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他闻言笑道:「刚才既是我惊扰到夫人,便该将功赎罪,随行保护,再说我们等会儿还可以继续打猎的。」

可陈莹怎麽肯,她斜睨高纶一眼,眸色不善。

高纶心想,这小姑娘还在记恨呢!

「我恐怕没有时间再打猎了。」萧隐却一口回绝。

高纶的神色有些尴尬。

比起萧老将军,萧隐青出於蓝,十六岁便能领十万大军,二十岁时更是所向披靡,常年在军中,性子越发冷硬,藏着刀刃似的。自己虽是他堂舅,也不过得个称呼,萧隐眼里又哪里真的有他了?今次也是自己主动相请,不然这个外甥只怕都不会来见他一见。

高纶摸摸鼻子,「也罢。」

他转身离开,临走时又看了吕氏一眼,她半靠在婢女的肩头,柔弱得好像一朵弯下枝头的玉兰花,让人忍不住想折下来。

这个女人,比他见过的都好看!

高纶低头与小厮说了几句,接着便走远了。

刚才还如此强硬的男人,却因萧隐一句话就放弃了,陈莹心想,这豫王不愧是横行霸道的主儿,世上恐怕也只有宫中那两位还有萧姑娘才能说他几句吧?这种人,做他的敌人真是危险。

她正想着,看到有小厮抬来软轿,原是想拒绝的,但却改变了主意。一来是母亲若要走到县里,怕伤得更重,二来是萧隐既然出於好意,她没必要得罪,不然凭他的个性,只怕硬是要跟着去医馆的,她难道还能赶走他不成?反正这种举手之劳,还人情容易。

陈莹将母亲扶上软轿,让小厮抬去医馆,同时朝萧隐道谢,「我们今日钓得几尾鱼,王爷若不嫌弃,便来庄里用一顿午膳吧。」

吃了便两清,谁也不欠谁。

萧隐挑眉问:「是你钓的还是别人钓的?」

陈莹奇怪,「有什麽不同吗,都是鱼儿。」

「本王只吃你的。」

陈莹一下红了脸,她没有想到萧隐会突然说出这种话!难得的,她竟露出了一丝羞怯。

萧隐笑了起来,「你到底钓了几条?」

「五条。」陈莹走开了些,她只是不想与萧隐为敌,不想再惹怒他,可不是说要同他亲近了。

然而她往右走,萧隐也往右走,窄窄一条泥路,怎麽容得下两人并行,陈莹一个没注意,差点从田埂上滑下去。

萧隐拉住她,「你是螃蟹吗,总横着走?」

真是恶人先告状!不是他,她怎麽会被挤下去?陈莹咬咬嘴唇,站稳了。

「多谢王爷相扶,这条路是不好走,王爷也请小心呢,我去前面看看我娘。」她不打算再同他说话了,便暗示的说着。

可萧隐不放手,他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的手指,像阳光封在里面般灼热。

陈莹感觉自己好像出了汗,想到那汗水通过肌肤,沾染到他的掌心,她脸颊更红了,轻声道:「王爷,会被人看见……」

他垂眸瞧她,眸中有戏谑之色。

陈莹抬起头,看到他发上的紫金冠闪闪发亮,忽然有些无力之感。

萧隐贵为王爷,家世显赫,又有勇有谋,年纪轻轻手握重兵,这样的男人,嫁给他定是富贵两得,她再也不用担心母亲与弟弟的将来,然而凭着她的身分能嫁吗?萧隐又真的喜欢她吗?他也许只是一时兴起想与她纠缠罢了,但这种纠缠却不是她能消受得起的,只怕稍不小心又要深陷泥潭了。

她正待相求,却见萧隐的脸色忽地变得十分严肃,疑惑间,只听耳边嗡嗡作响,也不知从哪里竟飞来数枚暗器,好像夏日里的萤虫,直冲过来。

错愕间,她被萧隐用力拉到怀里,额头撞到他坚硬的胸口,她疼得没有办法思考,只觉自己好像在原地打转,周身是叮叮当当清脆的声响,勉强抬起眼,瞧见他手里擎着一把锋利的长剑,如灵蛇般游动。

光芒交织成盾,脚边落了一地的暗器。

是遇到偷袭了吗?她明白过来,差点惊呼,慌乱间脸颊一痛,有什麽东西擦着过去,沿着那方向猛地嵌入了萧隐的左肩,只见血瞬间在他衣服上开了花。

「你受伤了!」她叫道。

萧隐没理会,沉声道:「速速去搜,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屍!」

陈莹才发现周围出现了好些护卫,他们得了令,飞奔而出。

「你肩头……」陈莹提醒他。

萧隐见她洁白的脸上被划出了一道血痕,竟是不知,还光顾着他的伤,倒是有些意外,他从袖中拿出玉瓶倒了一颗药,捏住陈莹的下颔道:「吞下去!」

陈莹吓一跳,她哪知这是什麽药,怎麽敢吃。

萧隐道:「难道要本王喂你不成?吃下去。」

他的脸贴近过来,两人唇不过距离几寸,陈莹方寸大乱,真怕他强行吻下来,只好把药吃了,可心里有火,她瞪着萧隐,「你到底给我吃什麽了,你是想毒死我?」

他轻嗤一声,手指轻抚下她的脸颊,擦去血迹,「你受伤了,不知道吗?这暗器可能有毒。」

陈莹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萧隐拿出一颗药丸,自己也吞了下去。

看他这麽的冷静熟练,他是不是已经经历过无数回的刺杀了?

