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欲加之罪
?“呼......”
“呼......”
“呼......”
项易将两根手指扣住铁窗的边缘,勾起双腿靠着指力、腕力和臂力托起全身,随着每一次人体向上,一滴滴汗水从鬓角滑落,衬托的胸肌和六块腹肌格外清晰。
随着每一次向上的拉伸,项易能看到铁窗外投射进来的缕缕阳光,温暖的阳光跟阴冷的牢房此时形成着鲜明的对比。
几缕光线的照射下才能在牢房里看清他的脸庞,有一些棱角显得很刚气又略带书卷般的温文尔雅,典型的硬派小生,显得与周围的场景格格不入。
项易的身后一名穿着橘黄色囚服,脸色蜡黄,看起来皮抱着骨的囚犯看着项易的背影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
“腊肠,别想了,项爷可不搞同性恋那一套,你看看你那个眼神......小心一会儿项爷再给你打个半死。”
“他就是打死我,也不能阻止我的爱......”
“咚!咚!咚!”
牢房的铁门被人从外敲了三下,门内的扬声器传出狱警如破锣一般的声音。
“0415127!”
一瞬间原本细声闲谈的牢房内九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项易,只是大家总也看不懂这个年仅27岁的重刑犯究竟犯了什么,隔三差五的被上面审讯......
双手抱头背朝大门蹲下,这是项易在一年多前进来的时候学会的,如果不这样,等待你的将是重重的胶皮棍,直到给你打趴下为止。
走进牢房的胖狱警给项易靠上手铐脚镣......
项易抬头看向刚刚自己平时锻炼的铁窗,此刻窗外不知何时飘散起遮天蔽日的大雾,项易的嘴边露出一丝微笑。
“上面要接着提审你!”
“哦。”
铁链摩擦着地面,随着项易的步伐发出“咣啷”“咣啷”的声响。
项易抬头看向审讯室这三个字,不由得冷笑一声,上面有人想让他死!因为他见到了,看到了不该他看的东西!
狱警将项易的手铐脚镣固定在桌椅上,对面腆着啤酒肚的警官扔给了项易一支烟,并且帮他将烟点上,其一是心理攻势,其二是防止穷凶极恶的罪犯利用一切工具来反抗。
项易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眼神早已褪去了起初刚进来时候的理想和稚嫩如今只剩下深邃,让别人看不透他的想法,此刻他的记忆仿佛回到了一年多前那座大山中的溶洞里。
“赵警官,我能交代的都交代了,这些话你也问了我一年多了,再说一遍也无妨,我是收到了线人的举报,溶洞里有人搞邪教仪式,仪式上突然出现大雾,雾里有怪物...我没有证据,我的相机和手机都在喷涌的烈火中被烧化了,那些人不是我杀的!”
挺着啤酒肚的赵河露出洁白的牙齿,轻轻的捂了捂嘴好像是讥讽的笑容。
“我说大记者,你看多了吧?我今天来是要跟你说你的爷爷项乾就要去世了,老爷子在医院弥留就为见你最后一面,他是你最后的亲人了。”
说着赵河将一张认罪的笔录推到项易的面前......
项易带着手铐的双手在桌子上狠狠的握紧,指甲刺入手掌几滴血液渗出,在铁桌上留下滴滴血迹。
几番挣扎后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我签了,就能去见爷爷最后一眼了吗?”
“我的大记者你快签了吧,咱俩耗了一年了,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赚完这份钱我再熬几年就退休了,你签完我带上三个狱警,立刻带你去见你爷爷。”
“究竟是谁这么想让我死?”
......
傍晚日暮落山之后项易从审讯室中被带了出来,在三名狱警和警官赵河的押送下被直接送上了一辆警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外边起雾了,很浓重的雾......
车辆不能在雾中开得太快,慢慢的前行,赵河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好像有什么话要跟三名狱警说。
开车的狱警直接打开了车内的收音机......
“今天是2022年6月15日欢迎收听中央广播电台,这里是卫生与公共坏境频道,现在来插播一组简讯。”
......
“近日来全球多数国家突发雾霾,我国大多数城市也都在雾霾笼罩之下,如今我国大多数城市犹如黑夜。”
“国家已经颁布特重大雾霾预警,呼吁市民尽量留在室内,减少外出切勿听信“审判日”谣言。”
“对于制造,传播谣言者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警车外灰蒙蒙的世界,就如同火山爆发之后的火山灰在天空中飘荡,项易仔细的盯着窗外的一举一动,仿佛能看到这迷雾中隐藏着什么......
无数打着车灯的车辆在灰蒙蒙的道路上前行,穿梭在公路上的车灯像是摆渡亡者的渡船。
浓厚的诡异雾气,让项易嗅到一股压抑与死亡的味道。
街道上好像发生过一起车祸,项易透着浓厚的雾霾能看清那辆奥迪车前挡风玻璃上好像被掏出一个大洞,周围满是血迹,严重变形的车头,不知道撞倒了什么,孤零零的停在道路中间给往来的车辆造成不小的麻烦。
随着警车进入医院的正门前,发出一声刹车的轻响,一名狱警给项易打开拴在车内栏杆上的铐子。
“走吧,十五分钟!”
随着铁链的摩擦地面的响声,住院部大厅内所有的医生患者都看向了项易,赵河抿了抿嘴直接按向了14楼......
“这个数字可不怎么吉利......”
