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红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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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卵击石是什么模样可以想象,以石击卵、而且是击碎一连串的鸟卵,常人便很难想象了。四十多艘秦军战舟此时就变成四十多块石头,沿路碾压着避迁的鸟卵。石头滚过,沿途一片碎卵,身着浮衣的落水童子好似卵黄一般飘散在冰冷的海水里。
传讯至朱方港的鸀鳿号冲前相救,然而新朱雀级随舟甲士不足,火很快便被秦军甲士踩在长梯登上甲板,双方就在甲板上进行一场肉搏战。鸀鳿号吸引了秦军战舟的更久,见有希望俘获这艘战舟,越来越来越多战舟将这艘三十多米长的飞剪团团包围。
剩下战舟不再冲撞,他们做的事情是将漂浮在水面上童子戳死,然后斩下首级血淋淋的堆在甲板上。童子虽有浮衣,但不是他们大多不会游泳,浮在水上只能任由酋矛戳来。童子体轻,一些戳而未死的童子被秦卒连人挑起,扔到甲板上再踩住身子,剁鱼头一般一剑斩下头颅,剩下的身躯用脚一踹,又踢回到海里。
对童子而言,死是一件很恐惧的事情,甚至一些数次往返新郢朱方的少年也觉得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看着秦人战舟越来越近,不想死这样死去的项缠手划脚蹬,却怎么动不了。
“秦人为何要杀我?秦人为何要杀我?呜呜呜呜……”有人奋力挣扎,也有人责问厉哭,项缠听到有族人在高声质问,随后厉哭,心头一片麻木。项氏一族没有亡在沙海,竟然要没在此处。
已经认命的他奇异的安静下来,看着战舟上戳刺的秦人的呼吸越来越急,带血的矛头就在数丈外时,他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让人恐惧,因为不知道夷矛何时会刺下,会刺中哪里。然而闭目足足有一刻钟,项缠也没有等到夷矛刺来。他忍不住睁开眼睛时,绿色光晕褪去,秦人的战舟已行远。
秦人必要斩首才能记功授爵,这是秦卒看下首级的根源,这也是唯一验收首级的办法。一颗首级等于百亩秦田,吝啬的秦王必要看到首级才肯赐田。如果说童子的首级太小,那他这样十六七岁少年的首级与傅籍的士卒无疑,秦人为什么不斩下自己的首级呢?
项缠惊喜自己的还漂浮在海面上,他身旁劫后余生的族人皆在哭泣。‘轰——!’炮声迅雷般的在海面上响起。项缠本以为是鸀鳿号在开炮,然而炮声连绵不绝,鸀鳿号上不可能有这样震耳欲聋的炮声,他极力回望时,却见海面上五艘挂满全帆的海舟全速从外海驶来。他们距离秦军战舟虽远,可炮弹准确击中那些正在聚集列阵的秦军战舟。
‘咚咚咚咚……’炮声中山一阵鼓响,聚拢列阵的战舟已敲响了坚固,正对着炮舰的舰艏往前疾冲。舰艏是火力死角,然而神奇的是,五艘挂满风帆的炮舰突然顺风转向,由纵队变成横队,战舟尚在五十步外,舷侧的火炮一门接着一门轰击。
项缠看不到舟战阵法,但依然被炮舰变阵时的行云流水惊叹,炮声响起时,他克制住呼喊万岁的冲动,看清其中一艘炮舰的桅杆上飘在一面‘红’字将旗。
“红牼将军!是红牼将军!!”看清将旗的他终于大喊,这是红牼的舰队。
驶出达赫拉克勒斯石柱后,绿洋舰队的归程并不顺利。虽然货舟全部在南阳地落锚等待季风转向,混沌号、忽号、倏号、禺号,以及两艘新朱雀级中的鸊鷉号五艘舰船,经由咆哮的四十度高速向西。西风带海况恶劣,但五艘军用舰船抗击住了西风带的风浪顺利抵达后世的巴厘岛。
可惜航行到这里的时候,印度洋上的季风便已转向。鸊鷉号可以逆风航向,混沌级炮舰也可以逆风航向,然而逆风航行直线航速不过一点五节,加之舟上补给告急,舰队只能滞留巴厘岛等待季风转向。一直等到来年三月,带着与当地土著交换的稻米和家禽以及其他补给,比如一船舱的海龟,舰队方驶离巴厘岛,直接航向朱方港。
看到长江口外灯塔岛上的灯塔让横穿大洋的士卒水手兴奋;当看到避迁的浮桥一样的舟楫,又让包括红牼在内的舰队士卒悲伤;四十多艘秦军战舟横冲直撞,残杀落水的童子,舰队猛然冲来,对准秦军战舟轰然开炮。
与沈尹尚麾下那些青涩的舰长、舟吏相比,绿洋舰队有海卒中最富经验的舰长、最优秀的水手、最精湛的炮卒。秦军战舟冲来的速度极快,然而五艘炮舰还是迅速展开横队猛轰。火炮右舷开火完毕,舰船再娴熟的迎风转向,在秦军战舟冲来之前转了一百八十度,左侧猛然开火。
右舷发射的是可以及远的实现的,左舷发射的则是霰弹。刚刚冲近的秦军战舟攒射之下甲板上再无活人,炮卒一分钟时间便装好第二发霰弹,第二轮霰弹发射后,冲近的战舟全部变成了死舟。鸀鳿号上看到这一幕的田朴看到其中一艘炮舰上挂着‘红’字将旗,立即想到了红牼。他整个人突然间爆发出一阵厉喊,“攻!”
