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边帅
六日便是会试!期。艾秀儿早早的起床为沐连白准备好视等一应用具。沐连鱼参加过江南乡试。亦知道考试环境之恶劣,心中也早有准备。
用完早点,李如松依约而至。陪着沐连鱼前去考场。会试由礼部在贡院举行,亦称春闱,同样是连考三场,每场三天,由翰林或内阁大学士主考。
相较于武举,会试的规格显然要高了许多,以李如松的身份也不敢多有失礼,送沐连鱼至礼部门口便止住步伐。在李如松的目送下,沐连鱼同其他考生一样按序进入考场。
同江南乡试一样,沐连鱼被拨身之后。从号军手中领了三支蜡烛,进入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的号房。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沐连鱼这才接到考卷。打开一看,果真与王伟给他的考题是一字不差。由于先前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沐连鱼自然是应对如流
一转眼已经到了出闺的日子。号房外春光明媚,沐连鱼网从号房内出来,一时间还不太适应。而此刻,礼部门外接蹬摩肩嘈嚷嚷的聚集了很多人。待到沐连鱼从人群中挤出,就见艾秀儿努力在人群中踮起脚尖在向自己招手。
“沐兄,考的如何?”李如松拍着沐连鱼的肩膀笑问道。
“还行。”沐连鱼微微颌。随即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脖项。可一想到后面还有两场这样的考虑,沐连鱼就忍不住苦笑。
武举考策论的时候也是如此。所以对于其中的艰辛,李如松又岂会不知?李如松把沐连鱼拉上马车,随即对沐连鱼叮嘱道:“沐兄,先送你回去好好休息,如若有什么要交代的。尽管吩咐便是。”
“李兄何必客气?”沐连鱼皱眉道。
“难道沐兄还同我见外不成?”李如松故作不悦,“沐兄替青儿赎了身,青儿也一直想好好的答谢一下沐兄,如松帮忙做点小事又怎么了?等沐兄会试结束之后,如松让青儿做一桌好菜再搞劳搞劳你。”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沐连鱼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报不报答也都无所谓,青儿可是个好姑娘;如今已是举目无亲,李兄可不要亏待了人家。”
李如松一脸肃容的点了点头:“沐兄,你就放心吧,等回到辽东之后如松便禀明父亲娶了青儿姑娘。不过沐兄你也知道,如松也有如松的难处,恐怕不能娶青儿姑娘作正房了
权贵之间多有联姻之举,况且古人又都讲究门当户对,冉青儿的身份确实有些不妥。沐连鱼能够理解李如松的难处,当下摆了摆手,一脸正色道:“李兄,男女相处贵在两情相悦。这些世俗礼仪倒也无甚紧要
李如松没想到沐连鱼如此豁达,忍不住心中畅快:“沐兄,实不相瞒。能同如松谈得来的迄今为止仅有沐兄一人。若不是沐兄还要参加会试,今日必定再毒饮一番。”
沐连鱼却是淡淡一笑:“喝酒乃兴之所致,又何须如此多的顾忌?连鱼也正想尝尝青儿姑娘的手艺,不如现在就去如何?”
李如松也是率性之人。命车夫掉转马头
得知恩公驾到,萧青儿喜形于色。亲自上街采购要为恩公下厨。艾秀儿等女也尽皆去帮忙了。大堂之上仅有沐连鱼同李如松两人,两人正相谈甚欢,突然听闻黄管家来报辽东总兵李成梁登门拜访。
李如松显然也有些意外,父亲一向不轻离辽东,为何会突然来到京城?莫不是父亲已经知道自己同皇上逛青楼的事情?李如松心中忐忑不安,赶忙对沐连鱼。丁嘱道:“沐兄,我先躲起来,如若我爹问起,你可千万别说我在这里。”
李如松如此惧怕李成梁,沐连鱼倒是有些始料未及,忍不住为难道:“李兄,这恐怕不妥吧?连鱼与令尊从未有交情,令尊断不是为了沐连鱼而和”
“真要是瞒不过去再说吧,先这么着。小李如松丢下这句话,赶忙躲到后厢房去了。
沐连鱼见状有些无奈,不过他倒是很想见见这个同戚继光齐名、声名显赫的辽东总兵。
清人作《明史》,虽对李成梁颇有贬低之词,但也不得不承认“然边帅武功之盛,明两百年来所未有。”李成梁前后纵横北方边塞四十余年,镇守辽东近三十年。屡破强豪,力压各方北方游牧部落。立头功一万五千次,拓疆近千里。不仅掌控着辽东军事,也控制着东北经济,“军凝、马价、盐课、市赏,岁干没不资”**裸的是一方军阀、土皇帝。
所以,面对这样一
八,面对如此的权势,任何轻视之心就必须收拢起来,况丘方丁比是从身份地位还是年纪上,沐连鱼都是晚辈。
沐连鱼整肃衣装,前去迎接李成梁。他原以为对方应该是虎步熊腰、一脸粗扩且气势逼人。就算再不济,也必然应该有种某种特殊的气质。可惜李成梁并非如沐连鱼所想。因为沐连鱼从对方的相貌上找不到一代名将的一丝气质:平庸又俗气。矮小小的个头,豆子眼,微耻的背。参差不齐的牙齿,一见之下就大为失望。用句通俗的话来评论就是:“这是位激不起来部下忠诚感的将军,是个好欺负的,仅仅是因为运气好才坐上这咋小辽东总兵位置的平庸老头。”但沐连鱼清楚的知道在那双无神的眼睛中,一瞬间掠过的光芒是多么的锐利惊人!
