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而小姐要麽是被家里强嫁出去,要麽是抵死不嫁,若是强嫁出去,那夫家必然是个恶棍,小姐受尽屈辱和折磨。若是抵死不嫁,小姐也必定被家人所嫌弃,总之境遇凄惨,急待等人拯救於水深火热之中。

书生中了状元,当了大官後,肯定是要回来找小姐的,期间肯定会有各种波折,总而言之最後一定是终成眷属。

想想,灰姑娘或是霸道总裁爱上我这种故事,从古至今一直都是历久不衰啊。

以秦明月两辈子的眼界看来,其实她这个大哥并不适合当一个戏班子的老板,他更擅长做编剧的活儿,要知道懂得迎合市场才是硬道理啊!

也因此她对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更加有把握了,幸好她大哥不是个顽固不化的老八股,要不然她还真头疼要怎麽说服他。

「大哥,我也长大了,肯定是会变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凤楼黯然道:「都是大哥不好,没让你过上好日子,自打爹去了以後,就让你跟着咱们餐风露宿,风里来雨里去。你都是大姑娘了,却连一件像样的首饰和好些的衣裳都没有。」

秦明月心中窘然,忙岔开话题,「大哥,咱们不说这个了,既然要排新戏,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要写个什麽样的戏本子?」

「这——?」秦凤楼顿了一下,道:「你说得太过仓促,还是容大哥好好想想。」

秦明月点点头,眼中却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道:「大哥,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乐叔给咱们讲的白蛇永镇雷峰塔的故事吗?」

秦凤楼一愣,「你是说那个蛇精害人的故事?」

秦明月心里只想翻白眼,这话要是放在现代得让人骂死,要知道白娘子可是现代人心目中完美的女性形象。

不过她也能理解大哥为何会这麽说,这时候《白蛇传》还未经过改编,许仙还是叫许宣呢,白蛇虽被赋予了人性,甚至增添了一些爱情色彩,但整个故事依旧强调人万万不可为色慾所迷,人、妖不可共居的道理,而「盗仙草」、「水漫金山寺」等的情节也没有出现过。

「对,就是那个蛇精害人的故事,大哥,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其实能编出一个很好的戏本子来?」

秦凤楼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个不成,这故事众人皆知,实在没什麽新奇的。」

「就是因为人人皆知,咱们若是能把它编出新意来,才会大受欢迎。」

「这个——?」秦凤楼迟疑了,陷入深思中。

秦明月兴奋的继续道:「大哥你想想,光说蛇妖害人多没意思,咱们可以来个逆转,这蛇妖闲得没事找许宣干什麽,她害谁不行啊?既然找他肯定有个由头,咱们就可以在这里面动心思,例如编出个前生今世,或者报恩的幌子。还有光去渲染那叫法海的和尚多没意思,咱们可以放在白许之间,蛇妖和人相爱,最终还能在一起,多麽刺激和引人入胜,谁说蛇妖一定要害人,不能是因为真情……」

她一面说,一面在心中念念有词,白娘娘莫怪莫怪,我一定提前帮你反转局面,一定不让你当那麽多年的害人的蛇精。

总而言之,秦明月是绞尽脑汁把秦凤楼往她所想的那个方向引。

而秦凤楼不愧是写戏本子的老手,虽感叹妹妹想法奇特,到底他是懂得其中端倪的,就这样一个引导,一个沉浸其中努力钻研剧情,新版的《白蛇传》自此诞生。

当然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不过秦明月有信心若是这部戏演好了,一定会引起很大的轰动。

很快,戏本子就完成了。

望着手里那沉甸甸的一叠纸,秦凤楼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写出来的,他握着戏本子的手有些颤抖,可以想像若是这出戏唱出来,绝对会轰动整个苏州城。

倒是秦明月没有刚开始的那般激动了,眼见秦凤楼已渐入佳境,她就把多余的心思放在了别处上头,如配乐、场布、道具等等。

整个庆丰班都十分忙碌,这期间李老板又派人过来催过一次,秦明月用在排新戏的藉口将他挡走了。

李老板见庆丰班一众人确实像在忙着排新戏的样子,倒也没有再催促,只是心中却不免嘀咕,这夥人到底在搞什麽么蛾子?万一这个秦明月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他要怎麽才能把这出戏唱下去,刘公子那边又要怎麽交代,难道找人替?