杀父之仇百世不忘。率领最后的十几艘战舟,田朴冲向变回纵队前进的绿洋舰队。看到其中一首战舟上挂着‘田’字旗,红牼也想到了齐国舟师之将田寡。或许是田寡的后人,或许是其他田氏将率,但不管是谁,红牼都不会对残杀楚人之人手软。
“迎敌,转向。”命令很冷见的从他嘴里发出,在这十数艘秦军还未冲近两百步,他便大喊一声放。‘轰、轰、轰……’,一蓬蓬霰弹飞向两百多步的秦军战舟。从未想到楚军会这么早开炮的亲卫推田朴入海已是不及,炮声过后,田朴立于舟艏,左右正庆幸他毫发无损时,田朴悲喊了一声:“父亲”,身躯往后直倒。
“将军、将军、将军……”亲卫见状连忙将倾倒的身躯扶住,这才看见他身上的钜甲已被霰弹击烂,鲜血从伤口汩汩而出,将身下的跗注染红。
“放!”田朴还未咽下最后一口气,又一次迎风转向的炮舰在炮长的怒轰中开炮,全身因失血开始抽搐的田朴等着血肉横飞的诸人再也发不出声,撑到战舟冲撞炮舰的第三次齐射,他的世界终于黑暗下来。
“禀将军,秦人皆墨也。”战舟是不是变成死舟很好判断,舟舷的木浆只有有人滑动,那就是活的,如果那些木浆没有人划动,那就是死的。四十多艘战舟分两拨冲撞,两拨都被炮舰用霰弹数轮横扫变成死舟。
“报——”秦军战舟全部变成死舟的时候,越无诸才姗姗来迟。看到对方双方都吃了一惊,好在桅盘上的了望卒喊了一句‘越人’,全舰上下才放下心来。
“邪恶的秦尼人被消灭了?”罗马使臣法比乌斯在主甲板上探出了脑袋。十个月时间,航行十万里来到遥远的东方,尤其是经历咆哮的四十度,这让法比乌斯坚信自己的道德极其高尚。他是高尚的人,比他经历更多海上考虑的红牼也是道德高尚的人,秦尼人自己是邪恶的。
“未曾。”下达完救人的红牼回答道。“今日两军决战,请使臣登岸。”
看到绿洋舰队的越人振奋无比,但他们告之舰队的消息让所有人高兴不起来。楚秦两卷正在北面三十节的地方交战,如此楚军败了,一切便无法返回了。
红牼恳求请法比乌斯马上登岸,法比乌斯连连摇头:“邪恶岂能战胜正义,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将随你一起战斗。”
“此危矣!”除了言语不通,红牼对这个白狄使臣导游惺惺相惜之感。他自己战死可以,却不想法比乌斯与他一起战死。
“法比乌斯氏族的后裔怎么可能会畏惧危险?”法比乌斯一脸的自豪,他确实不畏惧任何危险,不然他有怎会出使遥远的东方。
听闻通事的转告,红牼也不再相劝。法比乌斯与他一样以自己的姓氏为荣,阻止一个贵族上战场不但无礼,还含有一种侮辱,他索性不再相劝,直接命令舰队转向,航向北方正在交战的战场。
午后开始一直战斗现在,太阳已然西斜。炮声一直未歇,在失去大部分投石机后,秦军战舟就处于被动挨打状态了。秦军唯一能做的选择就是撤退。三桨大翼航速最少八节,风帆炮舰速度最快八节。只是三桨大翼是人力划行,风帆炮舰是风力吹动。秦军如果后撤楚军必然奋起直追,想到开战之初楚军炮舰的速度,杨端和举止不定。
除此以外便是咸阳的大王。大泽之战后,舟师一败再败,大王念着以前的功劳可以不究,这一次如果再败,半数以上的战舟战沉损失,大王必然勃然大怒,降爵、论罪,
阿美尼亚斯此事的建议也是撤退,虽然楚军炮舰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