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怎麽可能放手,她还嫌弃少了呢,谁不知道武安侯府有钱,又是秘方又是酒坊的,不缺那麽点钱,那钱要回去肯定是江老夫人收着,将来还不是他们二房的?大夫人害得他们那麽惨,要些补偿怎麽了?
江老夫人和江二太太、江二老爷一定要钱,建安伯就是呵斥也没有用,三人只说大夫人死的蹊跷,休的冤枉。
偏还有个火上浇油的四太太,她不声不响的就将火烧到大夫人陪嫁上了,她是这样劝人的,「大夫人被休,陪嫁要送回建安伯府,你们还要侯府赔偿两万两,可就着实不该了。」明着是在指责江老夫人,可是暗地里却是在帮他们。
江老夫人和江二太太一听,眼睛瞬间一亮。她们压根就没往这上面想。按理,大夫人被休,当年带进来的陪嫁也是要原封不动送回去的,那些陪嫁可不止两万两呢,只是大夫人有儿有女,陪嫁自然是要留给沈安玉他们的。
方才江老夫人说了,要沈安玉他们记名在安容她娘名下,那就算是安容她娘所出,陪嫁自然该分安容她娘那份,而且她要求不比安容的少。
沈安溪站在一旁,听得早想堵耳朵了,她实在忍不住,「萧国公府送来的聘礼,祖母全部给四姊姊做了陪嫁,你们要求五姊姊、九妹妹她们将来的陪嫁不比四姊姊的少,就是卖了武安侯府和我大伯父他们,也怕是不够吧?你们是要我祖母答应你们,然後拘着五姊姊一辈子不出嫁吗?」只要不出嫁,就不用出陪嫁。
江老夫人一张脸涨得紫红,因为沈安溪的话,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可这能一样吗?
沈安溪觉得气得还不够,又将安容的陪嫁一一细数,听得江老夫人差点喷血。
因为沈安溪说,皇家爱脸面,就算沈安玉嫁给三皇子为妃,朝廷会送聘礼来,可是绝对不会跟萧国公府那样不在乎好不好看,人家一个箱子价值十万两,三皇子可以吗?
而且朝廷有多少的皇子公主啊,送来的聘礼有五万两沈安玉都能笑哭了,还妄想跟安容一样,武安侯府能将她的陪嫁补到十万两吗?
最最重要的是,安容的压箱底私房钱,那数目之多会叫人咋舌,沈安玉有吗?自己没本事挣还想跟安容一样,那她的脸皮怎麽不跟安容一样薄?!需要刀削的话,她那里有!
江老夫人气得浑身直哆嗦,直骂没教养。
然後三太太怒了,冷笑一声,「江老夫人,我敬重你年长,可是有些话说出来前最好过一下脑子,安溪是我生的,我知道她说话耿直,容易得罪人,但哪句错了?要说到教养,我自认不比你差吧?」
三太太没明说,那眼神从江二老爷身上扫过去,带着轻蔑讥讽的笑。任谁都能想起大夫人偷窃、江二老爷卖秘方的事,能教出这样的儿女,还好意思谈教养,真是笑掉人大牙。
三太太虽然气,但还记得分人,没有一竿子将建安伯府都打翻了,江大太太她就极喜欢,还有安容的亲娘,都是建安伯府所出,不会教女儿的只是江老夫人。
就这样在三太太看来都有些恬不知耻的人,竟然敢骂她女儿没教养?!她是越想越气,越气说话就越冲,「当初建安伯府送大夫人来就是为了照顾安容,为了安容兄妹好,今日侯府也是为了安容兄妹要休了大夫人,怎麽江老夫人就不应了呢?莫非当初这样好心,只为了建安伯夫人的位置,如今目的达到,就置安容兄妹於不顾了?」
三太太脸上的表情很嘲弄,一半是讥讽,讥讽这样自私自利的姨娘居然也能扶正,讥讽建安伯的眼光;一半是钦佩,钦佩她的好心机好手段,得了好处,还博得了好名声。
三太太话说的很重,江老夫人要是不同意接休书,那她当年送女儿来做继室,就只是为了建安伯夫人的位置!
