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花语
一路上,元嘉与青萝仙子似乎依旧心有所念,并无过多的交谈,但在山川碧水之间,二人却又无法寄情于山水,反倒是在隐约之间还在互相偷看着对方,而当发现对方也在偷看自己,又飞快地将目光收了回去……
一路上的路途正如黑脸男子所说,虽不算崎岖,但也因为地势的关系,极为不平坦,若是马车行走的话定会深陷其中,磕磕碰碰间总会造成一定的麻烦,倒不如徒步行走,轻巧方便!
青萝仙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莲步踏过丘陵山峰,倩影漫步于山水之间,却比山间的鲜花更为娇艳,亦比山顶的云雾更为出尘,活跃在崇山峻岭中,犹如游戏人间的倾国仙子,可远观不可亵渎,穿过陡峭的山岩与崎岖的道路,她倒也算是轻车熟路,所走之路虽然皆是僻静小路,但的确省却了不少的弯路,而且一路上并未碰见什么飞禽走兽,堵塞道路的荆棘碎岩被全部清除,甚至连一些带有毒素的花朵都被人尽数拔去,看起来应该都是黑脸男子的手笔!
一缕微风拂面而过,带来了一抹淡淡的幽香,元嘉环视四周,欣赏着周围的一切,虽然大相径庭,但花草之中所吐露的芬芳还是让他重新品味到来自“南山”的味道,而目光一闪,却正好落在前方青萝仙子玲珑的背影上,骤然心跳加速,连忙挪开了目光……
而青萝仙子似乎浑然不知,她一步当先,不知疲倦般活跃在崇山峻岭中,脚下的步伐仿佛都踏着欢快的节奏,短短半天的时间内,她便带着元嘉连续穿越了三座丘陵,直到日渐黄昏才缓缓停下了脚步,倒不是因为她累了,而是即将在攀爬到第四座丘陵顶端之时,却看见许久没有露面的黑脸男子正迎风傲立其上,一双眼睛漠然地望着尚在半腰处的二人。
虽然黑脸男子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但了解黑脸男子脾气的青萝仙子却立刻感觉到了异样,她秀眉微皱,脚下的步伐也变得急促了起来,若不是格桑山脉神秘的重力限制,她甚至还想要御空而起,而在身后的元嘉也发现青萝仙子速度上的变化,也立刻施展“乘风步”,紧跟其后!
过了半晌,青萝仙子轻巧灵动地向上一跃,元嘉也乘风而起,随风而落,二人正落在了黑脸男子的面前,看着他冰冷依旧的面庞,青萝仙子还是担忧地问道:“黑脸男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黑脸男子神情平淡地看着面前的两人,不急不慢地说道:“前面有座山,暂时先别过去……”
青萝仙子听后,似乎松了口气,摆了摆手说道:“不就是座山吗,这里到处都是山,总不能在我们爬过几座丘陵之后,就不让我们爬山了吧?”
“因为那座山在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黑脸男子罕见地露出了几分怒色,高声说道:“一座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平地而起,也就是说,这是一座原本不存在这里的山!而这座山现在正挡着我们的去路!”
黑脸男子少见的情绪激动,倒让青萝仙子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一座山不知道什么什么挡住了我们的去路……那我们不能绕过去吗?”
黑脸男子摇了摇头道:“那座山好巧不巧地卡在一个道路的交汇处,阻断了我们至少三个前进方向,要是绕过去的话,恐怕要绕不少的路。”
“那……黑脸哥哥你想办法把它弄走不就行了吗?”青萝仙子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似乎很随意地说道。
黑脸男子满脸嫌弃地白了她一眼,但却并没有再说什么,便把脸瞥向了一边,双目望天,但嘴角却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此等动作,怎能逃过拥有“天眼术”的元嘉之眼,虽然动作极为细微,但依旧让元嘉在心中若有所思。
那是一种不甘,一种发自内心的不甘心,而这种不甘,甚至令他不想去面对青萝仙子!
虽然自己对黑脸男子的实力并不了解,但从他平日不可一世的高傲姿态,以及青萝仙子对他的态度,还有他那出神入化的身法,元嘉便可在心中断定,他的修为定然已经超越了传说中的无上先天!
