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突袭与重围

阎翼文看向窗外。

门外混乱的人群发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皮鞋踩踏在瓷砖地板上的声音尤其明显。穿着制服的警务人员们纷纷冲向大门口，里面也包括了外出了好久刚刚才回来的章毅。这个看似老练实际上却很年轻的警官刚刚得知自己妻子怀孕的喜讯，可是，他还来不及好好地高兴高兴，跟好兄弟们喝两杯，就得知了赤羽一世袭击俄罗斯北部研究所的消息。窗外警车的警铃声也嗡嗡作响。

翼文回过头，他的对面还是一如既往地坐着那个棕褐色头发的少年：“我还真没有想到你也会过来。”他说，看了看手表，“这种情况下没关系的，等我们赶过去——赤羽早就把那个地方闹翻天了，我们这群人过去有什么用？”

“那你怎么不告诉他们？”翼文问道。

“你说我一个小鬼能一次性阻止那么一坨疯了的人吗？”他鄙夷地摊开手，并瞥了一眼窗外，“而且那是上级的命令，他们必须执行……但是，我们又不一定，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呆在这。”

“没想警务部队这么随和啊……”

范天浩看着他：“那是只有我们这些未成年人才能享受的福利，你知道吗？”

翼文眨了眨眼：“可是，卍山下也没有去。”这回换成天浩眨眼睛了。翼文一吓，“呸”了一声表示之前自己说的不算，重新告诉他：“飞松也没有去。”

439懒懒地回答：“他是成年了没错，”用手撑着头，“但是啊……你应该知道啊……其实我们这边一点也不器重他！话说，我不是你的那个意思——成年了就必须参加任务。话说白好像也去了。他大概是因为听说赤羽在那边。”

“什么意思？”翼文惊骇地问。

“什么什么意思？”

“为什么……嗯……不器重他？”

“赤也本来就是PBK的龙猎，而且也不是中国人——”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尽管他现在国籍是中国的没错。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不能加入我们的，他不符合‘标准’。虽然我也知道在别人背后说坏话不好——但是，我也不喜欢他。赤也做事太莽撞了些，这就很符合PBK的龙神猎人做事的风格，光是凭着一身比较好的武艺就很轻松地加进警务部队里来，这应该是不允许的。”

“为什么？”

“我们这里的所有人不是都只有一种能力的——用在工作上。”他说，摊开手，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你想想吧，你最熟悉的139。”翼文怔了一下，身体很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天浩看着他，“虽然表面看上去，139只是一个普通的侦探，而实际上他是读化学毕业的，实际上是这里的化学家，秘密工作是验尸，并化验致人死亡的水或是什么的里面包含什么物质。这一点你不知道吧？”

翼文摇了摇头，“我倒是听说过他化验过一些含毒素的物体，他还验尸？”

“是啊，这是我从前辈那里听说的，他在这里一共处理过16具尸体，算多的。”他说，“在这里，每个人不是只有一个能力的。但是那个飞松赤也，除了与龙神战斗以外就没有什么技能了。他就是凭借武力加入我们的。”范天浩抬起头看着他，“他们的族人，除了打架以外，什么都不会。”

赤羽两个连跳，躲过从“墙壁”中探出来的机枪的扫射。明明已经把电源给切断了，自动发电的装置也被她给破坏了，没想到居然还有电。当她好不容易突破那些超级过分的机关才把宝石弄到手后，却遭到了研究室内防御机关的可怕袭击。它们仿佛自己就长了双眼睛，一见到赤羽就发了疯一般地疯狂攻击。她连连跃起身躲开攻击，身上竟没有一处伤痕。一个回身，她抄起手枪对准了面前的一个机关，随着四起的烟雾和火星，机器瞬间变成一个焦黑的废物。

秋野坐在外面的雪地上，远远地望着已经开始慢慢报废的研究所。他一只手拖着下巴，显出一副很无聊的表情。他伸出手指，一挥。原本银亮的研究所表面墙壁上马上爬上一层寒霜，颜色慢慢由透明变成纯白色，然后就覆盖了整块墙壁。冰霜开始散发出危险的光泽。冰菱缀满了楼房的屋檐，整个房屋都冻结起来。屋檐因为过于寒冷的干冰，坠落下来，掉在雪地里，溅起大片的雪。

他只穿了件单薄的长袖和长裤——出发时也是如此，没有外套和其他防寒衣物，看起来却很轻松。

墙壁开始大面积地崩毁和溃烂，银色的表皮已经掉下来，只剩下黑漆漆的内里，并发出“吱吱呀呀”那种即将倒塌的声音。他明白不能玩得太过火，因为赤羽一世还在里面。这总会给他一种玩不到尽兴的感觉——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风渐渐大起来，头顶传来螺旋桨的声音。

他懒懒地抬起头，很自然地看着从几架黑色直升飞机上跳下来的警务部队的人员。他只是哼了一声，停止了玩冰的游戏。警务员们猛地架起枪，一言不合就把枪口对准了这个用头发遮住一只眼睛的龙神，一边向报告着：“B小队发现龙神！请问是否需要采取行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那个人又大声回应：“明白！”他是为了不让直升飞机的声音干扰通话那边的人的听觉，“是！是！我马上……”这时候，一只手拦住了他，他紧接着就是一惊，然后转过头去看向伸出手的人。

