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世子送花(二更)
?大関朝并不十分讲究男女大防,因此园子里只用屏风隔了男女,若是从大厅出来,必得先从此处绕过几株牡丹方能去到屏风另一头,若要回去亦是同样。却不知三人是正要回大厅或是怎样,恰好听见路子昕一问。
李家等几位姑娘说着话早已往前去了,并没有注意到此处。
“是、是吗?韩世子懂的可真多。”路子昕僵硬地转过身去,与林苏暖一同行礼后道。
韩均正站在俩人身后不远,与定国侯世子林苏纶、李家三公子李秋池并肩而立。只见他穿一身浅蓝直缀,身材十分挺拔。浑身上下只腰间坠了一枚碧玉佩,更显气质淡然。此刻正眉眼柔和地望着她,里头仿佛有一望无际的深渊,叫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沉沦下去。
路子昕有些失神,现实和梦境一时有些交错,叫她辨不清此时的复杂心境。她一时有些迷茫,害怕自己仍然在那个真实的梦里无法醒来,一时又有些欣喜,命运的轨迹在哪里变的有些不一样了。
是了,梦里自己一心围着他打转,而现在,怎的她在哪里韩均就在哪里?
想到此处,路子昕悄悄瞄了韩均一眼,眉头微蹙。
韩均细细打量眼前的小姑娘,见她蹙着一弯黛眉,好似有什么疑惑不解。一双大眼想看又不敢看,躲躲闪闪的模样,好像一只还没养熟的小奶狗,小心翼翼又满是好奇地望着他。
“昕儿妹妹该不会是故意说这话寒碜退之兄吧?若是堂堂探花郎连一朵牡丹都认不全,明日就该笑遍整个大関了!”
林苏纶因与路子闵极熟,最是知道路家这个小妹妹的性子,娇俏调皮的很,俩人也时常逗上几句的,因此便打趣道。
“我、我并无此意的。”路子昕听了,满面通红地解释道,“只因我头一次见这种牡丹,方才以为是个稀罕品种的。”
林苏纶却奇道,“怎的?往日见了我必要怼上俩句才肯罢休的人儿,今日太阳倒是打西边出来,居然肯低头了?”边说还抬头望了望天。
路子昕心里气的跺脚,却不想和他们过多言语,便抿着嘴不搭腔。
“好了,你就少说几句吧,有这个打嘴仗的才能,倒不如多读几本书,昕儿妹妹才服气你呢!”林苏暖连忙将弟弟往屏风那头赶,“半园子的宾客可还等着你哪!”
“罢罢,你如今是祖母的心头宝,我可不敢和你争。”林苏纶说着,便拉着李秋池走,“退之,咱们走,不和这些女子一般见识。”
林苏暖亦对路子昕道:“咱们也走吧。”便先去招呼其他人了。
路子昕点点头,只转了半个身子,还未挪步,却见韩均三两步跨了过来,低声在耳边问道:“喜欢牡丹?嗯?”
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人却又大步流星地走了,只留她呆傻傻站在那里,还疑心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谁知第二日,路子闵归家后,却搬了两盆牡丹来。
“这是退之送给我的,说是庄子上送来的,他向来不爱打理这些,便每人送了一盆,轮到我时剩了两盆,便都给了我。你也知道,我那儿养什么死什么,就都便宜了你吧!”
说完又风风火火地走了。他刚当差,很多事还不大懂,少不得每日被老爷子拎着耳提面命一番,此刻却是急着挨训去了。
路子昕:……
那人到底什么意思?
实在想不明白,她便不想了,转而仔细赏起花来。这个时节牡丹早已开败,因此林家那几株才显珍贵,真不知他家庄子上是怎么养的,还有这许多,倒能每人都送上一盆呢!
两盆里一盆全叶大而圆,小叶宽大,圆纯而肥厚,颜色大红,乃是名品首案红。另一盆却是很少见的雪映朝霞,花瓣拥挤隆起,紧紧簇在一起,好看的紧。
每日晨起,赏会儿花再梳洗装扮,倒也不失为一桩雅事。
隔了几日,路子闵正在衙内伏案疾书,忽听韩均无意中问道:“仲和,前日送你的两盆牡丹可还在?昨日我答应了家中幼弟,给他绘一幅牡丹图,偏生又提了一堆要求,如今思来想去,只有你家那俩株合他心意。”
路子闵心中奇怪:你堂堂探花郎,画一幅牡丹还要对着实物不成?又想:大约是不想敷衍他弟弟,早听说韩世子做事极认真的,倒是不假。
“在倒是还在,只是我向来不擅这些花草之道,因此便让家中舍妹代为照顾。不若明日我将花带来?”
韩均连忙摆手:“哪里要那么麻烦,今日下衙我和你一同回去,只需三刻便能成的,不知仲和兄可方便?”
“那敢情好,我母亲每日都在我耳边念叨着让我多向你请教,若是知道你去,她可得欢喜坏了。”路子闵便唤来小厮长喜,“你回去告诉母亲,今日韩世子要来家中做客。”
“如此,便叨扰了。”韩均连连拱手,“真是惭愧,仲和不要取笑我才是。”
“哪里的话,世子如此诚待幼弟,着实令人敬佩。”齐安侯府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明明不被继母所喜,却仍旧还以君子之道,果然不愧是韩退之啊!
就这一话题达成共识,两人又各自伏案暂且不提。
待路子昕下了学堂又逛了一圈归家后,便听正房堂屋中传来阵阵笑声,父亲更是不时夸赞不断,心中纳闷。
难道二哥今日终于开了窍,做了什么大事叫父亲如此开怀?
正疑惑间,见母亲身边的桑葵快步走了过来:“二姑娘,韩世子来了,夫人嘱咐您收拾一番过来见礼。”
等等,韩均来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路子昕快速梳理了一遍家谱,并没有发现自己家和齐安侯府有什么亲戚关系,硬要说的话,那就是如今二哥与他同为编修吧……
好在最近只要和韩均有关,不管是梦还是现实都和如今的状况不大一样,路子昕正在慢慢适应当中。因此她也不太惊讶,回了院中换了一套家中见客的衣裳,便来到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