「是谁要杀你?」陈莹好奇。

「想杀本王的人多如牛毛……」萧隐瞄她一眼,「好比蒋震申。」

「那不是没有王法了!」

「王法可不是谁都会遵守的,你还不知道吗?」

陈莹抿住了唇。她是领教过了,不管是蒋震申还是刘云珍,他们显然是不把王法放在眼里的,还有眼前这个人也一样。她轻轻撇了撇唇,「王爷又何尝不是?」

萧隐挑眉,伸手将肩头的暗器拔出来。

刚才那一幕,着实都吓到了众人,暗器虽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但没有谁有那麽大的胆子,彩云石燕甚至都滚到了麦田里,爬起来时满身泥泞。

陈敏与吕氏在最前面还好一些,她蹬蹬蹬的跑过来,「堂姊,你没有事情吧?大伯母都要着急死了,让我过来看看!」说话间看到陈莹脸上的血,叫道,「堂姊,你受伤了?你还有哪里伤到了吗?走,我们快些去看大夫!」

陈莹怕母亲担心,连忙往前走,只是走得几步又回过头来。

见她看自己,萧隐调侃道:「难道你是在担心本王吗?」

谁担心他了!陈莹脸一红,转身走了,但她不能忘记刚才暗器射来的时候,是他将她护了周全的,若没有他,只怕自己会被射成了筛子。

不过转念一想,要不是萧隐,她也不会被牵连,那些人可是冲着他来的,他又拉住她不放,不然她可能早就走远了,兴许脸都不会破呢,还管他做什麽!她朝母亲快步走去。

看到女儿,吕氏松了口气,只是见到她脸伤了,又心痛不已。

「伤口很浅,没两日就好了。」陈莹笑着道:「娘,我们先给你治伤吧。」她吩咐小厮快些抬轿,离开这危险之地。

吕氏摔得不严重,就是小腿的筋扭着了,金大夫开了药酒,让陈莹每日帮吕氏揉几次便好了,至於陈莹脸上的伤,大夫都没有管,只让她不要去挠。

几人很快就回了农庄。

刚才田埂上出了这种事,弄出两拨人打起来,已经在附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陈老夫人也知道了,见到他们便忙问道:「真有人偷袭豫王吗?」

陈敏抢着道:「是啊,祖母您是没瞧见,那暗器好像蝗虫似的飞来飞去,把我都吓傻了,幸好王爷好身手,不然堂姊就要遭殃了!」她还发现一桩秘密,「原来王爷平日里带了好些护卫的,只是藏着看不见,那些人也真厉害,怎麽钻到空子的?」

陈老夫人听得惊险,轻吁一口气道:「说起偷袭,京都都出过好几回了,王家的老爷子回乡探亲便是死在路上,还有以前的吏部尚书,听说被人发现的时候便是有一把飞剑……」钉在喉头。但这事太过吓人了,想到几个孙女孙儿还小,陈老夫人便收了口,「这些事情,还是不说了。」

吊胃口可不好,陈敏叫道:「祖母,我还想听呢。」

「听什麽,快回屋里洗洗吧,瞧你们一个个出去一趟都跟泥猴似的。」陈老夫人催促。

陈敏只能噘着嘴不情不愿的告辞。

老夫人留下吕氏说话。

「你伤得重不重?要是严重,这几日就不要起来了,反正几个孩子都听莹莹的话,他们要去游玩,也不会有什麽大问题。」

「不严重。」吕氏低头道:「说是很快就好的。」

她穿着这一身裙衫,真是像个姑娘家,想到小厮回来禀告的话,陈老夫人淡淡道:「听说你们遇到豫王的堂舅了?」

想到那男人握在手臂上的力度,吕氏脸色略有些发白,她轻声道:「是。」

三十来岁的女人了,还是没有一点妇人的精明气质,仍如以前那般的柔弱,陈老夫人眉头拧了拧,心想吕氏便是这副样子,才让大儿子像丢了魂一样的着迷。这回出去,又勾得荣安伯对她动手动脚,幸好没有被外人看见,不然传出去像什麽样子?

这荣安伯也是,没个体统,难道还想纳两个孩子的娘做妾不成?!

陈老夫人道:「你好好养着吧,没事儿别出门了。」

吕氏点点头。

陈老夫人端起凉茶喝了一口,沉吟片刻後问道:「打起来的时候,莹莹是跟豫王在一起吗,我听小厮说,他们两个一直走在後面,肩并肩的。这豫王……你们以前应该不认识吧?」

吕氏摇头,「从来没有听说过。」

浮山这种地方,最大的官儿就是知府了,哪里会有王爷来。

以前没有交情,光是见过一两回面,这豫王就看上自家孙女了吗?不只萧姑娘请了人去王府,他又来家里的农庄……陈老夫人暗自啧啧两声,心想这大孙女儿命贵啊,先是靖甯侯府,後是豫王府,一家高过一家,指不定真有可能做上王妃呢!

她越想越是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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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荣宠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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