时间如流水般滑过,转眼间就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这一日惠丰园十分热闹,门前车水马龙,许多人都听说惠丰园出了新戏,特意来看。

之所以会有如此盛景,也是因为之前秦明月深知宣传的重要性,特地将李老板请了过来商量一番,李老板也一口应下,让底下人不遗余力帮忙宣传,平常看客过来看戏,倒茶的小厮都会跟人提一耳朵,於是众多老戏迷都知道了。

也因此,李老板特意为今日将园中最大的一个厅挪出来,几乎都被坐满了。

这惠丰园里总共有两栋戏楼,大大小小的戏台更是有八个,规模在苏州城一干戏园子中算得上一等一的。

其中最大的这个厅,高两层,可坐下百余人,不过这处戏厅很少启用,大多都是用来招待一些喜欢僻静、不愿意跟寻常人凑在一块的贵人们。

此时这座厅中,戏台子上大红色的幕布被放下,让人瞧不到内里是什麽情况,正对着戏台子的一楼罗列着一排排太师椅,每个太师椅旁都有一个可以放茶水的高几,几个打扮乾净俐落的蓝衣夥计来回穿梭其中,给客人们端茶送水送果子盘。

来惠丰园看一场戏,根据档次不同、旦角红不红与否,入场的银子也不同,若是一等一的场子,一等一的旦角,光入场钱就需要五两银子,今日这新戏就是按这个价码来的。

若不是在座看客俱是惠丰园的老看客,之前也有来给秦海生捧过场的,知道这角儿虽称不上大红大紫,但也担得起这个价钱,要不然定会说惠丰园故意坑人。

不过别看这入场的银子多,入场後倒不会再有其他花销,里面的茶水和果子盘都是免费送的,而且这茶绝不是那种用茶叶沫子冲出来的,就算不是一等一的,也是能拿得出手的好茶。

当然这是一楼的价码,二楼更加高昂,二楼被隔成一个个雅间,有大有小,里面布置得富丽堂皇,一般人是上不去这二楼的。

李老板今日也特意把刘茂请来了,并把二楼视线最好最大最气派的雅间拿了出来,用来招待刘茂。

刘茂最近很风光,贺大公子对他格外和颜悦色,平时去哪儿也总会叫上他,这让他在苏州城一众大小纨裤们面前十分得意,得意的同时也代表他解禁了,用他爹刘同知的话来说,儿子是在替家里做事,值得赞扬。

今天不光他来了,贺斐也来了。

认真来说,他并不是来看戏的,而是来看秦明月的。

他当然从未见过秦明月,却不只一次听过她的名字。

自打那叫秦海生的戏子被他送过去後,就一直被关在锦园里,贺家一直对那边的消息颇为关注,尤其锦园本就是贺家的园子,即使那边防得很紧,也足够他们打听点东西出来。

听说秦海生寻了短见,人只剩下一口气,却被救了过来,那一位居然不生气,还好吃好喝的一直供着。

虽然消息只有这麽一点儿,也足够贺斐窥探出许多内容来。

也因此他对这庆丰班格外上心,更对刘茂的善解人意十分另眼相看,他以前一直觉得这刘茂就是个纨裤子弟,没想到他如此机灵,办事妥当周全,连他当初都没想到这茬,只想着那边身分不一样,又从来是个低调内敛的,不想生出什麽事来,却从没想到狸猫换太子这一招,想必有了这秦明月在外头,即使那边有了什麽不好听的风声,也足够遮掩过去了。

「怎麽还不开锣?」

刘茂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开锣声,忍不住便有些急了,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等头探出去了,他才想起旁边坐着人,连忙讪笑道:「大公子莫怪,您也知道我就喜欢这个,这老李把人挠得心痒痒的却迟迟不开锣,让人真是着急。」

贺斐淡然一笑,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他一身靛蓝色缎袍,身形挺拔颀长。从外表看来,是个十分英俊的美男子,就是面相有些冷,连笑也带着几分矜持,似乎拒人於千里之外。

生为苏州府知府的大公子,贺家的长子嫡孙,贺斐不光身分贵重,本人也与一般纨裤子弟不同,十二岁中秀才,十五岁中举,十八岁中进士。中了进士的他并没有选择像他爹一样去做官,而是一直赋闲在家,偶尔会打理贺家明面上的生意。

这决定着实有些出人意料之外,但若是懂内情的人就知道,其实贺斐也能算是苏知府的幕僚,能当苏州府一半的家。他之所以没去做官,不过是因为现今局势不稳,贺家人不愿让长子嫡孙出面去冒险罢了。

在贺家人看来,只有局势清明以後,才适合让以後注定是家主的贺斐出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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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要上位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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