:“还能什么愿望,泡美女发大财呗,反正不能告诉你。”

“灵验吗?”

风君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好像不怎么灵验,不过也不能算不灵验吧?许愿是一回事,做事又是另一回事。”

“风君子,我问你一个问题。假如有人在你面前跪拜,心中许那些愿望,你说会不会灵验?”

风君子有些不解的看着我,眨了眨眼睛道:“在我面前许愿?那要看他许什么愿望,自己能不能做到,又愿不愿意去做。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那你对着月亮许愿不也是一样吗?…这些供品拜完了之后可以吃吗?”

风君子:“当然可以吃了,否则浪费了多可惜。不过你尝尝。味道是不一样地,供品这种东西一旦供过,味道就全走了…你懂不懂祭供?有这么一种讲究,如果祭品的味道走了,就说明你真正供上了。”

“还有这种讲究吗?你怎么会明白这些?”

风君子有些得意地笑了:“你不知道吗?近年来我一直在研究玄学…给你个梨尝尝,看看味道有什么不一样。”

我接过梨咬了一口。果然觉得淡而无味,完全没有梨应有的香甜,在齿间如同嚼蜡一般。不由的手捧水果望向天边地圆月。一轮玄光刚刚升上树梢,淡淡地光辉散了过来,柔和而神秘,宛如仙子的目光。风君子看着月光又有些出神,我不想打扰他,对他道:“你在这里慢慢赏月,我还没吃饭呢,要回知味楼参加家宴去了。十一你都在芜城吗?有空我请你喝酒!”

风君子回头道:“慢点。有事跟你说,十一你有空吗?”

“你找我就有空,又是什么事?”

风君子:“尚云飞从深圳回来了,几个同学想聚一聚,周颂请客去三江口。搞什么农家生态游。你有时间你也去吧,人多热闹一点。”

“尚云飞?可真的好久没见了,是应该好好聚一聚。几号?我一定去。”

风君子:“十月二号走,四号回来,在农家住两夜。尝一尝土产风味。”

“那就这么说定了,去三江口什么地方?”

风君子:“三江口的小白村,过去那是个穷地方。这两年搞生态游倒兴旺起来了。”

三江口的小白村,就是我曾经与萧正容一起执行任务杀白中流的地方。当时做乱的是一只白鳍豚的冤魂,事情已经过去八年了,如果小白转世为人也应该七岁了,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三江口是青漪江与水扬江汇流之处,此处有芜城土地最肥沃地金宝圩,也是传统中最富庶的乡村,可小白村一带却是例外。它恰恰在圩区之外地低矮丘陵地带,土地贫瘠又常遭水患。要说风景是不错的。有山有水,却不适合耕作,是传统意义上的穷山瘦水。因此小白村一直很穷,俗话说穷僻则愚昧,所以曾经出了个白中流那样的土皇帝,搞了那么一出闹剧。

但情况到了九十年代末却出了一点变化,这里有了另外的开发价值。也许是人们在地水泥丛林中待的烦闷了,希望到这样没有被过度污染的山水间透一口气。也许是人工激素饲料养殖的鱼虾吃多了,希望尝一尝三江之中野生水产的口味,总之这里开发了一个新项目──农家生态游。其实这算什么生态游,我小时候日子就是这么过地!

请客的人是周颂,他是特意从西安赶回芜城过中秋节的,回到芜城后大肆联系老同学,一定要掏钱请客。他请地人可真不少,除了实在不愿意去的只要愿意给面子的都去了,我们班还在芜城的同学去了二十多人,周颂特意包了一辆豪华大客。

从小拣破烂补贴家用的周颂怎么突然间花钱这么大方?我能想到,这不单纯是一种炫耀,更多的还是一种自我补偿心理。他发财了,在西安发了一笔不小的财,现在不算大款也算中小款吧。他在大学学的是土木建筑,毕业后却没有到正式的单位,拉了一批人去成包工程,从小包工头做起一直做到合伙地分包商。这种活不是好干的,或者说不是好人能干的,但是周颂干下来了,一步步积累到今天。

大部分同学毕业不过三年,事业上有什么大成就还谈不上。说我们班谁最有钱?周颂能排第三,我能排第二,排第一的谁也想不到──尚云飞已经成为一个大富豪。尚云飞是在香港读的大学,活佛虹化后他就没有了消息,不久把父母也接到了香港。我不明白一个学生是如何有这种实力的?有可能活佛留给他一财富?有可能他智慧手段过人在香港创业成功?

最近一次得到尚云飞的消息是在报纸上,他已经是香港一家投资公司的董事会主席,被誉为最年轻有为的钻石王老五。一个从小修行佛门秘法的人,怎么会上了香港八卦杂志的封面?这确实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他在内地出名是因为他收购了深圳的一家很有名的企业集团。他通过一系列复杂的资本运作手段,打通了很多环节关系,以很小的代价就成为了这家资产庞大企业集团的大股东。

周颂这次搞同学聚会,我估计主要是请尚云飞,但风君子在也一定要请。我了解周颂这个人,从小人风君子关系就好,但从来都是风君子掏钱请客,他表面上不说什么但心里那种特有自卑感永远抹不去。他既看不惯有钱有地位的人,又羡慕有钱有地位的感觉,等他发了家以后,一定要把这种感觉自己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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