“老赵咱俩也相识一年了,你相信世界末日吗?你相信审判即将到来吗?”项易的嘴边突然露出一丝微笑。
赵河是亲眼看着眼前这名年轻人是如何从记者坠入深渊,从当初的直率、阳光、开朗到现在目如星炬,情感淡薄,低沉平淡的声音如冷冽的寒风,好像每句话都能刺痛心尖一般。
赵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火,抓住项易的囚服衣领,拔出自己的配枪直接抵在项易的下颚,额角的青筋在突突的跳动着。
“再特么胡言乱语这最后一面你也就别见了!”
项易不以为然的微笑了一下,随着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在14楼等电梯的患者家属突然看到了电梯里的一幕,赵河赶忙收起了配枪,怒瞪了项易一眼。
“反正我也快死了不是吗?十五分钟不会让你们等太久。”
项易面带微笑的拖着沉重的手铐脚镣的走出电梯。
赵河心头突然一惊,看向了开车的狱警,那眼神好像是在询问之前你车里的广播究竟开了多大声?他是不是知道了?
看着项易的走入病房,赵河与三名狱警只好在病房门前守着,反正这是十四楼,从窗口逃跑跟宣判死刑没啥区别,他要真从窗口跃出去到时候还省得麻烦了。
此时病床上躺着神采奕奕的老人,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病危的样子,但项易明白,爷爷过多的使用肾上腺素早已透支了生命。
老人看着面前的项易,露出一丝笑容。
“来了啊......时间不多了,孙儿......”
项易在老人的病床前跪了下来,两滴热泪顺着眼角流下,这一年多来只有项易自己知道,这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为他做过什么。
那是在未来生的希望.....
“小易,爷爷不能陪着你走到最后了,翻译出来的手札爷爷当时去看你的时候都给你了,上面的内容练会了吗?”
“恩恩......”
项易努力的点着头。
“那就好...那就好...手札上说法则临近,人间浮屠,雾之下,心中鬼见......我计算了,最多三天.....咳咳.....”
“手札是残页,但是我找到了其中一部分残页在谁手里,爷爷去不了,这里有一份详细地址,你把手伸进被子里......”
项易将手深入项乾的被子中,老人如同枯槁的手紧紧的握住了项易的大手,像是临死前的诀别,项易甚至有一些不忍去看他的双眼。
突然间项易感觉到一把冰凉的握把被塞进项易手中,隔着被子项易都能感觉到这握把上散发出的狂野与狰狞......
“我相信我的孙儿可以躲得过这三天...记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手札的存在,记住了吗?”
“恩,记住了,爷爷......”
“对了小易,手札是当初你在那个邪教现场带回来的,那个被献祭的女孩跟你有缘,等你安全的时候不妨去找找她生前的资料,可能会有余下残页的信息,爷爷老了,好像有点想起来她是谁了......”
“啊?爷爷她......”
“滴......”
项易的泪水在瞬间冲出了眼眶,啪嗒啪嗒的两滴热泪滴落在病床上......
随着心电图拉起了横线发出滴滴的鸣叫声,几名护士和医生赶来却被赵河拦在病房门口。
“里面的犯人非常危险!那老头儿已经油尽灯枯了,他孙子就算不被枪毙这辈子也都逮蹲在号子里,这么死了算是解脱了。”
“后退,后退,我们将犯人带走你们在进去。”
赵河的话项易听的清清楚楚,看着爷爷最后临走前嘴角的微笑,项易一阵的心暖,随后发出一丝冷笑,这笑是再笑赵河的无知。
爷爷不光给项易留下了一把枪和笔记,而且还留给他了一把钥匙,这一切都藏在他病床的被子里,全都在这位90多岁的老者算计之内。
双膝跪在爷爷的病床前,背靠着病房的大门,项易将钥匙探入手铐脚镣的锁眼......
“咔吧......咔吧...”
两声清脆的金属响声让赵河皱紧了眉头,厉声喝道:“项易!你在干什么?转过身来!”
项易微微的抬头看到爷爷的病床一角摆放这一面很普通的镜子,这个位置他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自己身后的场景,而后方却无法通过镜子看到自己在干什么。
赵河拔出配枪配合着三名狱警慢慢的靠近项易,只是突然间感觉到项易猛然转身,之前还在禁锢他的沉重的手铐脚铐如今却成了夺命的凶器......
带着嗡嗡的破空声,赵河只感觉一股温热咸腥的液体渐进自己的嘴里,眼睛里,他想扣动扳机。
操!忘开保险了!
等到赵河看再一次看清眼前的场景,银白色带着灰色霉斑的六英寸枪管冰冷的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这.....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柯尔特蟒蛇转轮手枪......”
该死他从哪弄到的!这是违禁品中的违禁品!
赵河心里一阵的暗骂,项易的表情却带着淡淡的微笑,就好像在嘲笑一条狗。
刚刚还活着的三名同事,脑袋上流淌着鲜红与泛白的液体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赵河从来没感觉到自己离死亡如此接近,随着年龄增长,职业的优势,多年的酒色沉迷早已掏空他的身体,没有了年轻时的胆魄。
“你这么做已经触犯了......”
“嘘......我觉得你还有点用,别这么着急投胎,能听话吗?”
“能......”
“我喜欢跟聪明的人和识时务的人打交道,这事儿你能压住几天?”
项易用枪口比划了一下这间病房。
“四天......最多五天......”
赵河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小不可闻,如果不是项易的听力异常的好,恐怕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这时间倒是足够,这段时间你就跟着我吧,现在跟我去市中心。”
项易用病号服蒙住自己的双手像是遮挡手铐的存在,实际上是为了遮挡住手中的柯尔特蟒蛇。
“那是什么?!啊!”
“啊!!!”
“快跑啊!”
此刻病房外走廊的尽头传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声响还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