秋野抬起头，并站起身来，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面对着眼前这个胆敢打断警务人员工作的人。

那个人的手慢慢垂下来，黑色的手套在雪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镜片也飘过一道白光。她的黑发在空中肆虐地飘荡着，耳边的两股拍打着脸庞。

“秋野猀冥丸，现任冰神，九等士中悬赏金最高的后天性龙神……”她从身后的口袋中抽出一张卡片，用两根手指夹着，又放进胸口的口袋里，用一根手指慢慢推进去，“7亿6千万人名币的人头，顺便多拿一点悬赏金应该也算是不错的——选择。”她抬了抬眼镜，“可惜，你听不懂我的语言。”

秋野远远地看着她。

虽然秋野确实对日语以外的语言一窍不通，但是他已经大致理解了这个赏金龙神猎人的意思。

卫一凡，卫静的妹妹，由于兄弟的死而对赤羽一世和阎翼清怀恨在心的女人——准确的说，是女孩。她现在仅仅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却为了复仇而背上了无比沉重的担子。然而，她仍然想在自己的肩膀被彻底压垮之前，努力去接近自己的目标。秋野深知这一点，他也一样知道那个叫阎翼清的家伙如何冷心杀死了两个正常人类——其中一个，就是这个龙猎最亲的哥哥。他明白卫一凡现在并非在执行任务或是拿什么对她而言根本无所谓的悬赏金，她只是想把自己那深不可测的仇恨倾诉在赤羽的“小弟”身上。

她从后背卸下一个黑色的包，快速拉开拉链，并从中拿出两把细长的刀。它们在雪光下格外耀眼，刀刃上反光的折射凸显出它们那可以割穿任何坚硬东西和不长眼睛的本质。卫一凡的武器源自于加长的绣花针。她把它们丢在地上，伸手拉开外衣的拉链，快速甩掉，露出里面穿的战斗军装。同时，秋野也从披风后面露出一个黑色的剑柄。他伸出右手抓住了别在左边腰上的剑柄，缓缓把那把武士刀抽了出来，然后手一滑——刀尖直直地对准了卫一凡。

她也捡起武器，双手一扬。

她两步上前，直接把左手的刀朝他挥过去。秋野后退一步，把手腕一转，随机把刀刃扭过来，“当”地接下这一击。随着火星的迸发，周围的人通通吃惊地后退，把这两个人围在了一个大圈之内，并且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她也把手腕一转，刀横过来挡在胸口，另一把刀劈向他。这一次，秋野没有再一次去接下，而是向旁边一闪身，一个转身从上把刀刃滑下来。武士刀猛地撞击在她的刀上。她顺势把刀向下，像让秋野重心不稳。他没有立刻收回刀——尽管已经明白她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他的刀刃插入雪堆中，他又迅速抽出刀，脚在雪地上一滑，横向把刀再一次撞击过去。她架起两把刀迎击，火星溅到她的脸上。这一次，秋野拉开步子，两只手把住刀，把力量向下压去。卫一凡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支撑着手中的刀没有打算认输。

几乎在同一时刻，他们放开刀向身后撤去。

秋野微低下身子好保持平衡，而卫一凡做出了极为大胆的举动——她挥出左手，直接把左手的刀直线向秋野的脸丢过去。他以跟赤羽极其相似的动作双手撑地，飞起双腿在空中一转，“当”地一声把她丢过来的刀弹飞上去。就在这时，卫一凡先一步窜到了他的身后——就在他双腿还没来得及着地的时候。她把刀拉过去，不料秋野早就发现了她，并把腿向上抬，一脚飞踢在她的下巴。卫一凡因为遭到重击而连连后退，险些摔倒。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她才开始擦拭嘴角的血。

他落到地，半跪着，一只手扶着地面，看着她。

赤羽从口袋里拿出那颗红色的宝石，“嗤”地一笑，露出小小的虎牙，脸上再一次滑过和往常一样的狡猾表情。当她再一次把东西收好时，发现了一双冷漠的眼睛。539站在远处，长长的袖子遮住了手，远远注视着赤羽的一举一动。

他抬脚的一刹那。赤羽摆好战斗姿势，抓住了突然出现在面前的539的右臂，毫不留情地向地面上摔下去。他被摔进雪堆里，就在这1秒不到的时间。赤羽上前一脚踏住他的肩膀，并像蹂躏脚下一只无辜的昆虫一样扭动着脚，嘴角滑过笑，“你与其在这里对付我，还不如去那边救救你们的小卫……”

他忍着痛，却没有挣扎，而是半眯着眼看着赤羽。

“那女孩应该也算是你们的同伙吧？”虽然没有得到回答，但是她知道沉默就是默认，于是继续说：“我这一次带过来的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杀手了。”一笑，539明白她是在说那个秋野猀冥丸——可怕的九等士之一，虽然没有正式的代号，但是大家普遍都称他为“冰冥丸”，“免费放松你们一个消息好了……猀冥丸就是我的徒弟，是只听从我的指示行动的后天性龙神。就是我亲自把他从人类改造成了体内同时寄有3只龙的龙神，”——这他感到难以置信——“而且同时具备6种能力。而且，可以说——他跟我一样拥有近乎不死的躯体……”她笑了，充满杀气的灰色眼瞳放射出阴险的光，“如果总结为一句话，那么——这个小子就是一个比我还要强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