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六十章

V第六十章

「阿芙!」

耳边只余这最后一声惊呼,周围的一切全部消失,脚下的石子终于彻底松动,站在悬崖边的人身子一沉,极速坠落,直入谷底。

……

「怎么还不醒?她怎么还不醒!」

蒋巅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那眼神恨不能把周文涛生吞活剥。

刚刚在酒楼,白芙吐出一口血就晕了过去,直到现在还没醒。

周文涛坐在床边,擦了擦额头的汗,把白芙身上停了一刻的金针拔了下来。

「心神受创,神思不宁,一时半刻怕是醒不过来。」

他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那怎么办?」

蒋巅狠狠地瞪着他。

「只能等等看了。」

周文涛轻叹一声,眉宇间也是愁眉不展。

他在酒楼问出那几句话的时候其实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阿芙若是中了别的毒还能理解,中了他秘制的毒实在是有些奇怪,毕竟天底下知道这毒|药配方的总共也没有几人。

何况这毒积存在阿芙的嗓子里,只余下了那么一点点,倒像是解了一半又特意留了一点,既不会真的伤了她的喉咙又让她不能开口说话。

这世间能将手法控制的如此之好的没有几个,他的师兄倒算是其中之一。

只是……为什么要这样呢?

为什么师兄将一身医术都传给了阿芙,却又不给她彻底解毒让她成了哑巴?

难道是因为怕她把本门医术传出去,所以才毒哑了她?

不不不,不可能,师兄向来宅心仁厚,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周文涛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精心照料着白芙,盼着她能早点儿好起来,把这其中的事情弄清楚。

蒋巅听了周文涛对毒性的解释,即便不知道白芙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却也能猜出这毒一定和她的师兄还有师父有关。

想到那个下三滥的师兄,又想到只给白芙解了一半毒的师父,他愤愤的咬牙,一拳砸在了床柱上。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全都是卑鄙小人!」

「不许胡说!」

周文涛眉眼一竖,神情恼怒。

「我师兄为人正直,是出了名的宅心仁厚,绝不是你口中的卑鄙小人!」

「他不是卑鄙小人,那为什么明知我家阿芙中了毒却不告诉她?还不给她解毒?」

「这……」

周文涛无法解释,只能梗着脖子辩驳:「反正我师兄肯定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蒋巅正在气头上,哪里会听他的话,眼角余光扫到白芙放在桌上的药箱,气的抓起来就要砸在地上。

「你干什么!」

周文涛已经知道这是他师兄留下的遗物,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把它砸了,赶忙拦了下来。

「放手!」蒋巅怒道,「这东西是你那混蛋师兄留下的,阿芙天天把它带在身边,岂不是天天想到那些伤心事?」

「我要把它砸了,省的那混蛋死了还来害我家阿芙伤心!」

「你……无理取闹!」

周文涛抓着药箱死不松手。

「这药箱现在既然是阿芙的,那就该等阿芙醒了自己处置,你提前把它砸坏了算怎么回事!万一她醒来要找呢?」

「找什么找!不许找!」

蒋巅坚持要把这药箱毁了,周文涛坚持不肯。

争执中药箱一侧的皮绳忽然脱落,只余一边斜斜地挂着,箱子忽然失去重心,咚的一声磕在了桌角。

周文涛嗨呀一声,心痛的把药箱捧在怀里:「看看看看!都被你磕坏了!」

他指着药箱底下的一条裂缝说道。

「什么我磕坏的,早就坏了!阿芙前两日还说要找个好木匠修补修补呢。」

蒋巅沉着脸道,顺便看了那裂缝一眼,发现那裂缝似乎比之前更大了些,可能真是刚刚那一下磕的。

「反正都坏了,正好砸烂了算了!」

他伸手又要去夺那药箱。

「等等!」

周文涛忽然伸手一挡,把眼睛凑到那药箱的缝隙上,似乎要钻进去似的。

「这里面好像有东西。」

他喃喃道,将药箱稍稍倾斜,一张薄薄的纸顺着缝隙滑了出来,露出一角。

「这是什么?」

蒋巅顺手将其抽了出来,随意扫了一眼,结果只这一眼,脸色大变。

「里面还有没有?都倒出来!」

他不容分说把药箱抢了过来,哐啷哐啷一通乱晃,也不管里面放着的瓶瓶罐罐会不会被磕坏。

又有几张纸从缝隙中滑落,蒋巅手忙加乱的将这些纸在桌上放好,按照时间顺序排列起来。

「洪庆四十七年八月初三,于兆阳一废弃寺庙内救下女婴一名,其母已故,取其母身上荷包一枚,发簪一支,留作信物,待他日为女婴认亲所用。因荷包绣有白色芙蓉花数朵,故为女婴取名白芙。」

「昭德三年正月十三,今得知孽子卢兆携信物顶替芙儿身份已年余载,之前种种读书入仕之名均为借口。吾有心揭穿,却忧其有性命之忧,终隐忍不发,然心甚痛之,对芙儿亦愧疚难当,不知该以何颜面面对芙儿……」

「昭德五年二月,芙儿今年已十二岁,甚是乖巧,对我亦孝顺非常。吾心内有愧,自觉担不起芙儿的敬重,亦为芙儿的将来深感担忧,有拨乱反正之心,欲查清芙儿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将芙儿送回至她真正的家人身边,故请来教养嬷嬷教导芙儿规矩礼仪,愿她回家之后,能够顺遂平安,不被家人轻看。至于孽子卢兆……子不教父之过,愿说出实情之后,芙儿的家人能允许我用我的性命换他一命……」

「昭德五年九月二十七,孽子知晓我的意图,趁芙儿染病之际对其下毒,我本应打死这个畜生,并为芙儿解毒,可我……」

「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对不起芙儿,我有罪……」

「昭德七年三月初八,我已病了年余载,不仅无法照顾芙儿,还反倒成了芙儿的负累……我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平白让芙儿受累,不如死了算了……」

「昭德七年三月十六,我要走了,芙儿,师父对不起你……」

「你的信物已被那个孽子拿走,我再没有别的什么可以证明你的身份,只能将这些亲笔信留下。若来日这些信被你发现了,那就证明天意如此,回到你的家人身边去吧,不用顾及我,也不用顾及你的师兄,我们不配,我们都不配得到芙儿的谅解与关心。」

「那孽子为防我带你回家,从未提起过你的家人到底是谁,为师只知道门第颇高,非寻常人家,你寻找起来可能颇费些力,但为师相信,没有什么能难倒芙儿,芙儿这么厉害,只要有心,一定什么事都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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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医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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