或许“移山填海”对于他这位恐怖级人物来说,也许并不是一件难事,但强大如他这般的盖世强者,此刻却显露出与往日极为不匹配的顾虑感,似乎在担忧着什么一般……
“莫不是,那山中有什么东西,令高兄有所顾忌?”元嘉试探性地问道。
事到如今,路途已在脚下,若是此刻半途而废,那便是前功尽弃,虽然说“绕路”也算是解决方案的一种,但无疑偏离了原本的既定路线,在这片陌生的天地中,只怕会招惹一些不必要的事端,而为今之计,只有从长计议,妥善处理,才能避免浪费珍贵的时间!
多少大风大浪都度过了,如今岂能被一座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山挡住去路!
黑脸男子抿了抿嘴,似乎并不想搭理这个真气境的小崽子,但转头又望见青萝仙子关切的目光,顿时眼神出现了挣扎的神色,内心纠结许久后,还是不情愿地开了口:
“那座山有点不对劲……刚过去的时候,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清什么,等我靠近之后,有一股很奇怪的药香味飘了过来,我闻到之后,浑身感觉到了一股酥麻感,紧接着全身涌上一股虚弱感,即便是运功也无济于事,我心有顾忌,所以就撤了下来……”
青萝仙子听后,顿时心生疑惑,道:“什么药香味,竟然能让黑脸男子都感觉到了不适感,看来里面真的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
看着青萝仙子打算“冲动”行事,黑脸男子连忙阻止道:“不行,那股离奇的味道连我挡不住,更何况你了!况且现在天色渐晚,肯定不安全,还是明天再说!”
元嘉点了点头,道:“我赞同高兄的看法!现在我们对于那座山里的一切还是一无所知,不可冒然犯险啊……”
看着自己身旁的两个男子纷纷反对,刚刚涌上一点好奇心的青萝仙子有些不开心地一撇小嘴,虽然心中感到可惜,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了。
晚上,三人稍稍用了些晚餐,而黑脸男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做出的食物也远不及中午时可口,但元嘉与青萝仙子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即便黑脸男子不在状态,说出的饭菜也比寻常干粮要好得多!
用过晚餐后,三人便各自休息去了,黑脸男子依旧一闪而过,不知下落,而青萝仙子则钻进了一个简陋的山洞中,这个山洞是黑脸男子硬生生用拳头“凿”出来的,里面露出了点点烛光,并铺上了一层温暖的毛毯,看起来应该也是黑脸男子准备的!
本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元嘉拒绝了青萝仙子一同进入山洞中的“邀请”,决定就在山洞口盘膝打坐休息,毕竟拥有着“瑞冰之体”,元嘉也不必去担心夜里寒冷,倒是一个人在外面,睡得也自在一点……
随着三人各自安眠,黄昏渐渐西沉,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于天空,漫天星辰装点夜空,银白色的月光撒向大地,仿佛在寂静的夜里为冰冷的大地添了一盏孤灯,而也为诗情画意般的格桑山脉增添了一声雅致的外衣!
在这般如诗的场景中,元嘉似乎无心睡眠,他结束了打坐,靠坐在山洞口,微微抬头,双眸仰视着明月,渐渐露出了淡淡的忧愁……
许是许久未见如此皎洁的月光,又许是返回中原的距离在渐渐靠近,不知不觉中,一股乡愁忽然涌上心头,呼吸着夜色中冰冷的空气,看着天空中悬挂的洁白玉盘,元嘉在心中不禁问道:在其他地方,月亮也是这般吗,是不是天下间的其他人也和自己一样,都在仰天看着同一颗月亮……
一时间,自己所认识的、所经历的事情如走马灯一般,在洁白的月色里来回闪过,一幕幕熟悉的面容也在眼前一晃而过,想到这里,元嘉忽然感觉鼻头一酸,眼中渐渐湿润了起来!
自己就像是一个过客,经历了无数,却又要抛下无数,眼下,原本很有希望的归途却又横生枝节,这让一直奔波于各地,内心早已疲惫不堪的元嘉忍不住自问一句:自己的“归途”到底在哪里?
