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
弋锦从竹舍出来就恢复了往日不咸不淡的模样,只是一回院子就拉着赋一收拾了东西回了娘家,一概对外说是丞相大人远赴边关刚回甚是思念女儿让回去陪两天。
令逸坐在竹舍内却感觉从前他无比惧怕的孤寒再次围绕在了他周身,几天前他还和弋锦坐在屋里闲聊赏月,如今却只能他一个人坐在此处想这次纹竹怀孕的事情了,长眉深锁百愁,不知何处为解。
偏在此时,承愉赶到:“爷,裕王爷和皇上来了?”
令逸闻言,心下一沉,清瞳微缩,眸光流转之后淡淡回了句:“知道了。”然后还补了一句:“纹竹如何了?”
承愉有点尴尬,没料到自己这清心寡欲的主子会摊上这种事,行礼回道:“她...哭晕了过去,奴才找了个信得过的御医看着呢。”
令逸点了点头,和往常差不多的表情,眼里也再看不出太多心思,翩翩拂袖起身:“嗯。看紧就好。”
说罢,作别云叔云婶,离开竹舍去迎接老皇帝。
结果到了前庭,发现纹竹居然在对皇帝哭诉着走开怀孕一事以及弋锦的威胁,这下脸白的家不止是令逸了,他撇了眼身边的承愉,承愉整个人都怔住了,一眼看见边上的御医恨不得拍死他。看个人都看不好居然惹出这种事来。
震惊和生气此刻都是需要隐忍的。令逸如常步入了前厅,老皇帝看见他异常的欢喜,直接走了过来:“清鹤!好小子!原本朕是听鸢儿说你得了一副韩魄的山水长卷真迹心痒难耐便同他一道来赏赏,却不料能有此等喜事,这可是朕的皇长孙啊!”
令逸只淡淡扫了一样跪在地上的哭的梨花带雨的纹竹,心若冰封,面上无悲无喜,公正行礼:“父皇,这不是儿臣之子。自然也不会是父皇的长孙。”
老皇帝以为他是嫌纹竹是个侍女,面子上过不去,便虚扶了他的礼,微笑拍了拍他的肩:“你这孩子!她虽身份卑微。但俗话言母凭子贵,既孕得皇长孙,那自然不能再是个侍女。”老皇帝边说便回身看了眼纹竹:“若以侍女的身份册为侧妃似也不妥,那便先收了做侍妾,来日诞下皇子,再封侧妃,想弋锦也不会反对的。”
老皇帝提到弋锦,边上一直笑盈盈看着他的令遥才开了口,上前来道:“皇兄,今日,怎么不见皇嫂?”
老皇帝陛下也附和着扎令逸的心:“是啊,弋锦呢?”
令逸微微一笑,对一脸无辜的令遥道:“弋丞相外地归来,思女心切,接了她回府住两日。”
就这样,令逸被赶鸭子上架纳了纹竹做了侍妾,他不信这个事上纹竹和令遥没关系,也不信她有这个胆子直接同皇上呈情。如今木已成舟,他之前疏忽大意了些,此后纹竹做了侍妾,一切自当另当别论。
“啊?做了侍妾?”
“是。是皇上亲自下的旨,皇上一直盼有个皇孙,此事被他知道之后王爷根本无从辩驳,只能先应下来了。”
承愉半夜偷偷跑来找赋一,俩人在檐下嘀嘀咕咕的。
赋一有些为弋锦感到纠结:“那王爷不就是承认纹竹怀的孩子说王爷的了么。这让王妃情何以堪?”
承愉也是无奈:“王爷自皇上走了就把自己关书房了,我能信王爷对王妃的一片真心自然不会同那两面三刀的纹竹扯在一起,可我信没用,如今木已成舟,只能边走边看怎么证明这孩子不是王爷的了。现下王妃难过我们都懂,所以这几日你得多陪陪她才是。”
赋一嗤了一声:“这个自不必你说。”说罢,深望了身后紧闭的屋门一眼,秀眉微蹙:“只是现在看王妃好像也没太把那事放在心上,倒是把九姑娘连夜喊到府中好像在商讨什么事情。”
弋锦回到丞相府啥也没和丞相说,只说最近令逸会很忙,无暇顾及她,她回来住一段,然后会和花九出去逛逛,丞相也没当回事,好酒好菜先吃了再说。
酒足饭饱,她就把被她强行从燕语楼拉过来的花九拖进了房间,一壶清茶奉上开始套她带她出去玩:“花九,你说你要去南方避冬,是下月启程么?”
“对啊。”大概的后续事情弋锦和她交代过了,俩人如今算是掰了,花九看着弋锦现在精神头挺好,满面红光的,完全不似之前在花园的情景,但心里直发毛,这跟她当初有的一比,但话还是如实回了:“令...恪王爷的药我得多准备一些,加上几家铺子的事需要交代,也差不多要到那个时候。”
弋锦小脸一垮,泫然欲泣:“能提早一些么?我还想趁着时间去看看你说的秋樱呢。”
“秋樱?”
花九都快忘记当初炫耀她看过那难得一见的秋樱花那茬了,心叹分手是非多。真是和她当初一个模样,难怪俩人是亲戚:“那花期不过十天,算算日子不是十天后就要动身?怎么可能来得及?”
弋锦道:“就那点事而已,哪里就这么麻烦了?你交代交代就得了,不是花麒哥要来了么,让他帮忙看看不是也可以?”
“麒...”她不提,她也快忘记之前父亲来信说她七哥要来京城办事的事了,想想他这个唠唠叨叨的七哥就觉得比眼前的失恋的女人更难缠,还是早点躲开的好,立马就答应了:“行!那就十天后。不过说好了,这次出门我得去你那酒楼尝尝,你得包我食宿。”
“成交!”
花九应倒是应下来了,应下才想起来,她当初离家出走是因为真的伤心了,而且对方是铁了心不要她了,可这边费了这么多心思把这姑娘从异世招来自然不是那负心的主儿,想必也不会舍得她就这么离开,到时候别一切准备好了却告诉她不去了。让她再落入七哥之手,那这辈子真的如她之前威胁她的一样,俩人友尽吧。
等第二天早起,赋一将前天承愉所述都和两人说了一下,花九眼见着弋锦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道果然不是一般女子,这已经不是悍妒的问题了。是一山决不容二虎啊。她是真的很在乎那个一夫一妻制,这趟赏樱避难之旅估计也会诸般波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