以李成梁的身份如若不是皇上召见,就算有军机要务也决不可擅离职守。若不是李如松这臭小子居然敢胆大妄为的领着皇上逛青楼,他又何至于现身?李成梁心中苦笑。
此剪,就在沐连鱼打量李成梁的同时。李成梁也正打量着沐连鱼。几十年的官宦生涯早就锻炼了李成梁一双洞察人情世故的双目,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在辽东总兵这个位置上呆这么久。就连张居正死了,他依旧还是可以混的顺风顺水。
李成梁原本没有沐连鱼放在眼里,认为沐连鱼只是一个靠着父辈福泽过着奢靡日子的花花公子,可见面之后,李成粱对沐连鱼顿时来了兴趣。这个年轻人并不简单一这是李成梁对于沐连鱼的第一印象。就算是在很多老官僚身上,李成梁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无法用言语表达,只是一种同等层次上的共鸣。
“这位一定是沐公子?”李成梁丝毫没有朝廷重臣的架势,对沐连鱼和蔼的笑了笑。
李成梁的笑容很亲切,丝毫没有一丝做作,就连从未与之谋面的沐连鱼对他也忍不住心生好感。沐连鱼上前大礼参拜道:“晚辈见过总兵大人。”
李成梁赶忙伸手扶住沐连鱼:“沐公子不必客气,李某贸然到访没给公子添什么麻烦吧?”
“总兵大人实在是折杀晚辈了。”沐连鱼含笑应对,对李成梁礼让道。“总兵大人里边请。”
李成梁走进大堂坐下,见茶几上放着两只茶盏,眉头微微一动。沐连鱼顺着李成梁的目光看去,就知道坏了,果然听的李成梁问道:“沐公子有客人?”
沐连鱼心知绝瞒不过李成梁。也不做那掩耳盗铃之举,遂点了点头道:“适才与令公子对饮,总兵大人登门拜访想必也是寻找令公子吧?连鱼这就去请,”
李成梁却是摆了摆手,反客为主道:“不急,公子坐下说话。”
沐连鱼屏退了黄管家,这才不急不缓的在李成梁身侧坐下,却并没有坐在主位。李成梁看的暗自点头,心知沐连鱼的城府很深。同这样的人交谈任何掩饰都会显得十分可笑。也正是因为对沐连鱼有了这样的认识,李成梁反倒是有些犹豫,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开始沉默。良久,沐连鱼忽然一笑,笑得有些神秘,笑得突如其来,笑得莫名其妙。但这笑容极其短暂。李成梁忍不住问道:“沐公子,你笑什么?”
沐连鱼摇了摇头:“总兵大人定是看错了,连鱼不曾笑。”
李成梁也有些狐疑,兴许是自己眼花了,于是不再追问。
过了顷刻,沐连鱼又是一笑。李成梁这次确信沐连鱼真的笑了,不悦的问道:“沐公子,你到底笑什么?”
沐连鱼这才正色道:“实则是连鱼对总兵大人仰慕已久,如今有缘得见,所以有些按耐不住激动,这才面露喜色失了礼态。”
“真是这样么?”李成梁似有不信。
沐连鱼却是站起身来,对李成梁拱手为礼:“连鱼虽然是一介书生。但亦是热血男儿。大人灭建州女真领王暴、子阿台部,数次大败插汉部酋长土蛮、泰宁部酋长把亥;计杀海西叶赫部领清佳窘、杨吉窘,功勋卓著。镇守辽东二十年间,先后奏大捷者十,边帅武功之盛,开国二百年来所未有,朝廷为旌表边帅之功,建石坊于广宁城内,增秩受禄数次,就连戚将军也未曾有如此多的荣耀。所以对于像边帅这样的英雄人物,连鱼早已是仰慕已久。”
沐连鱼不知不觉之间转换了称呼,从总兵大人改口称边帅,又隐隐把李成粱捧为明朝武将第一人,绕是李成梁城府深沉,此刻也不免笑容
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