江老夫人气得心口疼,坐在花梨木的椅子上直喘气,脸都青紫了,可偏偏找不出来一句话反驳。谁叫她当年那麽疼安容兄妹,如今怎麽不疼了?当年疼安容胜过疼大夫人,如今倒是疼大夫人胜过安容了!怎麽听都叫人觉得三太太说的对,她当年只是为了博得贤名,只为了建安伯夫人的位置。
安容站在那里,嘴角闪过一抹笑意,她觉得这把火烧的还不够,又添了一把,她对江老夫人道:「你要求五妹妹、九妹妹出嫁的陪嫁和我一样多,将来我大哥会继承父亲的爵位,是不是孝哥儿也要?你也是继室,二舅舅是不是也该和大舅舅一样,也要继承外祖父的伯爵之位?」
能提出那样的要求,说她没觊觎爵位的心,谁信?江大太太眼睛一凝。
江老夫人顿时额头直冒冷汗,她不知道怎麽办好,又将话题转到大夫人死得不明不白,替老太爷守过孝,休不得她了。
你们不就是想休妻,免了安容和沈安北守孝吗,你们不让我如愿我也不让你们如愿!
不就是说她不疼安容吗,让她们说两句就是了,女儿死的不明不白,她帮自己女儿讨公道,建安伯也不可能休了她,她怕什麽?江老夫人已经破罐子破摔,不达目的誓不甘休了。
面对这样不讲理的泼妇,老太太很头疼,却也没什麽办法,但是那三个条件,她最多只能答应两个,给沈安玉他们身分行,让他们带走沈安孝也行,但是赔偿,那是绝对不行!
大夫人害的侯府不宁,休她是应当的,谈赔偿,那是笑话!
但是对江老夫人来说,赔偿才是最重要的,沈安玉将来会是三皇子妃,她谅侯府也不敢不给她一个嫡出的身分,至於沈安孝,江老夫人对他原本就不抱太大期望。
谈判再次崩裂,最後还是武安侯站起身,请建安伯去外书房,他有话要单独和他说。
江老夫人要跟去,因为建安伯极其容易被说服,她必须要看着。
武安侯彻底愤怒了,压抑着额头跳动的青筋问:「你确定不在这里待着?」
江老夫人重重点头。
武安侯当时大手一挥,对福总管道:「将她给我丢出府去!还有大夫人的棺椁,都给我丢出去!」说完,迈步便走。
江老夫人当时就傻了,老太太也怔住了,她还从没见武安侯这麽愤怒过。
建安伯脸上铁青一片,他能感觉到武安侯的愤怒,那是一种不在乎名声的愤怒,能把脾气很好的武安侯气到这分上,大夫人到底做了什麽?顾不得江老夫人,迈步跟着武安侯走了。
福总管早见不惯江老夫人了,侯爷能说这话,就不是吓唬她,当即叫了四个小厮过来。
两个小厮去拽江老夫人,被江二老爷给挡下了,福总管道:「侯爷生气了,几位若是识相的话,就自己离开。」
江老夫人哪里不知道人家是动真格的,气得抓狂,可就是坐在那里,死都不走,侯府要是丢她出去,她绝对会去告御状!
「比乌鸦还要聒噪。」安容不耐烦的咕哝了一句。
沈安溪点头附和道:「就是,我们又不是聋子,一样的话说一遍就行了,非得一再重复,真讨人厌。」
安容和沈安溪忍无可忍,跑暖阁躲着去了,偏江老夫人说话大声,她们又去了院子。只是才到院子,就见建安伯怒气冲冲的进院子,三步并两步进了正屋。
安容和沈安溪忙过去,可是还没走到台阶处,就听屋子里传来砰砰声,两人互望一眼,眸底都在猜测,屋子里不是打起来了吧?
就这麽怔愣了一瞬,建安伯就拖着江老夫人出来了,生拉硬拽,江老夫人的发髻都歪了,而江老夫人又哭又闹,那叫一个惨。
安容眼睁睁瞧见建安伯抬起手一巴掌搧了过去,那清脆的响声传得很远很远,直接将江老夫人给打懵了。
建安伯松手,严厉的眸光扫过江二老爷身上,「将你娘给我带回去!」说完转身便走。
安容望着建安伯的步伐,走的很快很急,但是安容觉得,他好像忽然之间苍老了许多一般。他会气得直接打江老夫人,还是当着侯府下人的面,肯定是父亲将大夫人给他戴绿帽子的事告诉了他。
江二老爷也吓坏了,这麽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瞧见建安伯打人。
江老夫人之前是又哭又闹,挨了一巴掌之後,哭闹的更凶了,江二老爷都头疼了,忙劝她别哭,扶着她走了。
沈安溪一双眼珠子睁圆了,不敢置信自己看到的一幕。不过,她心底却暗爽,这样的人就该打。
等她和安容回屋,正屋里的狼藉叫两人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