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他们在逃离皇城之时,已教本太子拽住斩首了。」沥诺冷冷道。
他脑袋轰地一声,一片空白了。
「你为图私利,不仁不义,杀了发妻,又害自己两个儿子送命,你已家破人亡。」沥诺道,这根本是他咎由自取。
他闻言,身子向后晃了一下,似站不稳了。
「不只如此,你的女儿除了领我们过来取你性命外,在此之前早已背叛你,本太子能这么快得知你在行宫,也是她留下线索引本太子过来的,你不只家破人亡还众叛亲离。」沥诺继续说。
周保强朝周婕婵瞪去,目眦欲裂。「居然是你通风报信?!」
周婕婵不敢看她父王,忐忑心虚的低下头。「我……父王已是强弩之末,又受舒丽迷惑,根本不知自己在干什么,我……我只是自保……啊……」
她话还没说完,周保强已掐住她的颈子,就在她即将断气前,他身体突然僵直,两眼一翻,松开她,倒地不起了。
她死里逃生,惊恐万分的喘息着,见他凸目似断气,不禁大惊失色。
「父……父王?!」她惊呼。
国师上前轻触他的鼻息后揺首。「刺激太过,脑门充血而亡了。」
沥歌与墨心听了莫不感慨万千,一代功臣最后竟落得暴毙下场,委实教人唏嘘。
「父王……我没要您死,只是恨您杀母妃……父王,您醒醒,别丢下婵儿一人,父王!」周婕婵抚尸哭泣。
【第十一章非留下不可的理由】
东宫,东华殿内。
「师父,她还能醒过来吗?」沥诺心痛如绞的问。
瞧着床上的女人,烛光映照在她的脸上,肌肤苍白胜雪,这已躺足了五十日,再不醒来他都快要崩溃。
国师抚须眯眼的盯着蓝筱悠,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复杂,半晌后才终于开口道:「舒丽说的没错,她并没有下毒,侧妃会呈现几近假死状态,与她无关。」
「那悠儿为何昏迷不醒?」他用尽方法皆唤不醒她,如今师父醒了,或许会知道原因。
「唉,你忘了她不属于这里,她是两百年后的人啊!」国师提醒他这件事。
沥诺一愣。「师父是说……」
「你每每穿越到晏金见你的来世父母,为师皆要求你八个月内定得回来,而你从未逾时,便不曾像她一般昏睡,所以你不知这事的严重性。」
他脸色泛白了。「会发生什……什么事?」就如同师父所说,他从未逾时归来,便不知后果,才会对她的昏迷一无所知。
「她仅能待在此地一年,八个月后会长时间的昏睡,但隔一段时间会醒,醒来没多久便又会昏睡,最后在睡梦中死亡,而她已昏睡近两个月了,如此已在沥渊待了近十个月,若继续待下去,便等着一觉不醒。」国师告诉他结果。
他震惊焦急起来,「一觉不醒……不,她不能死!师父,她与徒儿已是两情相悦,请师父帮徒儿让她留下,并且正常的活着,师父一定做得到的是不?」他恳求道。
国师望着满脸企盼的徒儿,叹了一口气。「对不起,为师做不到,她留下只有死路一条,无法可想。」
沥诺如遭雷击,连呼吸都停止了。他晓得不同世的人,无法仅悟,所以他之前才会期待师父醒来后,告诉他留下蓝筱悠的方法,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根本没有方法!
「那徒儿带着她去晏金——」
「那死的换成是你,你们依然无法相守的。」国师揺头。
他胸口如受重捶,撕裂般疼痛。
呆坐半晌后,他愤而取出长剑,跄踉冲了出去,在外头挥起长剑一阵乱砍,对着长空怒吼,凄厉破云。
国师走了出来,不住揺头长叹。「都怪为师不好,明明算出你上一趟去到晏金会有劫难,但为师却算不出自己何时会真正寿尽,偏偏在你遇劫时昏迷,让你与这女子发展出不该有的情感,是为师误了你。」
沥诺丢了长剑,在师父面前跪下了。「师父,为何不能是她?」
「你与她无缘又无分,她此生另有正缘,你……别浪费时间了。」
「既不是徒儿,那与她有缘有分之人又是谁?」他语气里带出一股恨了。
「天机不可泄。」
他忍不住嗤笑。「徒儿逆行于天地,早已窥知天下事,这天于徒儿能有什么机密?」
「你拥有来去自如的机运,是得天独厚的异数,但若违天逆天,也难逃劫数!」国师当头棒喝。
他语气晦涩不已。「师父,徒儿与她就……真不可能吗?」
「不可能!」
「您如此断然……」他慢慢跌坐下去,之后脸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诺儿,天命如此,就别强求了,趁还收得住情感及早抽身吧!」
他苦笑,「师父有所不知,徒儿早已情根深种,收不回来了……」
「你真糊涂。」
「对不起,徒儿自己也不知会对她放下如此深的感情,如今只盼师父容徒儿去见见她的命中人,若那人值得托付,徒儿也就甘心放下,不去强求了。」
「不成,你不得去见这人!」
「为何不能见,莫非这人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都与你无关,为师说过,你与她无缘无分,她的事你根本不该过问。」
「若真无缘无分,徒儿就不会与她相遇,师父的话未免矛盾。」
「你质疑为师?!」
「不,徒儿就事论事。」
「你!总之,你二人在被此的这一世里都是不可能的,记住为师的话,离她远一点,她干你没有好处。」
「师父……这是情愿见徒儿苦?」
「苦总比……」
「总比什么?师父为何不将话对徒儿说清楚?」
「唉……能说得清,为师怎么会不说……」
「沥诺……」忽然,殿门边响起了微弱的呼喊声。
沥诺一震,循声望去,蓝筱悠醒了,正虚弱的坐在门边,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他与师父的对话,她全听见了……
蓝筱悠趴在床上,头深深的埋在被子里,大声的哭,喉咙都哭到嘶哑了。
沥诺坐在床边,胸口剧烈的疼痛,心像是被绞拧着。「别……别哭……你之前不是一直吵着要回去,如今……师父醒了,他能送你回去了……」他无比艰涩的说着这些话。
她闻言哭得更厉害。「没错,我是想回去,我想爹娘,我想家,可该死的你,为什么要招惹我,让我做什么侧妃,嫁了人了,就是回去心也切了半截,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
「对不起……」他苦涩黯然极了。
她拉下被子,露出那哭得红肿的眼睛,发狠的看着他。「我留下是死,你跟我回去也是死,那不如咱们一起痛快的死,殉情去吧。」
「你舍得自己的爹娘?若舍得我便是陪你去死又如何?」
蓝筱悠张口无言了,还清晰记得在洛洛山时见到爹娘寻不到自己时那伤心欲绝的模样,自己真能自私的抛下两老不管吗?
她……不能。
「沥诺,国师说我不属于这里,待超过八个月,身子就会逐渐产生异状,甚至死亡,可若我每次不逾时,八个月便走,或者你跟着我去到晏金,咱们来来去去,即便聚少离多,还是能在一起的不是吗?」她想到法子,充满渴求的问。