如今,唯一带在身边就只有回忆,而这种回忆,有苦,有甜,有酸,有辣……人间百味,莫过于此……
想到这里,元嘉轻叹了一口气,双眸顺着月光缓缓落下,恍惚间,在一个月光还未照耀到的幽暗角落,一朵艳色的花朵生长在草丛中,骤然间吸引了元嘉的注意力,他缓缓起来,漫步在月光中,渐渐走向那朵花。
那是一朵烟紫色的八叶花,橙黄色的花蕊点缀中央,小巧玲珑,无半点灵草之气,看起来就是一朵寻常的花朵,但不知为何,当元嘉的目光触及到它之时,便不知不觉被它所吸引,而反馈给元嘉的,竟是一种“安详”与“幸福”的感觉。
元嘉想伸手去触碰,却又不想破坏这份美好,就在他踌躇之时,一声清脆的话语从他的身后传来:“那是‘格桑花’,是格桑山脉独有的花朵!”
元嘉转头看去,却看见青萝仙子一脸俏生生地站在自己身后,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还没睡啊……”
元嘉听后,微微一笑,道:“睡不着,也许是在马车上休息太久的缘故……那么,仙子,你为什么没睡呢?”
青萝仙子抬头望了望星辰,道:“今天星夜空旷,反正我闲来无事,便出来看看星象。”
“仙子会占星?”元嘉好奇地问道。
青萝仙子嫣然一笑,道:“我师父是一位名满天下的卦师,我从师父那里学到了一点皮毛,百无聊赖将便抬头观观看,雕虫小技,作不得数的!”
“那么,仙子这次观到了什么吗?”元嘉问道。
青萝仙子抿了抿嘴,摇头道:“没有,什么也没有看到……”
“那可惜了,原本我还想让仙子帮我看看一些人的命数呢!”元嘉微笑地说道,似乎对青萝仙子方才的话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是你那位师姐吗?”青萝仙子神情微动,轻声问道。
元嘉被青萝仙子这一问愣了神,下意识反问道:“为什么仙子会这么问?”
“因为奴家感觉……小哥哥你很在意她。”青萝仙子直言不讳道。
元嘉似乎感觉到了青萝仙子的异样,心中迟疑了片刻,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道:“当然了,师姐她赠我珍贵无比的金玄果,对我恩重如山,而后我又不辞而别,心中自然是在意她的感受……我曾经说过,有朝一日我一定要送她一个和金玄果同样珍贵的礼物。”
“你对你那位师姐可真好……那,我呢?”青萝仙子轻咬下唇,还是将自己心底的那个问题问出了口。
元嘉再次愣住了神,久久无法回答青萝仙子的问题,在他的心中,早已将青萝仙子摆在了与东方诗音同样的高度,皆是心底最重要的人!若是青萝仙子要自己在她与东方诗音之间做一个取舍,甚至做一个比较,那么便是要取自己性命般的痛苦!
见元嘉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青萝仙子的脸上隐隐有些失落,但她却并没有就此打住,反倒倔强地继续问道:“我的意思是,你对我……能像对你师姐那般好吗?”
元嘉听后,立时脑中一片空白,情不自禁地回答道:“当然了!师姐是我的朋友,而仙子也是我的朋友,我能为师姐付出的,自然同样也能为仙子付出!”
元嘉的话虽然并不是青萝仙子心中最满意的回答,但是看见他眼中坚决的神情,青萝仙子料定他此刻所说的尽是肺腑之言,没有半点哄骗自己的意思,对于她来说,这就已经够了!
青萝仙子眼神一变,脸上挂着倾国倾城的微笑,媚然缓步上前,在月光的映衬下,却像是一位出尘的仙子!
“小哥哥,你知道‘格桑花’的花语吗?”
“不知道……”
“格桑花的花语,是‘追求幸福’,而青萝的花语……是‘守望幸福’!”
还未等元嘉反应过来,一股清香拂面,两片温柔的唇瓣便轻轻印在了他的脸颊上,感受着那一缕留香,元嘉的大脑恍若触电一般,一阵酥麻感顿时传遍全身,心跳也陡然加速,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模糊了起来,恍惚天旋地转,而等元嘉醒过神来之时,原本站在自己面前的佳人已不知所踪,只有脸上的余温在告诉自己,刚才的香艳之景不是自己的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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